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了一会儿,叩门声停止,她低声道:“王妃,王爷对您一直是如珠如宝,您今日纵使服软也并不丢人。”顿了一顿,“您如果要怪,大可打骂奴婢,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奴婢守在前屋,您要是饿了说一声,奴婢立马给您端饭菜来。”
两颊滚烫,眼前模糊。
很久没生过病,我险些忘了自己只是凡人之躯,受了凉,会病,会难受。更严重的,会死。
死未必是一件坏事,它可以让人得到太多解脱。无数人振振有词地说死亡是最懦弱的选择,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可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得到了怕失去,得不到又怨念。不如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不会再想,也就不会再痛。那些我在乎的、不在乎的人和事都可以沦为虚无,随着躯体的消亡一起消散@文·人·书·屋@,彷如从未发生。
醒来时天空发白,看来我已睡了一夜。喉咙干涩,连吸口气都疼。好在身上有了些力气,扶着床沿勉力站起。
摇摇晃晃走到门边,伸手拉开,“砰”地一个人撞在我腿上。
迷茫地垂下头,瑶荆呼痛着按揉脖颈,极其狼狈地爬起来。形容憔悴,难道她昨日在这睡了一夜?
“你还好吗?”我出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沙哑粗糙的声音,竟然是我。
瑶荆身形一顿,猛地抬起头,惊呼:“王妃!”连忙扶住我,“您怎么了?”边说边探我额头。
第三十三章 我心匪席(四)
“我没事。”挥开她的手,一阵天旋地转。
“您别逞强了!”她低呼,急忙搀着我进屋躺下,又匆匆折身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大夫回来。
先放下床帐,请大夫进来把脉。
“王妃只是受了轻微的风寒,本不是大事。可怀有身孕,怕会伤到孩子,必须尽快调整过来。”是先前为我确诊喜脉的李大夫,因南宫说他医术高超,因此我也很信赖他。
并不多言语,让瑶荆引了他出去开药。
一个时辰后她才端着药回来,扶我半躺着,一匙匙喂我。
忽闻叩门声,她随口问道:“谁啊?”
不知是府里的哪个丫鬟,脆生生到:“瑶荆姐,王爷让我来请王妃。”
我愣住,她也顿住,一匙药送到我嘴边,偏偏都记不起来要喝下去。
“去问问。”轻声道。
瑶荆应了一声,将药碗随手搁下,上前将门打开一条缝。“可知是什么事?”
小丫鬟笑笑:“瑶荆姐莫不是忘了,今儿个八月十八,是夏公子的生辰啊。往年王爷都要去拜寿的。我方才在前厅伺候,听着是夏公子的帖子上还请了王妃,所以才让来叫的。”
瑶荆回过头来看我,询问意味明显。
夏官柳?
上次见面他送了我一块玉,虽然嘴上说不值钱,可明眼人一看就知价值连城。我向来不愿欠人情,于是颔首。她明白地点头,转回去道:“知道了,你先去回,就说王妃梳洗一番便过来。”
“好。”小丫鬟笑一声,退走了。
瑶荆关上门,担忧地看着我:“您还在病着,真要去么?”
我笑道:“现在已不烧了,只是还有些昏沉。你待会儿尽量看着我些,想来不会出大事。”
她犹豫着点点头,又道:“夏公子与王爷交情极深,这一回,只怕您与王爷的关系也能有所改变。奴婢这就去准备。”自说自话着去翻衣柜,找出一件红艳艳的牡丹花裙。
我好笑地喊她:“是人家做寿,又不是我过生,你这岂不是喧宾夺主?”她一愣,随即深以为然:“您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又埋头继续找起来。
哭笑不得,生怕她又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给我,忙自己爬了起来。一次挑出一件梨花白的裙子,一锤定音道:“就它了。”
瑶荆不满,我只瞪她一眼,她立马垂头应和。
换上衣服,任她将发髻打乱重新梳整。
等人第二次来催时,她才险险弄好。我起身欲走,忽觉不妥,拿过胭脂盒,挑了一些抹在脸上,问她:“现在脸色好些了吗?”
她道:“刚才是我疏忽了,确实抹了胭脂要好些。”说完便对着门外努嘴:“再不走王爷要生气了。”
好笑地轻点她鼻尖:“若不是你那么多花样,需到这个时候?”
她抿嘴一笑,不再多话。
☆、第三十四章 我心匪席(五)
到了前院,下人只说王爷等得不耐烦,先走了,让我自己去。瑶荆苦着脸,我好笑地斜睨她,便唤人将马车驶来。
上次出城,还是初嫁的时候。其实不过数月光景,可我现在想来,只觉恍若隔世。
那天,我把一切熟悉的人都赶走,王鹣、珠玉……偌大的江夏,举目无亲,只有一个夫君,对我嘘寒问暖,待我如珠如宝。这一生对我好的人很多,大多居于权势、名利考虑,唯有父母真心对我。除了家人,我也只真心对过一个人,只是他不稀罕。如今纵使南宫对我不错,我却没有办法即刻敞开真心回应。
我从来知道真心可遇不可求,这回错过了,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不是我不愿,而是没有办法。那个人我放在心里将近十年,日日相思,若是轻易可以丢掉,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不过话说回来,他肯让我去贺寿,多半也是想寻一个台阶。我暗忖,不若就顺着他一些,也算是报答他对我的好。
“王妃,到了。”瑶荆挑起帘子帘子,回眸一笑,“奴婢扶你下去。”
颔首,慢悠悠下了马车,门前站着疏乐。还是那秀气可爱的模样,咧嘴对我笑:“王妃,王爷已入席,怕您不认路,特别叮嘱让我在这等您。”
回以一笑:“有劳了。”
跟在她身后进了行云庄,还是原来的样子,各类花草繁盛,竟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凋谢枯萎。心里暗暗道奇,但一想夏官柳人本非凡品,有些办法也不足为奇。
地点还是秋波亭,远远便见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看来疏乐所说的“入席”,也只是一席罢了。
“王妃!”瑶荆扯了扯我的手臂,努嘴示意。
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一抹粉色入眼,不禁绽开笑。“是穗生。”
她不满:“她一想觊觎王爷,这次又不知要怎样!”上回到桃花阁,她也不愿,我一直以为不过是嫌弃桃花阁是烟花柳巷,没想到竟是对穗生有偏见。
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疏乐引我到了地方,行礼后站在一旁。
穗生先看见我,笑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其他两人也都看过来。顿感窘迫,费力一笑,上前对着南宫福身:“妾身见过王爷。”
穗生快步来拉我,“只是私宴,你那么客气做什么。”捂嘴一笑,“再说都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见过来见过去?”她说得轻巧,眼中却分明有一抹黯淡。
南宫干咳一声,避开夏官柳看好戏的目光,仰首饮尽一杯酒。
我只觉心疼,反握她的手,道:“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微风拂过,送来淡淡花香。穗生拉我坐下,盈盈道:“我很好,只是近日常常想起那出《无双》,真是我见过最妙的舞蹈。”眉间拢上一层忧色,“你不知道,那日你突然……”
“咳……咳……”我立马捂嘴咳起来。
☆、第三十五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一)
“怎么了?”她担忧地问。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杯茶已送到面前。愣愣看去,南宫皱着眉看我,“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找李大夫来瞧瞧?”见我只是发愣,眉头更深,“快喝了润润嗓子,别咳坏了。”
耳根子一热,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穗生别过脸去,再回过来时,又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好了,你们别忙着恩爱了。”夏官柳出声打断,眼里都是笑,“我才是寿星,你们难道都看不见?”
“啊?”南宫迷茫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低下头,装作羞怯。那日去桃花阁之事并没有瞒过南宫,但跳一曲《无双》才力竭晕倒的事却没有说。一来是怕他迁怒穗生,二来怕他生我的气,怪我不爱护自己。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吃吧。”夏官柳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穗生碗里,“我们是孤家寡人,只有互相照顾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南宫也有样学样,夹了鱼肉,先放到自己碗里,把刺一根根剔除了,才搁到我面前。我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不习惯这样在人前示恩爱。
刚低头,鱼腥味扑鼻,胃里一阵翻滚,立时用手帕捂着嘴呕起来。今日早上没进过食,只能吐出些酸水,更是难过。
南宫急忙帮我顺气,瞪一眼夏官柳,然后转向亭子外的疏乐:“把有腥味的都撤下去!”凑到我脸边,道:“都是我不好,忘了你现在最讨厌这些,好点没?”
接过茶水漱了漱口,“不碍事。”身上一软,几乎半靠在南宫身上。“不用撤,我不吃就没事了。”
疏乐停下动作,看看南宫又看看我。
夏官柳淡淡一声“去吧“,她才退了下去。
“弟妹害喜得厉害?”
我微带歉意:“并不是,只在吃食上挑剔得很,一点腥都不能沾。”
“哦,”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手指搭上脉搏。南宫也不恼,殷切地望着他。
许是被南宫看得慎得慌,他只把了一会儿就松开。转而在我手背上轻捏了几下,“弟妹闻闻碗里的鱼,看看可还想吐。”
闻言,侧过头去,本已做好准备,谁知这次竟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大哥懂医?”诧异地问。
夏官柳展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回位子坐下。南宫奇道:“我没告诉过你他是个庸医?”
“庸医”两个字嚷得极大,偏偏夏官柳不恼,自顾自斟酒饮尽。穗生也是笑:“行云公子‘赛华佗’的名声可是广布天下,每日不知多少人慕名前来。只可惜若不对眼,他可是千金不医呢。”
霎时来了兴趣,我倒没有想过,身边竟有一位神医。母亲素有头风,找了多少大夫也没看好。要是他能出了法子减少母亲犯病时的痛苦,我是千万个感激。
正待开口询问医治头风的法子,忽见疏乐去而复返,满脸焦色。
☆、第三十六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二)
“公子,庄外有人前来求医。”疏乐进了亭子,将双手摊开,其上躺着漆木盒子,“这是拜礼。”
自她进来,一股幽香便源源不断地充斥周围。夏官柳饶有兴致地拿扇子把盒子挑开,里面赫然是一朵白色的花。花为六瓣,色白如雪,堪比上好的雪缎,入目处无一丝杂质。
他含笑:“这份礼委实贵重得很。”
我不懂,但看他的神情应是十分稀有的名种。
“那我去请他们进来?”疏乐试探地问。
神色未变,夏官柳笑得云淡风轻:“还回去,今日不见客。”
疏乐也不纠缠,应下就照原路返回。不过多时,又出现在假山旁,苦恼道:“我说了公子寿辰,不医病,可来人说人命关天,无论如何都不肯走!”眉间纠结成一团,可见确实难缠。
“让他们等着吧。”穗生嚷道,“好好的日子,别被人扰了兴致。”
夏官柳抬起下颌对着疏乐道:“你明白了?”
疏乐点点头,转身走了。
四人又恢复之前的笑闹。自方才手被捏几下,胃口顿时就来了,也不顾什么形象,捡自己爱吃的使劲吃。南宫见我难得胃口好,也是拼了命地给我夹菜,全然不理旁边的两个人笑到几近抽搐的脸。吃到后来,许是实在太多了,有些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