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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闻见这股味都想吐。
喝了不久，渐渐有了睡意。
珠玉大喜，拉过薄被为我盖上，轻轻摇着扇子。
我闭着眼，脑后发痛，耳里轰鸣还是不绝。可至少比起之前，心里要安静了不少。
“珠玉！”一声尖利的喊声响起，耳膜一痛。
“你别急，我去看看！”珠玉忙道，慌张地跑了出去。
“笙玥？”她低呼，“有事？”
“你这么小声做什么呀？”那丫鬟声音尖利得很，像一把尖刀，一下下凿在我耳朵里。烦躁地揪住被角，鼻子哼着粗气。
“嘘！”珠玉道，“你小声些，姑娘刚刚睡下。”
“为什么呀？！”她不低反高，“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主子早起了身，正去小厨房给也弄早膳，她怎么还睡着呀？！”
“笙玥！”珠玉似乎有些生气，“注意些身份！”
她无所谓道：“那我可管不了，我是奴婢，奴婢只要伺候好主子就行了。对了，主子让我来问问，里面那位想吃些什么，她一道给做。”顿了顿，道：“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怕吃了折寿！”
“滚！”实在受不了了，大吼一声，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朝地上掷去，碎瓷片飞溅开来，落在手上，疼了一下。
外边噤了噤声，笙玥又高声道：“发什么脾气啊？！她以为自己是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想和我们主子争，白日做梦！”虽然不停，但好歹骂骂咧咧地走了。
珠玉跑进来，看到一地碎片吓了一跳，忙冲过来看我的手，“有没有伤着？”
瞧清没有大碍，才松口气，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新进宫没多久，宁主子很是宠着，平日在宫里就是连大太监都不敢跟她说重话。所以没有多少分寸，口没遮拦的，她也就是说说，没多少坏心眼。”
我揉着太阳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但是请你告诉她，不要再来烦我！”烦躁得不得了。
珠玉连忙安抚：“是、是，我知道了，你好好睡，我保证再没有这样的事了。”说着扶着我的肩膀，我慢慢躺了下去，忍不住呻吟。
头好痛……
她把门窗全部关严实，将床帐放下。
帘子掩去许多纷扰，小小的空间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
不过才两日，就有这许多波折。那以后呢？以后还会乱成什么样？
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珠玉放轻脚步去开，与来人说了几句，带上门出去。
只有我的呼吸声了。
眉心酸痛，手脚也是僵硬的。
呼吸声轻微而有规律，没过多久，终于眯上了眼。
睡得很浅，就连屋外风过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似乎还听见了北宫恪的声音，听见了珠玉和宋月然的声音，当然，还有那个不时叫嚣的笙玥。
笙玥。
这个名字倒是好笑，她是想告诉我什么呢？抑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是被热醒的。
眼睛眯缝着，发现被子被自己踢得七零八落。衣襟也被扯开，露出素色的肚兜。
好热。
禁不住呻吟一声，手抚上额头，手指冰凉，额头却是滚烫。
口干舌燥，吞了口唾沫，唤道：“珠玉。”
无人应当。
掀开床帐，屋子里只有我一个。
应是怕打扰我睡觉，所以出去了吧。
到桌边抬起茶壶，却是轻飘飘的。掀起茶盖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实在口渴得厉害，没有办法，只好拿着茶壶寻了出去。接连叫了几声，仍是没有人应答。
厨房……因在后边吧。
一路走过去，没见半个人影。
现在日暮，应是吃晚膳的时候，想来没有人闲游。
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水光潋滟，池里开满荷花。池塘边蹲着一个粉衣女子，伸手去摘花，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一头栽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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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四）
“小心！”我高声道，头部胀痛，“你小心些，不要掉下去！”
粉衣女子收回身子，转过头。
我愣住，随即转身就走。
“王妃！”她喊道，笑眯眯的，丝毫不见嫌隙，“你等等！”
我虽不情愿，却不想显得没有教养。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她几步跑过来，抬袖擦拭额上的汗，年轻而明媚的一张脸，蓬勃朝气狙。
“你要去哪？我帮你吧。”她笑道，伸手就来接我手里的茶壶。
我手一动，没有叫她碰到，冷冷道：“不用了，不敢劳烦笙玥姑娘。”
她也不恼，收回手去，看着我道：“王妃，奴婢前面有些话说的不对，全因不了解王妃的为人。前些时候我主子已经教训过我了，叫我对王妃要心存恭敬，好生侍奉，像对待主子一样对待王妃。”顿了顿，接着道：“我年纪小，王妃应当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的眼睛里一片澄澈，不像是说谎。
她既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太过计较。或许早上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于是缓了脸色，点头道：“哪有什么计不计较，个人有个人的脾气，互相体谅包容些也就是了。钫”
她嘴角弯起，附和道：“王妃说的是。”
“我想去倒些茶水，先走了。”提着茶壶对她晃了晃，转身要走。她扯住我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道：“王妃等等。”
“怎么了？”
她眼角弯起，眼睛眯着，像一个小姑娘要与姐妹分享什么：“我方才发现一样非常好玩的东西，王妃快跟我来看看吧。”
我此刻喉咙干得像要着火，只想找了水，喝了回去继续睡。
她看出我不愿意，拉着我衣袖轻轻摇，“就看一眼……就一眼……”声音糯糯的，满脸希冀。
我受不了，只得弃械投降：“好，我跟你去看。”
笙玥欢呼一声，忙拉着我走过去，站在她刚才蹲着的地方。
“是什么？”我问。
她手指着某个地方，欢欣道：“喏，就是那个。”
“在哪儿？”我顺着她指的地方只瞧见荷花，满池皆是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呀？”
“就是那个呀，”她有些着急，拉了拉我，“你看仔细些，就在那儿！多好玩啊。”
我跟着探出一截身子，却还是没发现什么稀奇的东西。
“我真的……啊！”背上被人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整个人直直朝池塘倒下去。脸先砸到水，有些疼。
一个不防，灌下去很多水。
手松开，茶壶落下去。
挣扎着站起来，脚踩进泥里。池塘里的黑泥软软的，一脚陷下去，拔都拔不出来。奋力往上，可是这个池塘显然是修葺过，整片都是一样深。最多只能将都探出呼上一口气。
透过水珠，看到笙玥站在池塘边，双手叉腰，满脸笑容
“你……”
她冲我笑笑：“王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等等，奴婢这就去叫人来。”嘴里虽然说着，却还是站在原地，一脸闲适。
又喝了好几口水，使劲抽腿。可黑泥牢牢吸住我的脚，不管我怎么使力，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趁着浮上去的时候大叫“救命“，不知喊了多少声，才有下人听到声音跑出来。
一个小厮跳下来帮我把脚拔出来，扶着我，终是上了岸。
满嘴都是腥气，忍不住干呕，伸手去扣喉咙，把方才喝下的水都吐出来。
下人三三两两都出来，不远不近地站着，议论纷纷。
正吐着，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姑娘“让我眼眶一热。
珠玉奔过来，慌张地上下察看：“怎么了？！怎么会掉水？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去找周大夫！”
我抓住她的手：“别去。”深呼吸几下，才将喉间的哽咽咽下去，“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她愣了愣，手探到我眼睛前，“我……”顿住，终是收了回去，“我去膳房准备清粥，相等姑娘醒来吃。”
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抬头看了看，笙玥已经不见了。
推了推她，“我们回去吧。”不想再叫其他人看热闹。
她似是明白我的心思，应了声，搀着我起来。
“明月！”一声惊呼响起，抬眼望去，北宫恪站在不远处，满脸震惊。宋月然站在他身边，亦是做出吃惊状，笙玥手里抬着托盘，微微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他快步朝我走来，嘴里一边说道：“怎么了？”
我心里委屈得厉害，却明白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
伸手略挡了挡，他停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强压着眼泪，冷冷道：“没事，不小心掉进水里而已。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他皱了皱眉：“明月，发生了什么就告诉我，不要这样。”
我深呼吸，抬头硬挤出一抹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冷，我先去把衣裳换下，待会儿再跟你说好吗？”
他怔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而点点头：“去吧。”
回到房里，珠玉找了干净的衣服给我。我丢在一旁，“先弄桶水来，实在太臭了。”
她忙去唤人准备，等把身子浸入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她才道：“姑娘好不一样。”
我已知道她以前是我的贴身婢女，侍奉我许多年，虽没有记忆，可下意识也将她当做最亲近的人。
“哪里不一样？”撩起花瓣洒在身上，花香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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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五）
“若是以前的姑娘，必定会对公子哭诉，非要他给你一个交代。”她撑着下颌，在木桶边沿撩水。
蹙眉：“真的？”
她一笑：“自然是真的。姑娘很依赖公子，也绝不肯他有一点不帮着自己。”
低头看着水面漂浮的花瓣，淡然道：“是么，可能是忘了吧。”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她有些怔忡，“姑娘不再那么……以后……”
“以后怎么了？”看她说得模模糊糊，忍不住出声狙。
她一惊，笑着摇头：“没什么。”望着我的脸色，“姑娘还好吗？有没有舒服一些。”
“感觉不出来了，”苦笑道，“刚才热得难受，下水一趟，冷热交加，现在倒是清醒了不少，可脑子还是晕沉沉的。”
“要不找周大夫来一趟吧。”
闭目躺在木桶边，“再看看吧，总打扰他也不是回事。若是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叫他。”
珠玉没有回答。
我也懒得再说钫。
热气扑在脸上，感觉到每一寸肌肤都张开，呼吸着水汽。随手拾起一片花瓣，放在唇上，轻轻抿着。
这次是真的迟疑了。
不管我能不能适应那样的生活，但最起码我知道，我不屑于。若要一辈子防备着遭人暗算，一辈子陷在心计阴谋当中，还不如留在少阳村，当一个不知世事的绣娘。
我是喜欢他，可我没有办法为了他接受那样的生活。
张看眼，正正对上一双黑眸。珠玉早已不见踪影。
心中一惊，忙抓着布巾掩住自己的身体，瞪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他靠在墙上，浅浅一笑：“你泡了那么久，我怕你晕倒了，所以进来看看。”
没好气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他却不动，牢牢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有些窘迫，虽然他应该看不到什么，可到底光着身子，脸上立时火烧火燎。
“我说让你出去。”
……
“你生气了？“他挑眉，淡淡问我。
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偏过头，僵硬道：“我在沐浴，你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但凡是个姑娘家就不会不生气。”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冷冷道：“我们虽曾经是未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