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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个是式托我调查礼园教职员的记录,我想橙子小姐只会觉得无趣吧?”
“大概吧。”她点头同意,可是却开始翻起资料内页阅览。并且就这么站在干也坐着的
椅子旁一页页读着资料内容。
那双毫无关心着书页的手,在看到玄雾皋月的相片时突然停了下来。
“——伪神之书。”
夹在双唇间的香烟掉到地。
她像是正面和幽灵面对面般眼睛张得大大的,口中说着:“真不敢相信。”
“骗人的吧?协会找红了眼也找不到的魔术师。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当老师……?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啊,唉,统一言语师啊…”
说完,她无声地笑著。
那并不是因为轻蔑,反倒是为了压抑心中的战栗因此无力地干笑。
“玄雾皋月是魔术师吗?”
针对干也的疑问,橙子摇头回答:“不是。”
她就这么带着嘴角歪曲的笑容坐上自己的椅
子,低头睥睨眼前空间的那个姿态,像是取下项圈的黑豹般带有一份狂气。
原来如此——对她而言,名为玄雾皋月的人是个异常的存在吧?
“因为学园长送来的资料并没有附上相片,看来一开始就把这件事交给鲜花是个错误,
要是我亲自去确定就好了。不——就算是我亲自去确认,记忆也会被夺走吧。”
听见橙子的自言自语,干也只能歪着头满脑子疑问。
对于不知内情的他而言,“夺走记忆”这句话只能当成是某种比喻。
即便如此,搞不清楚状况的干也仍提出疑问。
“橙子小姐,鲜花和式不是正在调查玄雾皋月吗。那玄雾皋月会是对她们两人有所危害
的人物吗?”
“怎么可能,Codoword什么也不会做。如果传闻是真的,他绝对不会伤害别人,他原本就不是魔术师,也完全没有魔术方面的才能。他的祖先和双亲并不是魔术师,是和鲜花一样变异的遗传体质者。就像鲜花除了燃烧东西外什么也不会,他也只能将言语从口中说出。
不过——正因为这种被限制在遗传体质才有的能力,才能踏入像我们这种累积多乡代血统也无法达到的领域。
Godoword是仅仅花了十年就达到那种领域的怪物,当时——二十几岁就升到支配者层级的我,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是最年轻的魔术师。可是,实际上有一个十五年之内就成为支
配者的小孩。因为他身在中东地区的学院,所以我没机会和他见面,不过,他的名字已传遍了整个学院。
统一言语师·Godoword·Mayday(注:这里的Codo是德语,意味有神一般的能力,因此Godoword即为“伪神之书”之意)是唯一能将神话时代再现,最接近魔法的魔术师啊。”
橙子—边忍住笑声继续说着。
但这些话并不是讲给干也听的,她似乎只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心情而说出这些话。
“Godoword的本名和出身一概不明,好像连他所属的阿特拉斯学院内,知道的人都相当有限。没有任何人看过他的本尊,只有身影和能力广为流传,连协会最大的伦敦学院学生,都怀疑他只是个不存在的幽灵。
Godoword的魔术和字面上一样就是语言,他掌握了现存所有人种、部族的语言,不只是会说,而是连该语言的诞生背景、信仰、原理、甚至到思想,他全部都能理解。他没有不会说的语言,也没有他所不知道的人种。可是那并不是他巡回各国所学到的知识,Godoword不过是学了一种语言,结果就理解全人种的语言。
黑桐,你知道巴比伦之塔吧,流传在巴比伦尼亚的神之门神话。”
“——啊啊,你指的是勃鲁孟尔所画的那座螺旋状高塔吧?的确……就人类的想法来说,建造一座高塔、在塔顶设立一栋神殿,神就很容易降临,可是就神来看,只觉得人类接近上天是件傲慢的事,于是便把塔破坏掉。而人类不会将已经统整好的事物再重复一次,语言为之混乱的结果导致人类也变得四分五裂。”
“喔,你真清楚啊!那就是传说中人类最早的神话——巴比伦塔的传说。该神话所显现的内容相当多,不过其中最被注目的还是‘语言为之混乱’这点。
神为了分别人类的种族而将人们区分开来,不是在肌色或体质上,而是更容易了解、更基本的部份——那就是语言。日本人和外国人最大的差别,不是在于发色或瞳孔的颜色,而是语言的差异吧?那正是最为巨大的障壁,神认为,无法沟通的话,人们便无法建造出像巴比伦之塔那般巨大的建筑物。可是,人类结果还是成为地球上繁衍最盛的生物、并成为万物之灵长,甚至连语言之壁都完全突破了。
那么,回到原话题吧。人们的语言是被神所弄乱的,那是人类对神的存在开始有所认识的时代,也就是发生在所谓的神代。在神代,神秘现象并不是神秘,而是被当成常识看待。
以现代来说,就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吧!在现代不可能发生的神秘现象,在神代并不是多困难的技术。那是为什么呢?多位魔术师的结论是,由于当时地球自转与月亮的位置关系、星球的循环产生出相克,使得世界充满了灵气。不过Godoword颠覆了这个理论,他证明神代所卓越的不只是世界,连语言本身都很优越。传说神将语言给弄乱,那么——在那之前是什么状况呢?没错,人类使用相同的语言来沟通。那么万物共通的‘意义说明’便变得有可能了吧?
若真的变得可能,那便是无形的语言。不是人和人攀谈是的言语,而是成为人与世界对话、可以决定意义的语言。神将语言打乱,是因为这样的语言太过恐怖,便将有行的言语传授给人们。我们以为这是获得智慧,但事实是是被上天夺走了真实。
……也就是说,Godoword便是这么一回事了,被神明打乱前、世界共通唯一的一种语言,我们将它冠上‘统一言语’之名,而Godoword是唯一能将它再现的魔术师。
MasterofBabel——言下之意是和一切生物的言语能共通,便能通往根源之门,而Babel也带有神之门之意……不过因为Godoword本人并没有魔术师的能力,所以似乎无法穿越那扇门。”
干也和嘴角上扬、满脸憎恶的橙子相对,露出一脸烦恼的表情,似乎努力在思考着某事。
对橙子说的话只能理解数成的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作为结论。
“……因此,玄雾皋月不管跟什么样的东西都能交谈吗?
“没错,不过那只是单方面的对话。在神代,因为大家都懂得‘统一言语’,所以会话得以成立。不过现在却只有Godoword才会说这种语言,所以能主动攀谈的只有他本人,就算岩石或野兽听得懂他在讲什么,也无法向Godoword传达自己的意思。若是人类的话,大概会以各自的语言回答吧。”
“喔……这样的话还有意义吗?没有人回答的话,那不就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若只是一般的语言的确如此,但他的情况不一样,他能够让岩石或野兽听得懂他的话,但对象可不只有岩石或野兽,而是整个世界啊!以存在论的阶级制度来看,在我个人之上,还存在有世界的苍崎橙子这号人物。以我个人的意志来说,怎么样也无法抵抗对方说的话,因为否定这件事,就等于拒绝自己存在于世界上。这是所谓的‘言语绝对’,他所说的话会变成真实。名为Godoword的家伙,正是万物共通、世上最强的催眠师。
所谓记忆,除了人类脑中存有的记忆外,还有世界的记录。虽然很接近阿克夏记录(注:一种连续记录人类尘世经验的宇宙电脑,仅有少数超凡之特殊人物能够与之交感调和,据说这些永不朽坏的记录存在于超越时空某处的宇宙心灵里。)的概念,不过,是比那更下位的波动现象。理解它的其中一个方法便是‘统一言语’。Godoword——玄雾皋月能够采集忘却记忆就是因为如此,那家伙并不是从当事者本人脑中抽出忘却的记忆,而是从世界所记录的过去中抽出。能够抽出世界规律录音下来的种种过去,现代只有那个男人办得到,光是这点,真不愧是被封印指定的魔术师啊。”
零零散散说了许多东西,橙子终于冷静下来,把背深深地靠到椅子上并深吸一口气。
……封印指定,是魔术协会判断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鲜少能力的魔术师,而为了将那份奇迹永远保存下来,因此藉由协会本身的双手封引起来。
封印指定对魔术师而言既是最高的荣誉,同时也是件麻烦事。遭到封印后便无法继续从事研究,身为魔术师却无法往下个阶段挑战,便失去身为魔术师的意义,协会只是为了让他们成为魔术师的范本。
因为无法容忍这种屈辱的对待,所以被封印指定的魔术师都会离开协会的目光藏身起来。Godoword也是从协会失踪的魔术师之一,因此,只要向协会通报他藏身在此,Godoword应该立刻会被抓吧?
……不过,苍崎橙子是不会采用这种手段的。不、应该是不能用,说到原因是因为——
“可恶,这么一来连我都会被找到。”
她带着像是唾骂的呢喃抬头望向天花板。
既然Godoword人在礼园内,鲜花和式的胜机连万分之一都不到。至于她本人出马兴名为玄雾皋月的魔术师对决这种结果,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这次还是旁观吧,反正应该不会变成什么大事件。”
橙子简单地下了结论后,便点着了香烟。
干也不放心地看着她的动作。
“……妳说不会变成大事件……可是从刚刚听到的内容来看,玄雾皋月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才是吧?妳不打算去帮助她们两个吗,所长。”
“我说过了吧,Godoword什么也不会做,而且他根本没有任何谈得上是攻击手段的东西,作为一个魔术师他只能归在三流以下。不管鲜花她们再怎么粗暴,他还是不会伤害别人。
他终究只是具现他人愿望的魔术师罢了。原本Godoword就不具备称作魔术师的技能,他能被称作魔术师,是因为他的思想已经不会有变化,而化为只是追求某件事的概念。”
“……?追求某件事的概念是指?他有什么目的吗?”
对干也单纯的提问,橙子点头同意。
——稍微想想,这次记录忘却记忆的行为,不正是Godoword的性质吗?不过没联想到
这点也没办法,谁想得到在魔术世界中被称作人间国宝的男人,居然会到这种边境的小学园进行试验。
“说到目的嘛,很简单啊!他追求的东西对我们而言,是随便怎么样都好的东西。那该怎么说呢——对了,永远。Godoword追求永远,虽然拥有那么强的能力,他却一直追着幻想跑,不,搞不好是反过来也说不定。因为他有着优越的能力,所以只能追寻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海市蜃楼,的确是不断招惹人心的幻觉啊。
“所以你安心吧!”补上这句话后,她便叼起香烟。
深深地、缓慢地呼了一口气。
不带感情地看着天花板,橙子这么吟唱着……
“无法有所回报啊,所谓地永远,明明何处皆存在……”
白色的烟雾…冉冉飘着。
/5
射入灰色阳光地礼拜堂中,名为玄雾皋月的老师站在那里,他露出温柔微笑的表情,既
无敌意也无善意地看着我。
“哎呀,这个时间来礼拜堂参观有什么事吗?两仪同学。”
他完全没有怪罪我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