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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倒在了地上。纪宁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莫名,云曦还要动手他一把抓住了她,吼了出来:云曦,你干什么?
云曦亦是抬头望着他,紧皱着眉头,用力挣脱了纪宁生的手,眼角竟也渗出了泪花,她转身跑回了店里。
纪宁生将薏晚带回府上,用药膏轻轻地为她擦拭被云曦的指甲划破的脸。他不经意间瞥见薏晚手臂上那还未散去的淤痕,心中不免一阵生疼。
云曦她或许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他说道。
薏晚微微地点头,她知道纪宁生认识的云曦并不是她所认识的云曦,从小到大她被娘打得四处乱窜的时候,云曦便会制止,可那不过是她居高临下的怜悯。她看着纪宁生,耳边回响着他的话,心中的疼便被无尽的甜意化了去。
他忽的握紧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
薏晚,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窗外的风吹灭了烛火,她靠在纪宁生的怀里,隐忍了许多年的泪在夜幕的笼罩下终是淌了下来,她感到自己的心一生孤苦无依地漂泊如今终是找到了托付,为了这一刻,过去再多的苦都仿佛不复存在了。
醒来的时候,她正靠在纪宁生的怀里,他早已醒来,温柔而安静地看着自己。他的唇轻轻地印上了薏晚的额头。
薏晚,我会让你成为我纪宁生的夫人,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柒.云曦
纪宁生没有将薏晚送回来,而是直接找到了云曦,告诉她他即将迎娶薏晚。她愣在了原地,那个时候她看见纪宁生送薏晚玉簪,他忐忑的心情暗藏的情意她看得分明。
宁生,你爱过我么?她怔怔道。
纪宁生有些为难地笑,双手扶住她的肩:云曦,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是我妹妹,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那块璇玑古玉便是当年爹留给五娘的。爹虽然离开了你和五娘,可他始终都没有忘记你们,他临终时令我找到你,好好照顾你。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会因身世而……
云曦不想再听下去,她挣脱纪宁生的手,带着近乎吼叫的语气: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妹妹。
纪宁生误以为云曦难以接受现实,又再重复了一次。云曦不住地摇头,却引来了娘的询问,她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云曦与纪宁生。云曦忽地跑了出去,身后是娘的声音,她抓着纪宁生的衣袖,质问他为何不去追赶。
云曦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她若有不测,我定不会原谅你。
她说得咬牙切齿,却进了纪宁生的耳。
纪宁生追上云曦的时,喘着气却一脸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你告诉我,你那块玉璇玑是哪里来的?
云曦别过头,不愿看他。
薏晚。她幽幽说道,只吐出两个字。她感到纪宁生握住她的手,瞬间失去了力道,重重地垂了下来。
捌.薏晚
她乖乖地待在纪府等着纪宁生的归来,他对她许下了一生的誓,他带着提亲的礼金去了酒馆。可纪宁生回来的时候却好似变了样。
他避而不见躲进了书房,薏晚在门外守了一夜,终是等到了一脸憔悴的纪宁生。
薏晚,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成亲。
他淡淡地说道,只一句便垂了眼帘不再开口,任凭她怎样地问都不再回应。她抓住他的衣襟,眼泪不住地落下来,她不愿相信前一夜那极尽温柔的话都只是如风的谎言。
是因为云曦么?
末了,她累了,她怔怔地望着纪宁生,他亦望着自己,眼里带着深深的歉意。他摇头,拂袖而去。
薏晚站在纪府的走廊上,心里忽然就燃起了莫名的恨。是她,是她,一定是她。他明明去了酒馆提亲,短短半日却成了这翻天的局面。
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好不容易得到的依托还未暖热偏又忽地抽离出去。
她走出纪府,缓缓地朝酒馆走去。刚到门口便遇上了娘,她拿着扫帚对薏晚怒目而视,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嘴里不停地说着难听的话。
云曦闻了声从里屋走出来,正撞上薏晚呆滞的目光。她站在原地,亦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薏晚。
从小到大,我都让着你。是为了报娘的养育之恩,亦是为了报你对我怜悯之情。我知道是你先遇见宁生,可是,你已经拥有了所有的一切,我只想要宁生,我爱他。为何你还要从中作梗,你到底对宁生说了什么,令他前后判若两人?
薏晚缓缓地走到云曦面前,眼神渐渐由哀怨而变得愤怒。
云曦被她逼得一步步后退,她摇头不断地说着什么可薏晚已然听不进去了。她脑海里翻覆着的是纪宁生,他温柔的誓言和他沉默无奈的脸。她从未爱过一个男子好似对纪宁生这般,由初见的那一刻起,便深深陷了进去。
她被前方的桌脚撞着,钻心地疼令她弯下腰,却瞥见了桌上还沾着木屑的小刀,那是她平日削竹签用的。她一把抓了起来,哀怨的眼里已经失去了理智。
云曦倒下的时候,嘴角带着哀伤的笑。
薏晚,你错了。宁生并没有选我,他拒绝你是因为你是他一直找寻的妹妹,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了那日我拿错你的玉坠,误认了我。
玖.纪宁生
他追着薏晚赶到酒馆时,云曦已倒在血泊里,薏晚呆呆地站在云曦面前,他不禁大声叫着薏晚,她回过头,遇上他的目光,是惨淡地一笑。
他快步上前,抱起了云曦,又抬头望向薏晚。她依旧惨淡地笑着,眼泪不住地淌。
哥哥,哥哥……呵呵……是哥哥……她嘴里不住地念着,手中的刀坠了下来,落在递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眼看着薏晚有些颠簸地冲了出去,连忙也追了出去,刚踏出房门,身后是云曦的声音。
纪宁生!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唤着他的名字,他回头,愣在了原地。薏晚摇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里,云曦躺在酒店的地方,鲜红的血染红了一地,她哀怨地看着他。
良久,她伸出的手重重地垂了下来。
他卖了扬州的家业,只带了简单的衣装踏出了纪府的大门,他记起许多年前他亦是如此独自离开开封的纪府。
薏晚离开后便再没了音讯,云曦死后酒店的老板亦关了门,他站在那熟悉的门前久久未能离去。
那个时候,他蓦地放开云曦追着薏晚冲了出去,那心里纠缠的疑惑早已有了解答。他爱的是薏晚,从黄昏的初见开始,他心里就惦着她。云曦也看得分明,才会在临终前那样撕心裂肺地唤出他的名字。
残阳的余晖映散开来,恍然间他仿佛便看见了当初那衣衫单薄的女子,抱着酒坛,晚霞的光将她映成金色,她撞上他的目光,不知所措地羞红了脸。
在下纪宁生,姑娘是……?
薏……薏晚。
他回望一眼,时光如水陈铺,晚风落日,凉花盛开,回忆终是成了风。
第一卷 伤、流年
01章 错缘'壹'
姬,是当朝宰相的姓氏。
姬氏辅佐三代帝王,到了姬灏这一代,姬氏在京城已是名门望族。
姬诺舞,姬灏的第三个女儿,相府最小的千金。
云暮辰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十六岁那年。
云暮辰是大将军云晟的独子,十二岁便随父从军,四年的边关生涯,让尚且年少的他,已经有了些许将士的棱角。
刚毅,沉默,如同其父。
瑞丰二十一年的初夏,国泰民安,边关鲜有战事,云晟带着云暮辰回到了京城,更重要的,是要为其子定下一门亲事。
姬氏,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名门之间,因缘不过是一场等价的交易。
当云大将军带着云暮辰踏进相府的那一刻起,姬灏早已做好了打算。
宴过三旬,姬夫人带着姬二小姐姬诺嫣款款入场。
深闺女子,总有说不尽的情思。
在那轻纱幔帐飘起的瞬间,看到那坐在父亲旁的年少男子,姬诺嫣的心,没由来得有些发颤。府上的小厮,长工,不过是粗俗之人。十五年来,姬诺嫣从未见过如此英俊不凡的男子,脸颊飞红,浅浅地低下了头,欲盖弥彰的娇羞。
姬灏笑着引见道:“这是贱内,这是小女诺嫣,让云将军见笑了。”
话虽说得轻松,姬灏眉飞色舞的神色无不流露出对自己女儿的赞许。
“犬子不才,能得见姬二小姐,是犬子的福气。”云晟起身说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姬诺嫣,大家闺秀,大凡如此,含蓄而羞涩。姬诺嫣的相貌,在京中,虽不能称为绝色,亦能算上一等之色。云晟心下十分满意,目光中,带着几分默许的亲切。
云暮辰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的终身,就在这样的一两句话里定了下来。
看着那名脸颊通红的女子,云暮辰忽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些失落。
一生,就要守着这样的女子了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定下一个人至死不离的伴侣。
在长者们越来越亲切的交谈里,云暮辰越发地觉得无处容身。
在沙场上,他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汗水,可以用年华换取苦寒的历练,但在这里,他看到一片深不见低的海,没有止尽。
姬诺嫣在侍女们的陪同下,早早地退了下去。
深闺的女子,能有片刻见到外人的机会,已是十分难得。
长长的珠帘轻摆,少女的情,散漫开来,纠结出心低隐秘的花朵。
云暮辰还不知道,芳心自许,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勇敢的决定,一旦踏出这一步,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都不能回头喘息。
坐如针砥的云暮辰,以有些醉酒为由,匆匆逃开。
穿梭在陌生的府邸,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有着边关难以见到的精致。
繁复的雕花,静默地倾诉着府邸的奢华。
几个转身的距离,见不到来往的侍女家丁,有些颓败的院子里,带着没落的气息。
酒意其实早已醒了大半,跑出来,亦不过是想避开那样压抑的气氛。
靠在圆柱上,云暮辰长长地舒了口气。
望着澄明的天空,倍感彷徨,一生的时光还有那么长。
初夏的空气里,透着雨水淋湿的泥土的气息。
云暮辰收回视线时,发现院子里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童,很静很静地坐在池塘边。
几乎干枯的池塘里只有一片枯叶漂浮在水片上,四周长满潮湿的苔藓。
“你……”话到了嘴边,云暮辰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女童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院子里从来没有外人的打扰。
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如斯境地。
云暮辰耐不住好奇心的作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女童的身后。
当他探出头想看看池塘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如此专注地守望时,那浑浊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张稚气,但却无比寂寞的容颜。
看到水面上多了一个影子,女童微皱着眉头,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02章 错缘'贰'
“我……我叫云慕辰。”云暮辰说道。
“你应该不认识我,才会和我说话吧……你说,会有花开在这里吗?”女童喃喃地说着。那颓败的小池塘里,除了漂浮的枯叶,并无他物。
“我真想念娘亲种下的睡莲,很香很香。”女童喃喃地说着。仿佛她眼前的,真的是满池飘香的睡莲。
“你……”云暮辰一时语塞,蹲了下来,那浑浊的水面上,依稀倒影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娘亲的花,开在我的心里。”女童的眼,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云暮辰恍若看到了沙漠中纯净的绿洲,摄人心魄。
夏风习习,女童的青丝不经意地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