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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知道吗?──呸!”
“你们的态度很不好。”公安局长没有发怒,他微笑着看了看武警中队长,中队长笑了笑一招手,十几名核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立刻冲了进来。
“请──”两名青年冷笑着,伸出双手,毫不反抗。
也非仅他们不反抗,他们所带的三十余名随从,也无一反抗。拒捕进行的异常顺利。所有的人都被收审关押。
半个小时后,一个电话打来了。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们手里伤了一根汗毛,你们的家属将……”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文质彬彬,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个凄惨的熟悉的哭叫,每一名领导至少有一个家属做为人质在他们手中,一个不漏。
又半小时后,上级的命令下达了。
他们被放了。
人们明白,在“黑道大联盟”未被彻底清除前,任何无故触犯角头级人物的事件,都会遭到严厉的报复。而困难的是──隶属“角头”级的人,几乎都毫无“劣”迹,从法律意义上而言,根本有点不可能制裁他们。而据说控制黑道大联盟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地拥有外籍护照不说,本人的产业从表面看都属于正当生意。(参见《黑道》系列)
“总有办法消灭他们的。”公安局长说。
武警中队长微微一笑,“不错。应该是……快了。”
同一天,王妈陆续接待了俩儿子单位的来人。
“如果家里的确有事的话,请和单位联系,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不过,最好还是快点回去上班,哪怕先去办个请假手续,也能说得过去。”
“……您看,这一段治安比较混乱,联防队比较缺人。能不能快点回去上班?不然的话,按规定是会被开除的。”
王妈呆了。
她只知道俩儿子都有假期,回去的时候也说过,如果忙的话,就在家里多留几天。赶到假期结束前再回来。却没有想到,俩儿子的假期早就过了。
她立刻乘车回家。
“没有。没回来过。……哦,铁子媳妇儿像是见过。”
她赶往王铁家。
床上,蔡吟昏迷不醒,时不时的还发出声声呓语:“地震……地震……王甲王木……被吞了……”
“咦?婶子回来了?!坐!坐!”王铁容颜憔悴,说起话来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吟儿她……咋啦?”王妈关切地问。
王铁搓搓手,“中邪了。那些天,忙着和刘庄去乡里说事儿,好像是十七吧,回来一看,找不到她,到晚了,也不见回来。怕是遇到刘庄的人,就到处找。找了两天,才在咱庄的坟堆里找到。一直昏迷到现在。大夫说是受惊了。神汉说是中邪了。老是嚷嚷着要地震地震的。哪来的地震?哦,甲木俩呢?咋没过来?”
王妈叹口气。“这不,正找他俩呢。十七那天,就回来了。说是要把坟垫垫。他爸托梦回来,说是房子倒了。裂了。我估摸着,是他爸和他爷的坟裂了、陷了。谁成想,这俩不成器的,一回来就没影儿了。这不,单位的找到了家里。我赶快回来看看。”
王铁一怔,“他们……没回来吧?”
“地震……铁,咱家的房子没倒吧?……甲木在地下埋着呢……地裂……把他们吞下去了……快……快找找……”
呓语声再度响起,却是那般的清晰无比。王妈呆呆地看着王铁,“俺那俩儿子,被埋进去了……?”她说的声音又轻又小,似乎生怕惊动了谁、吓住了谁。然而王铁还是被吓住了。他的眼中突然呈现出一丝恐惧。他呆呆地看看蔡吟,又呆呆地看看王妈,终于强笑一下:“不会吧?”但他的声音,却显然十分勉强。“咱坟上是又一道挺长的口子。不知道咋来的。不过……真的没地震过。婶子,您别慌,她可能是下地干活时晒着了。说了好几天的胡话呢……”
“铁啊,婶子求你一件事。找几个人,把他爸的坟,挖开看看。”王妈的声音更细小了。“我想着啊,他爸让他俩回来盖房子,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房子也该盖好了。他俩,……总不能一直在那儿盖吧?”
“看您说哪儿去了。盖房也不回跑地下去。哎!别哭……别哭!我这就去找人!”
坟内,除了衣冠、骨灰盒外,什么也没有。
王妈的目光逐渐痴呆。她的视线,汇聚于那条穿越了王庄坟群、宽约十八厘米的大地缝;然后逐渐转移,移向王庄祖坟,望向了那个大圆洞。
她走过去,看着那圆洞。泪眼模糊。
“儿哪……你们在吗?……好好待着别乱动啊……娘这就去把你们接回来……换回来。”
这一晚,王庄人在香火场中召开了请神扶虬大会。
柳枝,在沙坛上绘出了三个端庄的颜体字:
——在地下
※※※※※
放人之举,绝对是正确的。
“第一,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他们。所赶来的那些人,都没有劣迹。身世清白。放了他们,在我们的档案中,是很难在三两年间发现这么多的黑社会成员的。”
“第二,有消息证明,失踪的十八个人里,有一个名叫黄紫兰的女子,丈夫的名字叫做雷阵雨,是本省辖境中的第二角头。依据过往的经验,角头级的亲属,是不可能被其他黑帮团伙劫持的。也即是说,我们可以排除劫持、绑架这一猜测。同时,根据分析,这十八个人里有几名是黑帮欲争取的对象,是谁、争取他们的目的何在,目前正在调查中。”
“第三,有许多的事情,‘公家’出面解决,不但劳神劳力劳财,还很难办到。而事关黑帮时,他们当然回尽心尽力,这期间,无论是否找人成功,我们都能掌握大量的宝贵资料,为日后的一举打击、击破,而奠定下良好的基础。”
——这是秘密会议中的关于放人的解释。
当然,人们很快就知道了放人之举是对的。
二十六日,四辆大客车,载来了四长串私家侦探,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取出自制工具,遍山搜寻。到上午十时零十七分,其中一人找到了五连洞最后一洞中的小小岔洞。
“这里不久前曾发生过塌方。而且,仍然可以看出人们进出过的痕迹。——这里面,必然有中空的洞穴。”
人们搬走了石块,找到了洞中的大洞。
大洞内有深潭,有钟乳岩,有食物的残迹,有足迹。地下残留着各类的食品痕迹、废电池、废包装、扑克牌……,证实着十八个人曾在这里停留过。
但洞中的大洞其实也并不是很大。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其他的通道。
第一只警犬突然发疯般冲入深潭淹死后,行家立刻警告人们迅速远离。
——气体检测证明,洞内,尤其是水潭附近的空气中,含有大量的乙醚等多种容易令人产生幻觉乃至精神错乱的气体成分。
搜索至此“山穷水尽”,但一辆豪华轿车,又载来了一位长须飘飘直达腹部,白眉长长几已过耳的仙风鹤骨的老人。老人顺山势看了看,走了一遍,进洞看了看,再走下山,顺山势眺望远方,一直望到了王庄所在地。
“在那里。——就在那里。”
“把大葬山下所有的名人和最老的老人找来问问吧。”
最老的老人有两个。是胡家庄的兄弟俩。没有后代,是双胞胎。都住在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里接受人们的供奉。
他们是活着的神仙。据说——据他们自己说,他们从盘古开天地时就活着;善男信女们说他们已经活了有二百余岁,据记载分析他们应该在一百三十岁到一百五十岁间。但无论如何,到了这个程度的人,称他们是活着的神仙谁也没有异议。
两人一个叫胡天,一个叫胡地;据胡家庄家谱记载,他们的父亲是个独子,名字叫做胡弄人;他们的爷爷来历不明,名字叫做胡说。这祖孙三代的原籍何处,谁也不知,成为胡家庄的人,便是胡说说自己姓胡,修仙已经百余年,其本人又的确很像个神仙,手指头一点,一般的头疼脑热都会荡然无存,推拿几下,瘫痪多年的人就能自己下床蹦达几下,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胡家的神仙。
胡天抽着人们敬上的红塔山,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问大葬山啊?神啦!——都说烟能让人短命,我这不活了几千岁?——这方圆几十里的地下,都是空的。住着神仙哪!……怎么这烟没一点劲儿?还不如桐树叶?……大葬山呀,也是空的。恩。还是人家外国的烟好。有劲儿!说啥?找人?人进山了?那就别找了。找也没有用。都成神仙了。谁还愿意回人间受苦?”
胡地喝着一口口的茅台酒,耳聋眼花地说:
“挖坟呀?别挖。一挖山就塌了!啥?不是挖坟?是找人?去阴曹地府吧。那得跟阎罗王去要人。能不能要回来就难说了。啥?丢人?……丢啥人?呸!俺活了几千岁,办过一件丢人的事情没?!你们才丢人呢!……咦?洋酒啊?……呸呸呸!咋这么难喝?啥名?拿破轮?起的名字也怪,没事拿着个破轮子干什么?哦……不是丢人?是人在山上丢了?那得去王庄。王庄呀!王庄有个叫王六代的……呀,百十年啦,八成是死了。看看王八代活着没?他要活着,你们去问问他吧。他知道人的生死寿限……”
※※※※※
二十六日,人们已经把水挖了出来,实在挖不下去了。但仍然没有任何的东西。
中午,蔡吟醒了。她惊恐地望着安然无恙的王庄,分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但篮子的确是少了一个。塑料壶也的确是少了一个。牛肉,也的确是少了最大的那块。
“他们……在地下!在地下!”
蔡吟颤声说着。心惊胆战,却是异常的肯定。
——人怎么会在地下?
没有人相信。甚至,还有人悄悄地拉着蔡吟说:“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了一块五斤的牛肉,值得咒人家死吗?他兄弟俩可是城里人,经常吃肉,又不常回家,咋会知道那是个‘样子’哩。你也是,把他们叫回家吃饭不就行了?”
对这些人而言,共同的意见都是不信,他们一致认为:
——王甲、王木,吃了牛肉后,才想到或者是意识到那只是个“样子”,脸皮也薄,干脆呢,就悄悄走。
——蔡吟一见他们不告而别,也不还牛肉,一气而病,病中仍咒人家。
——这三个人都不对。
由此而得出的教训为:
——以后,乡里乡亲的,再送食物,千万别再送什么“样子”了;别人送来的东西,能不要就别要,能不吃就别吃,以免都是个“样子”。
至于王甲王木是否真的回来过,却没有人敢肯定;他们两人究竟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
“能不能……进那个大圆洞看看?”
王妈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句话,得到了重视。
因为话里包含的意思是:倘若找不到,就挖祖坟。
这样的意思,如果换做了平时,纵然不被当场唾骂甚至殴打,也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但此时此刻,人们竟都有种想挖开祖坟看看的相同意见。王庄世代看风水,人人都知坟群位置好,祖坟下更该有“穴神”,但王庄的“穴神”究竟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几乎每一名出自王庄的风水师都在为别人看风水时发现过或多或少的“穴神”,但自己庄上的“穴神”究竟是什么形态,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否就是一个最大的遗憾?
而且,刘庄人明明知道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