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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公子,时辰不早了,就送到这儿吧。”不愿他再多知晓我的事,扯了扯何大哥的袖子,对他使个眼色。
何大哥领会,附和道:“大哥,你刚回来,还是多休息的好。等下月我休息时,再请你和伯父伯母,还有玉儿一处去少阳村。”
许少峰没有多做纠缠,“也好,那你们路上小心些。”
道别后,何大哥推着我一直往前走。我没有回头,但隐约感觉到他一直站在原地。
先去了何家,何大娘守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在生闷气,见我们进来只叫了我一声“梅儿”就转身回房,房门砸得乒乓响。
何大哥如梦初醒一般叫道:“遭了,忘记娘说了让我带玉儿回来吃饭!”
我好气又好笑,“不怪你,我也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
“看样子大娘还没动过筷子,大哥你把菜热热,端进去哄哄估摸也就好了。我自己回去便行。”
因我常走,他也不担心,“我听你的。”两手端菜,“你自己注意着点路,千万别摔了。”说着往厨房走狙。
我应了声,自己慢慢推着回去。
开始用轮椅的时候,手心皮肤嫩,磨破不知多少回,鲜血淋漓的样子连大娘都被吓坏了。她怕我受伤,不许我再用,只说我以后要做什么就与她说一声。我知道她为我好,但我终归要学会自己生活。
破了会结疤,疤再破了,复又会再结……循环反复,掌心厚实了许多,而且不易受伤。
回到竹屋,舀水净手,费力脱了鞋子倒在床上。
床板硬实,微微发凉。躺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它捂热了。
先前很困,谁知好不容易回来,反而睡不着钫。
心底隐隐慌乱,说不上什么,但我却能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或好或坏。
担心一起,便再也压不下。耐着性子等了一月,世事安好。
不禁疑惑,莫非是我多虑?
大有可能。
白胡子曾告诉我,所谓身残志坚者毕竟少数,大多人身上有所缺陷,心里难免不正常些。因此他叫我要多看看好的东西,多瞅瞅美丽的景物,若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好,定要及时纠正。
所以许是我忧心自己的身体,导致忧心祸事发生。
早起,打了水坐在桌前。
竹屋原来的主人走的时候什么物件都没留下,再加上我脸上有伤,也一直没想起来添些东西。直到现在要自己卸去面上的布条,洗去药膏,才发现没有镜子。
想了想,将水盆抬了放到腿上,低头一瞧——刚好,以水为镜。
小心翼翼揭下布条,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把脸上乌黑的药膏擦去。弄到一半,盆里的水已黑得不能看了。于是换了一盆,才彻底干净。仔细看了看,或许真是白胡子的药好,竟一点疤痕都没留下。且肌肤莹润如玉,说不定比我以前的还要好。
想起上次进镇,白胡子让我这几月自己去找他为我治腿,心里便高兴起来。他尽心尽力医治我,我是很感激的。可我身无长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刺绣,然这段日子心不在焉,准备给他的衣衫只绣了一半。看来只能下次带过去了。
临要走,想了想,还是翻出何大娘给我做的衣裙穿上。素色,裙摆上绣着梅花。去见白胡子,我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好好的。很好,很精神,如此才能让他知道我没有辜负他。
春风柔软,吹在脸上微凉。额边发丝拂动。
路过何家,门还关着。暗想应是大娘昨夜忙到深夜,还未起身。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
身后传来一声“吱呀”,有人唤道:“唉,梅儿,你要去哪?”
是李婶。
使了个巧劲,让轮椅向右转了些。抬头冲她笑笑:“我去找周大夫。”
她愣住,嘴巴张大,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我连着唤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你、你……你是梅儿?”
我疑惑:“是我啊,李婶,您怎么了?不舒服?”
她神情呆滞,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事。”
因她之前对大娘说的那些话,我对她一直不亲近。虽然明白她没有坏心,但仍是有抵触。
“既然您没事,那我先走了。”再次对她一笑,朝临江镇赶。
一路上遇到的人仍是对我注目,我想低头躲去,却无意中发现其中并没有如同一月前的好奇和探寻。唯一一点怜惜,却是没变。
走得累了,在路边歇一歇。有男子上前问我是否需要帮忙,他顺路。
我瞧了一眼他通红的脸,老实道:“你弄错了,你来的方向就是镇子的方向,我们不顺路。”
他脸更红了,像要滴出血似地。
我复又看了看毒日头,好心道:“你怕是中暑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喝些水吧。”
这下不止脸,他全身都像要冒烟了。
我不敢再跟他说话,连忙离开。
难道一副正常的容貌真有如此大的作用?往日我跌在路边也不见人相帮,现在仅是去了伤疤,人人都对我友善许多。
真是想不透。
到了药铺,白胡子正在给病人把脉,两个学徒搭手把我连人带椅子抬进铺子里。我闲坐着,随手拿起丢在桌上的医术翻阅。等病人走完了,方搁下书叫他:“周大夫!”
他的手顿了顿,抬目往我这厢寻来。
看清是我,愣了愣,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灿烂得如同阳光。
??
☆、第一百零七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四)
快步走过来,双手固定住我的头,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数遍,确定没有丝毫疤痕才大笑道:“好梅儿,看吧,我说的果真不错。”
“是,您的药更不错。”笑着附和他,他的胡子立马翘上了天。
又察看一番,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让学徒推着我进了内室,自己去准备好东西。
内室放着一个熏炉,不知燃的是什么,味道很淡,闻久了又静心凝神的功效。
白胡子摊开针,选了一根寸许长的,消了毒,对我道:“若是觉得痛或是麻痒,就言语一声。“言毕将针缓缓扎入。
我大气都不敢出,静静感受着,可是他一连扎了几个地方,我还是只能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狙“
他皱了眉,脸色很不好,却没有说什么。
我嗫喏道:“是不是治不好?”
“别乱猜。”他笑得勉强,“我尽力,你也不要先自己放弃。”
“我知道。”郑重承诺。
他放了心,教我一些按摩的手法,另包了草药,送我到门口时看了看我的脸,犹豫半晌,道:“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看着铺子里的病人快等得不耐烦,且学徒们磨药的磨药,抓药的抓药,哪里有空闲送我。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看他不放心,又道:“今儿个也轮到何大哥休息,我先去找他,等会儿一处回家。钫”
至此他才松口气,又叮嘱了半天,看我走了才折身进铺子。
一路问着人,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寻到朱家。门前两头石狮子,瞧着很是威武。有褐衣家丁守在门口,我怕被赶,于是顺着宅子来到后门。
门边有几道阶梯,我上不去。瞧了瞧四周,没人。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放着何大娘给我的碎银子、铜板和石子。取出石子朝门板丢去。
厚重一声响,我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准备再扔一次。谁知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个人头。
“你是?”她上下打量我,问道。
急忙收了荷包,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我是何顺成的妹妹,请问他走了吗?”
她“哦”了一声,神色柔和许多,“你是来等他的吧,”她一笑就露出小虎牙,“阿成哥还在忙,估计还要一会儿,要不我替你叫去。”
“不用了,”我忙叫住她,“麻烦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一起回去。让他不必着急,天色还早,等忙完事再走也不迟。”
她点点头,看了看我,最终只将门半掩。
心里对她很有好感,这个姑娘似乎很好相处。要是把许玉儿换成她便好了。
寻了个阴凉的地方歇着,以手作扇,一下一下扇着。
风送花香,沁人心肺。要是一辈子都可以这么闲适就好了。没有凡俗庸扰,自得自在。
“嘎吱……”
门板晃动的声音响起,我以为是何大哥来了,抬起头,却空无一人。
疑惑地晃过去,咦……
一个小脑袋从门槛上冒出来,柔软的黑发,看得我心里一阵柔软。小人儿费力地爬了半天,终于成功跨越阻碍。小人儿站在原地喘了喘气,看着阶梯犯了难。
我忍着笑不出声,他也没发现周围有人。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想明白了,慢慢蹲下胖胖的身子,以趴着的姿势往下伸脚。我提了一口气,想过去帮他,忽见他一脚踏歪,整个身子朝侧边倒去!
“啊!”
他没叫,反倒是我喊出声。
急忙晃着轮椅过去,发现他自己抱成一团,以极其圆润的方式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担心地问,想扶他又怕上次捡斗笠的悲剧重演。
半天,他没有反应。
我慌了,干脆用手撑着轮椅慢慢将自己放到地上,稳稳坐在他身边。伸手抱起他,整个往自己怀里放。
“让我看看,摔哪了?”
小脸皱得像个包子,上面脏兮兮的。他死死闭着眼,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哼哼声。
上下看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再见他这副样子,既好气又好笑,“行了,疼就喊出来,光哼哼算怎么回事。”
他继续哼哼。
我无法,替他拍了怕衣裳上的灰,再掏出帕子擦擦脸蛋。过了一会儿,他也不哼了。不停扭着身子,本来挺好看的一件衣裳被弄得又皱又乱。
我拍了下他的屁股,“别闹。”
他细碎的黑发挠着我下颌,痒得人想笑。五官精致,我甚至约约觉着有些眼熟。
他顿了顿,忽然张开眼睛,委屈道:“疼……”
蓝色的眸子,清亮得如同晴空。
我愣住。
他见我不说话,瘪瘪嘴,从我怀里爬下去。
小短腿倒是很有劲,动作也算麻利。下去后睬都不睬我一下就要走。
“站住。”我忙喊道。
他停下,转身看着我。先前脸上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只一双眼睛带着倔强,静静看着我。
心一下子软了。
就算是上次那个登徒子的孩子又怎么样呢,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你过来。”对他招招手。
他本不愿动,目光忽地扫到轮椅,再看看我的腿。扁嘴,不情不愿地走回来。
叹口气,重又抱住他。
“哪里痛?”
手无意间擦过他的背,他立时叫了一下。像小猫一样的声音,听得人心疼。
“这里?”一边问着一边将手放在他背上,按着白胡子教我的手法放轻了力道揉。
他点点,直接趴在我身上。
看他的衣饰价值不菲,且又是从朱家出来,说不准是哪家少爷。
我好奇地问:“你一个人要去哪?”
他没有说话。
我以为他没听见,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遍,他却忽然将头埋进我怀里,闷声道:“我想去看我娘。”
??
☆、第一百零八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五)
这孩子不过两岁大的样子,小小的一个,自己跌跌撞撞跑出来,却说是要找他娘。
不禁动容。
我扶着他的肩将他提起来,“你爹呢?他为什么不陪着你?”
他默了一下,鼻音浓重:“他不许。”
我呆了一下,“是不是他们吵架了,你娘回娘家了?”怕他难过,连忙道:“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娘在哪里,我带你去吧。”
话刚出口,便见他的小脸一下阴转晴。不由笑了笑,到底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