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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神色间有一抹恐惧。
我反手指着自己：“我？钫”
“你怎么来了？”祈子兰淡淡道，眉眼间有一抹浅笑，“我不是说过了，有事要办，所以会晚些回去。”
她镇定得很快，不过转瞬就把方才的诧异都掩了下去，敛眉道：“妾身担心爷，所以擅自来寻爷，还请责罚。”
“你多想了。”祈子兰笑道，“我哪里会责罚你。”
这话说得似乎别有深意，女子面色一白。
“她是谁啊？”下意识不太喜欢她，明明没有见过，可就是不喜欢。
她眸光一转，望着我，笑道：“没想过王妃在这里，月然没有先打招呼，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她身边忽地冒出一个丫头，眉目很是嚣张，道：“主子，您是妃，她是王妃，哪里轮得到她受您的道歉。”
“笙玥”她低斥一声。
小丫头吐吐舌头，缩进阴影里。
美目含笑，对我道：“月然调教不当，还请爷、王妃原谅。”
祈子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们以前认识？”
她一愣，眼里浮现些许茫然。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转头看向祈子兰，“那你呢，你也早就知道是不是？”
“梅儿。”他沉了声，拽了拽我的手。
我一笑：“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我？”方才回来的路上便已想清楚，我自是不会再用这件事去为难他。只是终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似是从我眼中明白了我的意思，抿着唇，默了默，道：“以后告诉你。”
“王妃……怎么了？”黄裳女子十分不解，见我与祈子兰眉目间的默契，有些焦急。“爷……前年折子不是说……”
祈子兰抬眼，她没有再说。
“你先去休息，我待会儿去找你。”他淡然道。
唤自己“月然”的女子面色一僵，看了看我，福身行礼，“是”。领着婢女走开。
她身姿曼妙，连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
“她是谁？”我目光凝凝，不肯叫他避开。
他嘴唇翕动，还没说出口，女子身后跟的丫鬟忽然回过头，叫道：“我家主子是爷的夫人！”大大的一声，在院子里回响。
“死丫头！没规没矩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女子回眸斥了一句，美眸在祈子兰与我之间流转，隐隐露出一丝得意。
我有些难理解，皱了眉，细想半天，转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没有妻室？”
他神色清淡，唇线却有些紧，“不过是以前纳的妾室罢了。”
“妾室？”我挑起眉，“你是要告诉我，妾不同于妻？妾室不属于妻室？”
“梅儿，”他道，“这事以后再说好吗？我很累，先休息好不好？”
冷笑：“以后再说就改变这一切？祈子兰，你骗我！”
“那你要我休了她吗？”他转眸看我，墨色的眸子比夜色还要暗沉，“她已嫁给我几年，我能怎么样？梅儿，我不告诉你便是怕你这样，你冷静些，我们慢慢谈。”
“梅儿？”扬高音调，“你不是认识我吗？我原来的名字唤作明月，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叫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你怕我这样？是，我就是傻瓜，我就是笨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一个也不肯告诉我！我与你、与她有什么渊源？我以前在什么地方与你们见过？……你瞒着不说，只叫我像个傻瓜一样！”
脑中一闪，“她方才说什么‘妃’、‘王妃’，又是什么意思？”
他抿着唇，周身隐有不悦。
珠玉忙上来拉我：“姑娘，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看你也累了，我扶你回房歇着。”
我甩开她的手，瞪着她：“你也知道是不是？你也认识以前的我？在酒楼瑶荆见你第一面，神色有异，我以为是自己看错，现在想来，莫非是你们以前就见过？”
她摆着手往后退：“我……”
“珠玉，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也这样瞒我，到底是为什么？”
她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求助地望着祈子兰：“公子……”却似要哭出来了。
祈子兰面色一沉，拉住我，“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不要在追究了，好不好？”他耐着性子，我却只觉他是不耐烦。
一想起那句“夫人”，脑袋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钻来钻去，疼得厉害。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二）
“是我的错，别气了。”他忽然放软了声音，扳住我的肩，“脸上都是血，先去洗洗好吗？”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我？”我觉得无力，身子一软，顿时往地上倒去。他伸手接住，一声惊呼压在喉间。
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只觉身上发冷：“祈大哥，这样被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愣住，下颌蹭着我的发顶。
“我觉得我是被你们隔开的那个人，一件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不告诉我，像是把我排除在外。”揪住他襟口：“这种感觉很不好，你知道吗？狙”
“是，”头顶传来沙哑的嗓音，“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点点头，“那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他一愣，摇摇头道：“没有了。除了我以前便见过你，再没有别的事了。”
撑着他胸口，抬头看他：“那身份呢？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
他神色莫名，将我肩上的发攥在手里。
我觉得累，又靠下去。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心跳的声音钫。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买琴的那日？”他忽然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点点头，“记得。”
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去，给我们留下一个清静地。
他舔了舔唇，“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给你说的那个故事？”
眉心一簇，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关于江夏王妃……也就是我的故事？”
“不错，”他顿了顿，继续道：“在那个故事里，你身边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江夏王南宫少卿，还有一个……”
“皇上？”我挑眉，“我原本的未婚夫？当今圣上？”
他似乎嗓子有些疼，说话很艰难，粗噶得越发厉害。
“是。“
“你的意思是……”正了容色，试探地问他：“你是皇帝？”
他没有反驳。
我觉得愈发冷了，身上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一切。
他是皇帝？我的未婚夫？
那么……
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寻求答案：“你放不下我，所以来找我？！”
他的眸子一望无际，定定看着我，却又似透过我看向别处。
我摇晃着他，“你说啊？！”
他的目光洒在我脸上，似乎想从中得到些什么。
忽然一笑，伸手抚上我的脸，一下下，轻柔摩挲：“是，我放不下你，所以来找你。”眼神忽然变得渺远：“我们少年相识，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明月，”他低下头，“我不是铁石心肠，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你在我心中，确实是不同的。”
想起琴店老板的话，顿时如同一桶凉水从头浇下。
“我……我与江夏王有了肌肤之亲，所以……”
“所以我把你嫁给他。”他道，“明月，对不起。”
“他……他告诉我会把你捧在手心，置于心间，所以我愿意把你交给他。要不然……”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忽然又软了语气，“可是我没想到，一年后，竟会受到折子，他告诉我……江夏王妃祈氏……”
“那你后来……”我不能接受，脑中混沌一片。
“我本想在你忌日到墓前上一炷香，没想到半路被前太子余孽追杀，失足坠落悬崖。也意外碰见你。”他叹了口气，把我搂在怀里，“明月，你不知我有多开心，我看见你还活着……我只想把你带在身边，从此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所以你一直在试探我？”眼前一片迷蒙，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你在少阳村与我相处，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你都是在试探我？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明月？”
“对不起……”他低低道，“明月，是我太过谨慎，我想确认……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凄然一笑，推开他：“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他抿着唇，认真看着我。
“如果不是我与……我们现在已然是夫妻，哪里会有这许多波折。是我当初没有护好自己，才叫我们错失了这么一段。”
“难怪我见着你，便觉熟悉，只因我们是未婚夫妻，数年相处，即便我失了忆，亦是还记得。”
“明月……”他似是受到震动。
我低着头，知道了一切，却不知是不是该后悔。都是我……如果当初在接风宴上没有多喝，抑或是没有去江夏……
我对不起他，他却还念着我，愿意与我再一起……
含泪望着他：“都是我的错……”
他怔怔，忽而一笑，说不清是解脱还是什么。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我脸颊边，轻轻擦拭。指尖的泪里还带了染的血迹，两相交映，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都过去了。”他拥住我，在耳边低低道，“明月，都过去了。只要你今后在我身边，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是……”我抽咽着，“发生的事要怎么才能全部抹去？我有了丈夫孩子，你也有了妃嫔，就算我们愿意重新开始，别人愿意吗？”
“都交给我，”他安慰道，“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再理会。”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的时候想要知道，可知道了又宁愿不知道。
原来我们是爱人……
我爱过他……
我如今瞧见他的妃嫔便觉心中火烧火燎，那么当初他下旨赐婚时，又该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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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三）月票加更
睁眼到天亮，耳朵里都是轰鸣声。头很痛，想睡，可是睡不着。
珠玉守在我身边，一夜不停为我扇扇。徐徐的风吹散了燥热，却吹不走心底的不安。
“你多久没睡了，”她哀求，“我求你了，哪怕闭眼躺着，也比这样强啊。”
“睡不着，”瞪眼看她，“闭眼更难受。”
天光从窗外透进来，“恪……皇……”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叫，干脆跟着她道：“公子呢？还没回来？”
她用眼角偷瞧我，斟酌用词：“宁主子突然从长安来到桐城，想来是有要紧事和公子商谈。再等等，或许就来了。狙”
“他们在谈什么？”我问她。
她嘴唇发白，显然是口干舌燥：“不知道。”顿了顿，道：“要不我把周大夫找来给你把把脉吧。”
反正闲着没事，便点点头。
她忙放下扇子，一溜烟去把周子能脱了过来。老头衣裳凌乱，显然是从床上被拖起来的。
“小姐。”虽然狼狈，却不忘行礼，“老臣给您探探脉。”
我伸出手，“有劳了。钫”
先把过左手，又换右手看了看，面上浮出忧色：“老臣这就去煎一服安神的药来，小姐喝了好好睡一觉。要是再这么折腾着，只怕身子支持不住。”
“有劳了。”道谢，他忙做诚惶诚恐妆。
心里觉得无趣，便将他打发了。
珠玉小跑着他出去，回来时手里已然端了一碗药。暗黑色的液体，闻着倒是有药材的香气，可一到嘴里却是苦得不能再苦。皱着脸把一碗药都灌下去，忙接过珠玉手中的酸梅，含了一颗，连连摆手：“快拿走！”
我现在闻见这股味都想吐。
喝了不久，渐渐有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