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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祠啊……本该替天下有情男女牵引红线的神灵祠庙,今日将会被殷红鲜血所玷一行吧……
城西,香火鼎盛、许多欲求好姻缘的姑娘家前来祭拜的月老祠内,威定王府一伙人一字排开燃香祝祷。唯独北宫晔兴致缺缺,神色悠然地在庙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享受清风吹拂,甚至连一路跟着来凑热闹的阿醨也被阻止进入。
“为啥我不能进去?”手持心爱紫葫芦灌了一口美酒,阿醨醉眼有些蒙眬,可口吻实在不大服气。
“你进去作啥?”笑眸瞅凝,北宫晔逗弄反问。
“进去……进去……”对啊!进去作啥呢?歪着螓首想了许久,她蓦地击掌笑了起来。“进去拜拜啊!”大伙儿来此地不就是为了这目的,怎别人可以进去拜,她就不行?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举手送出一记重弹,得到她哀哀叫疼声后,北宫晔才慢条斯理地轻笑。“人家是去拜月老求姻缘,你呢?”
“我也去求姻缘啊!”怎么别人能求,她不能求吗?从小就被醇酒给腌渍了的脑袋瓜没有细思,直接脱口而出。
求姻缘?瞄了一眼,北宫晔忍不住笑骂。“你还求啥姻缘?想求,求我好了!”他北宫晔就是她的姻缘!
猛地,阿醨这才想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再见他一脸的调侃,思及昨夜儿他的表白,这会儿粉嫩双颊瞬间赧红。
“我……我不求了!”讷讷憨笑,被一双深黝炽热的眼眸瞅得尴尬,索性转身闷头灌酒,藉以逃避令人脸红耳热、小鹿乱撞的目光。
这丫头不知所措的脸红模样真有趣!
就算转过身,北宫晔依然可以清晰瞧见她原本嫩白小耳,此刻红艳欲滴的羞赧样,不禁愉快地朗声大笑。
正想再出言逗她个几句之际,蓦地,一抹黑影倏地现身在身后,破坏了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
“都安排好了?”收起朗笑,他语气淡然地问。
“是的!”夜影神色森冷。
“很好。”眼眸眺望着祭拜完、正从祠庙出来的一行人缓缓地朝自己而来,他勾起轻浅笑纹。“好戏上场了……”
听他们好似暗中作了些安排,好奇心驱使下,阿酬马上忘了刚刚的羞涩,急巴巴回身追问:“什么好戏?你们作了啥安排……”
“嘘!”食指轻点上樱唇,北宫晔扬眉微笑。“你瞧了就知道,别急!”
干啥一副神秘兮兮的?阿醨才想抗议,却在一伙人已然靠近而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到了嘴边的抱怨。
“晔儿,要你陪着一起来就是想你一同进去祭拜,看月老能否配个好姻缘给你,结果你却躲到这儿来!”北宫玄冥实在拿这个儿子没辙,满脸的无可奈何。
“爹,一家子太多人求,月老会忙不过来的!”打趣笑语,四两拨千斤。“姗姗、妲妲两位妹妹呢?怎不见她们?”怪了!怎么只有爹、二娘和旭弟出来?
“她们还在里头诚心祈求呢!”对着兄长暗暗作了个鬼脸,北宫旭可清楚得很两位表妹的心思。两人大概都怕自己的诚心不够,唯恐月老将兄长小指上的红线绑到对方小指上,是以现在还在月老神像前默祷比耐力。
心知肚明鬼脸下的未臻之言,当下仅是悠然自得轻笑……呵,赵氏双妹就算在里头诚心跪求一百年,她们的婚配对象也绝不会是他北宫晔。
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们,北宫晔俊目一瞄,发现赵水沄似乎有些神色不宁地四处张望,漂亮薄唇不禁泛笑。
“二娘,你瞧些什么?”呵……四周净是香客与卖着绑着红线的男女泥娃娃的小贩,二娘好似很有兴致哪!
“没、没什么!”赵水沄吓了一大跳,没料到自己举动落入他人眼底,霎时间结结巴巴。“我……我瞧这四周景致优美,所以忍不住分神多看一眼……”
“原来如此!”笑着颔首,北宫晔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二娘在找人呢!”
“怎、怎会呢!”唇色瞬间苍白,赵水沄强笑提议。“听说这月老祠后有片竹林,景致更是清幽雅致,大家要不要过去赏玩?”
“好啊!好啊!”北宫旭率先笑着答应。
“天色尚早,去瞧瞧亦无妨。”北宫玄冥抬头瞧了天色一眼,也没拒绝的意思。
“夜影,你觉得呢?”不知为何,北宫晔突然漾着笑意问起在众人面前,向来沉默少言的夜影。
“既然二夫人有此游兴,大家自然得陪着二夫人赏游才是。”夜影恭谨答道,微垂的眼眸在众人无所觉间迅速闪过一抹诡谲异彩。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北宫晔还是一脸悠闲的笑。
“我去叫两位表妹一同去!”北宫旭一脸兴奋,转身往下远处人潮汹涌的月老祠冲去,准备解除赵氏姊妹的诚心、耐力之赛。
☆
月老祠后栽植了一大片青翠竹林,其处清幽雅致、少无人迹,与祠前的热闹、喧扰大异其趣。在午后的凉风里,顺着石阶漫步其间,倒也心旷神怡。
金阳穿过翠绿林叶,洒在竹林中某处特意清理出来、摆上石桌、石椅供游客休憩的的空地,也落在正悠然歇脚等人的北宫晔一行人身上。
“怎地旭儿去找人找了这么久?”北宫玄冥微拧着眉。他们先行一步漫步林间,本以为北宫旭与趟氏姊妹会随即跟上,谁知却一直不见踪影,这才停脚歇息顺便等人。
“可能姗姗、妲妲她们瞧见了新鲜的玩意儿,一时舍不得走,就这么给耽误了!”赵水沄小声猜测,深怕夫婿又对儿子发怒。
点了点头,大概也知两姊妹的性子,北宫玄冥没再多说什么,视线落到正在逗弄挂着憨笑的圆脸姑娘的儿子身上……
咦?晔儿虽然平日风趣、开朗,但对姑娘家却向来维持着温文有礼的疏远态度,就连对同住府中的赵家姊妹亦是如此,何尝如今日这般的温柔、亲昵?莫非……
瞧他轻轻地为圆脸姑娘抚去发上落叶,北宫玄冥像似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刚毅嘴角因而微微上扬……
对了!那姑娘好像叫做阿醨是吧?是晔儿的救命恩人哪!呵……这般的结果也是不错!晔儿算是“以身相许”报恩情哪……
像似突然察觉到旁人目光,北宫晔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的神情好似在责难爹亲应该非礼勿视。而阿醨则无知无觉地抱着她心爱的酒葫芦,眼底的朦胧醉意显而易见。
被儿子这般无言责难,北宫玄冥尴尬地轻咳了声,故作威严地转移话题。“对了!晔儿,你可查出一直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了?”
问话一出,就见北宫晔敛眉;阿醨竖起耳朵;立在后头的夜影扬起冷笑。而赵水沄则螓首低垂,隐藏在水袖下的双手交握,下住颤抖。
“大抵知道是谁了。”嗓音低沉、轻缓,却让某人不由自主地浑身轻颤。
“谁?你说出来,让爹去揪出那混帐,斩他个一百八十段!”北宫玄冥吼声如雷,几乎要跳起来了。
不理爹亲的吼声,北宫晔一脸关切询问。“二娘,你冷了是吗?怎浑身打颤呢?”
“不……我没事……”慌张、怯懦地摇头。
“晔儿,这时候你管你二娘冷下冷!”惊天吼声毫无稍减,气极儿子重点不管,净在意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快点告诉爹,到底是哪个混帐……”
哇!果然是曾当过将军的,吼声大得像啥似的!有些受不住捂着耳朵,阿醨同病相怜地看着北宫晔……真惨!原来他家也有一个老爱吼人的亲人!
“爹!”截断爹亲吼叫,北宫晔眸光诡谲直盯着垂首不语的赵水沄。“我一直期待着那人改变心意,撤回对“杀手楼”的委托,那么我可以当作完全没这回事。然而那人还是让我失望了。”
所有人都顺着他目光瞅向赵水沄,蓦地,阿醨恍然大悟,一脸不敢置信;夜影则浑身的杀气再也不隐藏。唯独北宫玄冥依然不解,然而由儿子的神态、语气中惊觉到事有蹊跷。
“晔儿,你这话……是啥意思?”语气迟疑。
“爹,我想你应该问二娘才是!”神态波澜不兴,口吻却益发冷凝。
“这到底……”转头想问枕边人,然而北宫玄冥赫然发现赵水沄竞迅速起身,一步步退离石桌,直至不远处的一株翠竹下。同一时间,藏身在竹林内的数十名黑衣蒙面人,眨眼间同时跃出,手持森亮长刀将北宫晔等四人重重包围。
直至此刻,北宫玄冥总算明白儿子的言下之意了。
“为什么要杀晔儿?”看着她向来怯懦的脸庞,此刻浮现狠戾,他不禁厉声质问;心中万分沉痛。
多年夫妻之情,他待她不薄啊……而晔儿虽与她不亲,但亦尊重,为何她却起了毒心?
“为什么?”赵水沄凄厉大笑。“因为他阻挡了旭儿继承北宫家的一切、因为他什么都比旭儿强、因为所有的好处都让他给拥有了、因为他要赶走旭儿,让旭而离开我身边!”
凭什么?凭什么北宫家的财富、权势都让他一人给独占,而他们母子却只能仰人鼻息,任何事只要他出声,所有人就得唯唯诺诺?就因为他是正室所出,身分高贵;而旭儿是她这个卑微的妾室之子吗?
赶走旭弟?闻言,北宫晔摇头苦笑,澄清。“离家遨游名川百岳是旭弟的心愿,我只是支持他完成梦想而已。北宫家永远是旭弟的家,我怎会赶他呢?”
“如果不是你煽动他,他又怎会想离开我身边?是你想要赶走他!是你!”厉声指责,疯狂大喊,她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说辞。
“哇!二夫人好像癫狂了……”瞧她那模样,阿醨俏声低语。
“是疯了!”难得夜影赞同她的意见,冷声宣示自己的见解。“想取王爷的命,这本就是一件发疯才做得出来的事!”因为没有哪个正常人想自寻死路,让他夜影来夺命。
“水沄,你真是疯了!”北宫玄冥大声喝骂,两道浓眉皱得几乎快打结。“你说,这件事旭儿有参予吗?”如果有,那教他这个作爹的情何以堪?
“旭儿不知的……他只高兴着要离开我、飞离我身边……”眼神迷蒙、喃喃自语,随即神色一变,恨声道:“老爷,本来我只打算要一个人的命,但如今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所有人都死了,北宫家的一切就全是旭儿的了!
“你意欲如何?”北宫玄冥心惊。
“如何?”她猛然狂笑,对着众蒙面人大声道:“将这四人都杀了,事成后,赏金追加十倍!”
面对临场追加的委托任务,其中一名专与赵水沄接头的蒙面人咭咭奸笑。“大伙儿都听清楚了,上!”
话声方落,数十名蒙面人不约而同以着雷霆万钧之势凌厉朝众人攻去,霎时间,刀光森森自四面八方扬起……
铿锵、铿锵、铿锵……
蓦地,一连串刀剑交击声乍然响起,数十道青衫大汉不知打哪儿飞身窜出,手提银光湛亮的锋利长剑,替他们挡下蒙面人的攻击,在蒙面人的震惊下,训练有素地反击开战。
一时间,只听刀剑声不断、吆喝声不绝,一场毫不留情的血腥杀戮已然展开。北宫晔则护卫着阿醨和北宫玄冥退至一旁的安全之处;而夜影则早已加入战局中。
“哎呀!原来你们说的安排就是这个啊!”立在厮杀战场的外围,阿醨看着众人打成一团,这才恍然大悟。
北宫晔点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