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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心下一算,离大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又误了这两天行程,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他不敢再耽搁片刻,稍作整装便离开破庙上路了。
出了庙门,书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昨天火烧老鬼的地方,只见那树下的地上漆黑一团,周边的杂草烧焦了一大片,一片狼藉。书生想起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免心有余悸。
再看那颗小树,碗口粗的树干上伤痕遍布,大片大片的树皮被刮去,一道道伤痕入木三分,好些枝干也被折断,露着白森森的木茬,渗出黄色的树脂。书生记得,那老鬼发作的时候曾绕着小树团团乱转,当时黑夜里看得不分明,想来大约是被老鬼发作的时候用利爪抓伤的。
书生心生不忍,便取出随身携带的汗巾,将小树折断的枝干扶正,缠好,并且把树下的杂草乱枝拔除干净,这才离去上路。
…………
书生这一去京城,不知是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还是名落孙山重新寒窗苦读,总之,故事里没有再交代过。
在故事的后段是这样的,二十几年或者三十年之后,当年的书生旧地重游,又来到了这座山。不过,此时的荒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山,是青青朗朗挺拔秀丽的青山。在青山脚下,座落着一方村寨,村民们安居乐业,种田的种田,打猎的打猎,生活充满了祥和安康。
而山上那所破庙,也重新燃起了香火,当日正巧是佛诞,各色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的前去膜拜,进香的人们往来穿梭于山间。
书生也随着进香的人们一道,踏入了庙中,修葺一新的庙堂,再也找不到当年的一点影子,菩萨金尊光芒耀眼,香炉宝鼎烟雾缭绕,两耳充闻的是佛号声声……
对着物人皆非的一切,书生心下不由戚然,觉得再也无可留恋,遂转身出了门。
站在山门外,远看青山依旧,近听碧水长流,虫鸣鸟语也还是当年样子,但书生却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他仔细想来,终于记起来,当年庙门口那颗小树不在了!二三十年过去,原本只有碗口粗细的小树如今应该早已长成一片绿荫了,可是,原本长着小树的地方,却只剩下一片茂密的蒿草。
书生对着蒿草久久伫立,默然无语。
那日,书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借宿于山下农舍中。从好客健谈的农舍主人口中。书生得知了这样一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这些村人为躲避战乱,携儿带女的来到此地,建立起了村寨,依靠耕种为生。那时,这山上时常有妖怪出没,动扎袭击村人,伤人性命,所以村人眼睁睁看着大好的青山,也不敢进山打猎。有一日,白日里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上传来令人恐惧的嘶吼声。整整折腾了一日,全村的人都害怕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夜里,半山腰腾起了隐隐红光,人们向山上观望,发现那红光是什么东西在猛烈的燃烧。
几日后,终于有大胆的村人冒险进山,发现一颗参天古树被火烧死了,十人合抱的粗壮树干,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一截乌黑的残桩。
从那时候起,山上的妖怪就销声匿迹了,祸害人畜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渐渐的,村人便敢进山打猎和采药了。村人都相信,那棵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参天古树就是妖怪,是因为它作恶多端,终于招来了天遣,被天神诛杀了。
听农舍主人的讲故事,好像是听说书一般,带着夸张离奇的描述,但是书生听了却若有所思。
当夜,书生就寝。恍然中,灯影绰约,只见昔日的青衣公子飘然而至,数十年不见,其人依然清秀俊朗,青衣公子向他颔首微笑,接着便转身离去,书生连忙起身挽留,却从睡梦中惊醒……
书生怅然嗟叹,忽然发觉自己枕边多了一物,挑灯细看,竟是自己当年裹在小树身上的那条汗巾,至此,书生一切恍然。
他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挥毫泼墨,就着微微晨曦,一副泼墨山水画浑然而成。画卷完成后,书生没有按照习惯留下自己的落款。而是仅仅提了三个大字:『登仙图』。
天亮之后,农家主人奉了书生的嘱托,送了这副『登仙图』去山上庙中供奉。而书生,则离开了村寨,悄然远去。
这便是灵惜所述的整个故事。怎样?是不是很不精彩?我已经确信她没有做一个说书人的天赋了,建议她还是好好继续做妖怪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
灵惜的故事听完了,但是听了这故事的我,却有一些问题。
『这个这个……以我专家的眼光来看么,你的故事只能打……七十分!』
我摇头晃脑的挑剔道
『嗯……』
『你实在是缺乏讲故事的天赋,这个故事既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也没有出人意料的结局,若不是我精神好,简直要听的睡着了!失败啊失败啊……』
『嗯……』
我连连撇嘴,努力用生动的表情向灵惜证明,可她只是给了我一个微笑,不但不生气,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居然对我专家级的评论不屑一顾,这让我很是郁闷,
『而且,这个故事似乎不够完整,有遗漏情节的嫌疑!』
『哦?那你说我遗漏了什么呢?』
灵惜微笑着问,很虚心的样子,我语塞了,其实,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漏洞存在,只是隐约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对劲而已。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嗯……对了!我知道了!
『就是这个!』
我指着桌子上的那幅画
『如果这个故事是你瞎掰的,那么这副画怎么会是真迹呢?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你怎么讲了半天废话也没说你是如何得到这副画的呢?!』
『哈!问的好!总算问到重点了!』
灵惜忽然一拍手,吓了我一跳
『干什么呀你,一惊一诈的!』
『关于这个故事,我还真的是有没告诉你的东西。』
『是什么?你快说呀!』
我急不可耐的问道,灵惜却没有立刻开口,她略微低下头,眼睛瞅着画卷,沉默了起来,真是急死我也。
『其实,我原本应该在那个时候成仙的。』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又吓我一跳
『说什么?成仙?哪个时候?这幅画的时候么?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惜并不理我的吃惊与罗嗦,继续缓缓的说
『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修成正果,因为我觉得红尘太苦,不愿意堕落其中。为此我放弃了很多东西,不再执着,不再有欲念……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我得到了一个机会。那一年,南海发生惊变,丹穴之山在地动山摇之中没入了海中,我的本体梧桐树自然也在其中,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次灭顶的灾难。你也知道的,妖不论怎样变化,其本体始终与元神息息相关。如若本体发生异变,那么元神也必然跟着遭到损伤。
但是我却活了下来,当时我十分兴奋,因为这表明我已经脱离了梧桐本体,成为了独立的「灵」,成为独立的灵,那么距离成仙的时间也就指日可待了。』
(注一个,这里的『灵』是指独立存在的元神,是一个等级标志,可不是亡灵的意思哦。)
『什么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原来你早就成为独立的「灵」了!你从来也没跟我说起啊!』
听着这样的话从灵惜口中说出,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又过了许久,我的元神刚好修满了两千岁,我觉得飞升的时间到了,于是便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静坐。却不想,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有一天夜里,一伙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范围,虽然我已经在周围施了法,他们无法闯入我身边,但是我却能清楚的看到、听到他们正在做着的事情。
他们在杀人!
受害的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这是一伙强盗,他们先把书生身上的金银细软洗劫一空,然后又把书生的一身衣裳剥了下来,最后,一刀,砍下了书生的头颅,随手一扔,挂在了旁边的一颗参天古树上。
当时,我不是不能现身相救那书生,而是我不愿意,因为我正把全部精神集中于一点,屏息修炼,断然中止的话,一夜积攒起来的修行就会功亏一篑。而且,我已经是要飞升的了,不想再受这些凡尘俗事的侵扰,于是,心下权衡一番,便放弃了出手相救的念头。』
『啊!你是说故事中那个老鬼就是他呀!』
我恍然大悟的叫起来,听故事猜剧情是我的长项啦
『是的,』灵惜点点头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这小小的一段插曲所左右,却不想,那夜的事情发生后,每当我入夜静坐修炼的时候,心中都会莫名的心绪不宁,集中精神成为一件越来越困难的事情。
我努力的想去摆脱,可是却做不到,每一个夜里,纷乱的心绪和莫名的心慌像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我。终于,我的修炼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我走火入魔,重创了真元。
与此同时,我感应到了一件不好的事情,那个冤死的书生一灵不昧,竟然化作厉鬼,那株千年古树吸收了书生的血肉,居然染上了怨气,最终,书生的灵魂和古树结合为一体,化作了一个半妖半鬼的可怕怪物。
至此,我终于觉悟了。如果说丹穴之山沉入海底的那次算是「地劫」的话,那么,那一夜书生的死,便是「人劫」,我终究还是没能度过三劫呀……
此后,为了补救,我便立志除去那怪物,超度书生的冤魂,但是,由于受伤使得元神大损,我唯有重新生出本体,以采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于是我化作一颗小树,在靠近庙堂的地方住下,开始修炼……』
『啊!原来那个青衣公子就是你啊!』我又恍然大悟的叫
『没错』
灵惜点点头,继而看看我,露出不悦的神色『你笑什么?!』
我连忙用手使劲一抹,把满脸的笑纹抹平
『我是惊奇,你居然也有女伴男装的时候!怪不得刚才你一直在称赞那位青衣公子清秀俊朗呢!原来是在替自己做广告呀!』
『咳、咳!我只是加了些讲故事必须的描述语言而已』
灵惜的脸难得的一红。
『嗯,是是。灵惜女伴男装,那一定是无比的清秀俊朗,你不用描述我也绝对相象的到!』
其实,我是在脑中想像一个女里女气矫揉造作喝水都要翘着兰花指的青衣公子……嘻嘻、哈哈、嘿嘿嘿……
『咦?你的脸皮怎么抽筋了?』
『啊、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一阵玩笑过后,我又想起一个问题
『灵惜啊,还有一个问题』
我看着她,很严肃很正经的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故事是真实的,这幅画你是早就得到的吧?』
『嗯』灵惜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所有的宝贝我都见识过,可是这幅画,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呢?』
『这个么……』
灵惜语塞了,认识了这么久,这块木头是从来不会对着我撒谎的,我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慢慢的开口道
『你今天特地跑来,不止是给我讲个故事这么简单吧?』
『……』灵惜沉默了。
我也不说话,刚刚还热闹的屋子的一下变得安静起来,桌子上,两杯清茶散发出袅袅的白烟,填补了我们两之间无声的空间。
我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画轴,真的像是出自名家手笔,有着一气呵成的洒然,那仙雾缭绕的高山,那几点盘桓山间的鹤影,若是注视的久了,是会让人产生错觉的,好像自己已经坠入了画中,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