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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已经冲到了跟前。
秋荻一声尖叫,只得拿衣服挡在身前,大半个身子躲在水里,肩上的伤被水一激,疼的她龇牙咧嘴。
“该死的笨女人!”马上的人看见她肩膀上狰狞的伤口“伤成这样还在这里泡冷水,是不要命了吗?”一蹬马镫子直接从马上飞起,一手把她从水里拎起来,一手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裹上,整个动作他闭上眼睛一气呵成,很君子的没占秋荻的便宜。
秋荻才看清自己落在江连城怀里,弱弱的问:“你怎么来了?”
江连城紧锁着眉头,脸色黑的吓人,“当然是来找太子,难道是来找你么?笨蛋女人,你怎么又受伤了!”
“被。。。。。。被狼抓了。”秋荻被他强有力的胳膊箍在怀里,很不自在,“太子去附近找草药了,很快就回来,你放开我,我。。。。。。要去穿衣服。”
江连城瞥了一眼她手里抓住的血糊糊的衣服,皱了皱眉:“这衣服被血染成这样了能穿么,你就披着这个,老实点别乱动。”
他扯开披风,露出秋荻白皙瘦削的肩膀,三道血红的抓痕,他低咒一声,心口一钝,掏出怀里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上。
摘了一些接骨木叶子回来的太子珏看见江连城,又看见秋荻在他怀里半裸着肩,姿势暧/昧,手上的叶子惊得都掉在了地上。
他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讪讪道:“你来了。”
“嗯。”江连城看着毫发无伤的太子珏,脸更黑了。
“王上和郡主他们怎么样了?”秋荻问。
“他们安全到了幽州城,都没事。”江连城怀里摸出一枚竹哨放在唇边吹出一串音符,很快几个紫衣卫骑着快马从四周奔了过来。
太子珏上了马,伸出手对江连城道:“把秋荻给我把,我来照顾她。”秋荻这样子肯定不能单独骑一匹马。
江连城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横抱起秋荻上了马。
秋荻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看着江连城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江连城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蠢女人,不好好给小爷做饭,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自身难保还逞英雄,真是蠢钝如猪。”
秋荻垂下眼帘,心里默默骂了几句死狐狸。
江连城盯着她脸上的疤痕,恶狠狠的把她往怀里一搂,“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以后再敢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打断你的腿,回去赶快给小爷养好伤做饭去,白拿了小爷好几个月的银子,小爷连你一口汤都没喝着。”
秋荻撇撇嘴,小声的嘟囔,“是你都不在宫里啊,怎么能说我白拿你银子。”
“你还跟主子顶嘴,是不是想我把你丢下马啊?”江连城气哼哼的威胁。
“对了,新来的丫鬟香云也没事吧。”秋荻突然想起来那个娇弱的小姑娘。
江连城冷声道:“她好的很,被我挑断了手筋脚筋丢到军营里为将士们服务了。”
“什么?!”秋荻睁大眼睛看着江连城,“你。。。。。。你怎么能。。。。。。”
江连城冷冷看了她一眼,“对于这种兴风作浪的细作,这算轻的惩罚,如果你。。。。。。”江连城顿了顿,“如果太子没有活着回来,我有比这更残忍的手段。
秋荻看着他充满杀气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幽州城已经是中午。
江连城在众目睽睽之下横抱着秋荻,径直抱进自己的起居室,放到自己的睡榻上。
宁宁一脸气愤,跺着脚嚷道:“表哥,你。。。。。。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奴才不理我,就算他是救了太子有功,哼,也不能让表哥亲自抱着他啊!他是个大男人啊!”宁宁一撅嘴,红着脸小声的说道,“表哥。。。。。。都。。。。。。。从来没抱过宁宁。”
江连城充耳不闻,对旁边傻站着的侍从咆哮,“快去叫大夫。”
他拉开披风,露出又在渗血的伤口,这一路颠簸,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扯开了,因为披风是玄色的,血染在上面他居然没看出来。而秋荻一路居然吭都没吭一声,这个该死的女人。
宁宁看见那伤口也吓一跳,再也没有出声,望向秋荻的目光也有嫉妒转为同情,“你。。。。。。你怎么能伤成这样。”
秋荻神智已经模糊,她的额头滚烫,脑袋里沸腾如煮粥,那血余炭虽然能止住血,狼爪上的毒却会让伤口感染恶化,引起高烧。
秋荻看着宁宁,好几个重影在眼前晃,“我。。。。。。头好晕。。。。。。”一头歪在枕上,不省人事。
“大夫呢,大夫呢?她要是死了我把你们的头全砍下来!”江连城红着眼狂吼。
宁宁被吓住了,她从未见过一直以来优雅的风度翩翩的表哥这样发狂。
第三十二章 家宴
秋荻醒过来,是回到幽州后第三天的黄昏,暗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来,眼前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一身白衣,看不清容色。
“猪头……”秋荻将手伸向他,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略显粗糙的小手,放在掌心温柔的摩挲着,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手掌。
“大夫说你今天天黑前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荻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有气无力。
门被推开了,更多的阳光照了进来。江连城看着床边的太子珏,轻皱了眉头,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他走到秋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没死就好,赶紧把药吃了,早点吃好了身子,去给小爷做饭!”
秋荻用力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吃死你!”
阳光在江连城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会顶嘴了,很好,死不了。
“疤脸小子醒了没?我端药来了。”宁宁居然亲手端着药过来,身后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这娇娇滴滴的郡主把药洒了。
秋荻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关怀的宁宁,又看向她手上的白瓷碗。
太子珏接过药碗柔声道:“我来喂你。”
秋荻轻点头,挣扎着要爬起来,江连城忙扶了她一把,给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趁太子珏不注意,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药碗,拿在手里搅了一搅,舀出一勺放嘴边细心吹了吹凉,刚要喂给秋荻,对上秋荻见了鬼的目光,突然想起来什么,把碗塞给宁宁,“你喂,太子殿下怎么能干这粗活。”
宁宁尴尬的拿着碗,撇撇嘴,低了头,微红着脸,一勺一勺的喂给秋荻,不时用愤怒的余光瞟着一旁气定神闲的江连城。
喂完药,宁宁见这俩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干咳了好几声,才鼓起勇气道:“疤……秋公子才醒,应该要多休息,你们还是让他单独好好休息吧。我……我留下来照看就好了。”
两个男人终于磨磨蹭蹭的走了。
宁宁确定他们走远,把门关了个严实。
秋荻有些紧张,宁宁一进来她就觉得她特别反常,按照平时的样子她第一句话应该是和江连城说的一样,按照平时的样子她绝对不会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还给自己喂药。
反常即为妖,此其中必有诈!趁你病,要你命?小丫头刁蛮是刁蛮,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善良吧?
宁宁安静的坐在秋荻身旁,手里搅了半天衣角,才说:“疤脸小子,我决定跟你讲和,我们做好朋友吧?”
秋荻狐疑的看着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她,猜测其中的阴谋。
宁宁伸出小手指钩住秋荻的小指,“拉钩拉钩,拉完钩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此时处于明显劣势的秋荻只得点头。
宁宁看着秋荻,期期艾艾半天。
“你到底想说什么?”秋荻终于被她搞晕了头。
“你昏迷的时候呢,舅舅亲自过来看望过你,说你救太子有功,为了嘉奖你决定找时间正式认你做义子,还要昭告整个中越。”宁宁撅着嘴。
秋荻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真头疼,小丫头绕来绕去,花样百出,都为这一件事,都是为了江连城。不过也真幸福啊,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哪里有心思去喜欢男孩子,心里只有赚银子和报仇。等自己好不容易开了窍,以为枯木逢春了,喜欢的却是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的天上的鸿鹄。
“所以?你希望我拒绝?”秋荻歪着脑袋看着她,抗旨是要掉脑袋的。
“不是不是。”宁宁摇摇头“舅舅这次很认真。我是想你以后在舅舅面前表现的差一点,让舅舅不喜欢你,他……他就不会再想把我许配给你了。”
秋荻差点笑出声了,她强忍住笑,忍不住逗他,装出满脸失落,“我就这么招郡主讨厌了?”
宁宁瞪了她一眼,“你就是很讨厌!你一来,大家都喜欢你,舅舅喜欢你,表哥喜欢你,连太子都那么关心你,哼,不就是会做些民间的粗俗点心菜肴嘛,有什么了不起。”
“至少比你这个只会吃的了不起。”秋荻忍不住跟她拌嘴。
宁宁眼睛瞪的更大,方才一副有求于人的柔顺样子完全消失,“你……你……。小心我叫舅舅砍了你的头!”
“我还没见过有人要求人家做事,还这种态度,我可是吃软不吃硬,你自己看着办,我要睡了。”秋荻扯过被子蒙住头不再说话。
宁宁终于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见秋荻这态度,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无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秋荻救了太子有功,现在是舅舅和表哥面前的大红人呢。
“是我不对。”宁宁硬邦邦的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这种态度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听到宁宁出去的声音,秋荻才把被子从脸上拿开,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精致雕花,她开始有点摸不清中越王的心思。
多想也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江连城和太子都知道自己女儿身份,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中越王乱点鸳鸯谱。
想到太子珏,想到那夜在树林里遇险自己把他当成慕容白又搂又抱又哭又骂,秋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以后还是少见太子珏为妙啊。
将养了半个多月,终于能下床自由活动,秋荻才知道自己一直住的是江连城的地方,睡的是江连城的床,慌忙搬去了隔壁的偏房。
他们现在下榻处是原幽州太守的府邸,如今是中越的军事指挥部,幽州城虽然被拿下却是百废待兴中。经过了刺客事件之后,江连城坚决不让中越王再出门,秋荻伤好之后,自然也就呆在府里养尊处优,虽然还没有正式被中越王认作义子,各方面待遇已然是个主子,有两个丫鬟专门照顾她起居饮食。
江连城忙于军务,照样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宁宁常常来示好,看着她十万分不情愿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秋荻觉得有趣极了,若是有这样一个妹妹,也着实不错。
一大早中越王那边来了个小厮告诉秋荻,晚上中越王设家宴请秋荻一起参加。
小厮刚走,宁宁就匆匆忙忙过来,也不说话,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秋荻。
“好啦,我知道,到时会见机行事,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秋荻认真的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半下午的时候江连城回来了,甩给她一个纸包。
秋荻疑惑的打开,居然是一件浅绿色的广袖罗裙。
“换上。”江连城言简意赅的命令,人却站着不动,没有要出去也没有要背过身的意思。
告诉中越王秋荻是女子,这大概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了。
“你……你在这里我怎么换……”秋荻翻翻白眼。
“去屏风后换,小爷才不稀罕看你,要啥没啥。”江连城不屑的瞟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脸颊的疤痕上,这么深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