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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把手中的账册往桌子上一扔,忙道,“那我可得赶紧着。谁不知道严相从严听儿子的,这位小严相一句话,全山东省的官员人头不保都有可能的。唉,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不然怎么会招惹戚家。妈的杨家江家真是害人不浅,给我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置办棺材的。”
“老爷别急,虽说戚少夫人不可能说瞎话,但她、或者她戚家与小严相的关系是亲是厚还未定呢,别从表面上看。”师爷说,“待会儿老爷先客气些稳住了她,有什么条件也不妨先应着,然后就先去接赵大人。”
“哦,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是今天吗?”县太爷一拍脑袋。
师爷笑道,“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文华大人年前要到江浙巡查,知府前次来信,说是今天必到本县私访,老爷不都准备许久了吗?”说是私访,实际上就是刮钱,所以赵文华从出京到现在在,走了不少弯路,费的时间也长。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大量的贿赂。赵文华是严嵩跟前很受重视的义子,也是权势熏天的人物啊。
“对啊”县太爷喜道,“赵大人是小严相的亲信,肯定知道一点什么,到时候我这一票大礼送上,趁着赵大人高兴,向他打听一下小严相和戚家的关系就行了。倘若戚少夫人没说假话,咱们正好可以借讨了小严相的好呀。”
师爷点头称量,两人又合计了一番,这才到前厅见如实。此时,衙门里仆役已经奉师爷之命,奉了上好的茶点来款待了。
寒暄过后,县太爷认真的问道,“不知戚少夫人是为何事而来?”
如初没说话,只看了那师爷一眼。那师爷为人挺机灵,知道自家老爷装傻,人这戚少夫人给面子,不揭破,那也只好由他来解围,于是连忙道,“老爷年底事忙,倒忘记那件事了。就是杨家公子当街调戏民女,戚家二公子见义勇为,把杨公子打得头破血流,胳膊民断了的事。本来,是戚二公子路见不平,何罪之有?不过终究是打得人见了伤,而且是重伤,那名被救民女还跑掉了,找不到证人,这才不得不把戚二公子暂收监,只等老爷忙过这几天好审案呢。”
县太爷假意“哦”了一声,然后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说,倒让戚少夫人担心了。传话下去,千万别让戚二公子在牢里受了委屈,过两天本官一定秉公办事,还戚家一个公道。”
他的官样体面话说得挺好,显得又和蔼又公正,然后又“无意”地问道,“听说戚少夫人手里有小严相的印信?让本官瞻仰一下如何?”
如初知道跟他说话不能一味耍横,必须有真正的东西才行。好在她是有的,所以直接让八重递了过去。
县官和师爷都没见过严世蕃的亲笔字迹,但因为一会儿有赵文华鉴定,倒也不很忐忑。不过那信上的几行字却惊悚,没头没脑的写道:如初,倘若有人得罪了你,只要你开口,那么不管他是谁,本相定叫他人头落地,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他们都是久混官场的,所以心中虽疑惑,表面上却什么也不说,只劝如初先回去,说会尽快处理此事,一定给戚家一个交待云云。
那封信其实只是少半封,前面还有很多话,但这几个字恰好另起了一页,如今被如初单独抽出,当了护身符。当初她在金陵,严世蕃每天不断的写信给她,讲解她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了什么,昨晚如初翻了半夜,才取出这长长一封信的最后一张。
她知道这几句话对天下严党成员的作用,也知道这县官和师爷肯定还要私下动点心眼儿,也就没逼得太急,只要县官保证继美在狱中会平安,之后就带着八重离开了。
第二回 你敢惹她?!
这边县官和师爷忙活着接微服私访但两袖金风、行李拖*沉重、有官兵护送的赵文华,在奉上豪华饮宴,歌舞美女和大封“土仪”之后,县官趁着赵文华酒醉人醉、心情愉快、提起了这档子事。
“找你的,可是戚继光的老婆,闺名叫胡如初的?”赵文华一惊,“快把那信拿来给我瞧瞧。”
县官忙不迭地点头,把信双手奉上。他听赵文华这么说,立即就知道戚少夫人所言不虚,而且她和小严相的关系是极亲厚的那种。
赵文华看了看信,立即摒退左右,板着脸道,“你得罪了这位女祖宗了吗?跟你说,这信确是小严相亲笔,而且上面说的话也必能做到。”
县官吓了一身冷汗,把戚继美所犯之事说了一遍。
“糊涂!”赵文华骂道,“这事本就是姓杨不对,你本该顺水推舟,让戚家长了这个脸,还在百姓媾得到廉名。可是你却逆而行之,肯定贪图杨家和江家送的财物了,是不是?”
送你的大礼中就有杨家、江家的一份儿!县官心里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抹汗道,“倒不是为了银子的事,是杨家和江家在京中势大,杨夫人又不依不饶的,下官吃罪不起啊。”
赵文华冷哼一声,“势大?哼,不愧是乡下小地方,果然鼠目寸光!杨光和江家的那两个京中大员我见过,不过在此地耍耍威风罢了,在京里算个屁!再说,他们再大,大得过小严相吗?整个大明朝,除了皇上和我义父,谁大得过小严相。而我那义父爱子成狂,小严相要什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你这不是分不清事非轻重吗?看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心窍不开!”
县官忙解释道,“下官之前哪知道呀。虽说戚家的大公子现在是正四品的官员,但不过是守海防的,哪是有前途的人。而杨、江两家 联手压我,我生受不起。赵大人,您菩萨心肠,就想个法儿救救我吧,下官必有厚报。”
赵文华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一缓道,“这原也怪不得你,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你哪能知道小严相身边的事呢?我也是因为被义你看重,多走了几趟严府,恰好那天遇到小严相酒醉,这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儿,那县官自然谀词如潮,什么英明神武、国之横梁之类的。
若在平时,赵文华岂会把小严相的秘密透露》只是他今天收礼收得高兴,玩也玩得尽情,觉得这小小县官十分知情识趣,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又被捧得晕晕乎乎,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戚少夫人是何方神圣吗?那可是小严相心尖尖上的人。小严相为了她,差点休掉一妻二十七妾。为了她不顾性命深入西北大漠。还是为了她,边皇上身边的人都宰了。跟你说句撂底的话,你得罪我没关系,甚至得罪我义父都有的情好讲,唯独这位戚少夫人,你动了她,就是动了小严相的命根子。你想,咱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倘若这个女人不识抬举,嫁了别人,咱们就算不杀掉她泄愤,至少再不会放在心上。可我出京前,还看到小严相酒醉,一直念着她的名字。那用情之深,不是你我能明白的。你自己说,得罪了她,还能有活路吗?”
县官本来就吓坏了,此时听赵文华这么说,更是差点尿了裤子。他不能升官发财就很可怜了,难道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葬送了?那姓杨的混帐可害死人了!
“求大人指点迷津!”他跪倒在地,求道。
“附耳过来,可别说我没教你。”赵文华放低声音道,“好在你还没审这个案子,也没真正伤到戚家老二。这么着,你那上派个亲近人去牢里,把戚继美提出来,请到你的府里,洗澡、换衣裳、好生侍候着吃饭、睡觉,明儿一早,亲自把他送到戚家去。年下了,再送份年礼,但是不要太贵重,否则倒不好。”
县官连连点头道,“还支会小严相一声吗?”
赵文华一翻白眼,“你是嫌活得长吗?毕竟你曾经怠慢过胡如初,要让小严相知道了,他才不管你之前是否知情,肯定要惩治于你。人鲷在是亡羊补牢,不过也不用太过巴结戚家,否则人家就会明白你知道小严相和戚少夫人的关系,这样罪过可就大了。这事能往外说吗?今后就烂在肚子里吧。再说,戚少夫人不是个爱权势的,不然她也不会弃了小严相而嫁了个小小的武官。所以你只要表现得公正就行,这事本来就是杨家没理么。往后,对戚家多尊敬着点,我包管你没事的。”
“是是是,多谢赵大人提点。”
“还不快去!”
“立即!立即!”县官说着,几乎是边滚带爬地跑走了。
而一个时辰后,戚继美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县太爷的家。本来狱卒们只在嫂子来过之后对他才好些,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师爷亲自来接他出去,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一直赔着笑。在牢里冷静了几天,他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都觉得自己不能回家过年了,这场官司只怕也不好了结,心里实在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救人,而是怕伤害了家人。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杀他的头?听说死之前,是可以有点好待遇的。虽然这待遇有点过了,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解释,那师爷又不肯多说。
想到被杀头,他有点怕,但他不想窝窝囊囊的,于是鼓起英雄气概,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就等着第二天给押到刑场,喊出脑袋掉了个碗大个疤的话了,哪想到县太爷却亲自把他送回了家。
更奇怪的是嫂子,居然没迎县太爷进去,却给拦在了二门。
“继美,你怎么回来了?”如初明知故问。
“是县大人放我出来的。”戚继美有点摸不着头脑,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县太爷。
“放人出,你就出?”如初厉声问,吓了戚继美一跳。
他以为是嫂子生气他惹事,但一抬头看到嫂子跟他眨了眨眼。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此时虽然不明白嫂子是什么意思,却立即跪下领罪,倒把县石膏像僵在那儿了。
第三十一计:顺手牵羊
第一回 解决了问题
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少阴,少阳。
敌方在行动时,必然会出现小的疏忽和漏洞,若及时发现并加以利用,虽然得利不大,但积小胜为大胜。另外在攻击主要敌人的同时,顺便攻击中一弱小的敌人,不费多大力气战而胜之。本书中是指,在救出自己人的同时,还惩治了恶行,顺便给小叔娶了妻。
……
“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如初趁县官还不明就理时说,“请您,再把我家继美关回牢里。”
“戚少夫人,您这是何意 ?”县官愣了。
如初道,“我不是对您断案有非议,而是……我们戚家的男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岂能任人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再强调一遍,我对大人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当时是谁报的官?是谁仗势欺人?我家继美不能无缘无故的在牢里蹲了一遭,倘若大人不给个明断公理,我家继美 就要把牢底坐穿。然后大人和我一起上京,请京里的那位给评评理,到底是他们杨江两家的高管重要,还是我大明的王法重要!”
听了这番话,戚继美立即明白了嫂子的意思,也觉得热血沸腾,男人的自尊心大大的树立了真情为,于是他给如初磕了一个头道,“嫂子教训得是,是继美不懂事了。我这就回牢里去,不惩治了姓杨的恶徒,继美誓不出狱!”
“二少爷好样的!”八重在一边叫着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