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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马车在青岗石照壁前停下。莫氏笑盈盈地看着寻香从车上下来,笑容一怔。她恭顺地搀着一个乡下婆子。
“那是谁?”吴妈妈嘴唇蠕动。
洪妈妈和紫凝跟在寻香后边下来,两人抬着个竹篓子。程妈妈还不知道邹婆婆的身份,但夫人把她带回家,可见这个和周几乎得跟一个人的的阿婆之不寻常。
“祖母。”寻香星目带彩,粉面闪光,挽着周氏步履轻快地走过来,心疼地嗔怨:“祖父脚不好,你们在家等就是,怎么跑出来呢。”
“还不是你祖父对外面的事关心极了,想早点知道你们今天开会的盛况。”
“天化不时有派人来送消息呢。”吴妈妈笑一笑,注视着周氏,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觉,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这麻脸的老太婆。
谷庭仪呵呵地看着寻香,只笑不说话,眼神中充满喜爱和快乐。
“把祖父抬进去吧。我们回屋去慢慢讲。”
搬进新寻园,地盘大,屋子多,寻家不得不添了一批丫环和男仆。两个壮实的护院抬着谷庭仪进了大门。
周氏边走边打量新寻园,这里不仅地势开阔,背后有山,前面有水,这房子修得比原来的寻园更恢弘大器,两侧的小院定是寻海涛他们的住处,虽是下人的屋子,却一样青砖碧瓦, 竹木丰隆。
两扇正大门旁边各带一道高高的角门,四门大开,大家从正门进去,里阶与两侧的朱红廊道相通,前庭有园有坝,四棵绿云杉松静守在前庭的四角…
周氏发现寻香把不少原来仓家种的奇异花木移进了新家,稀奇的树木为新寻园添加了宁美的幽静与神秘。
谷庭仪不时回头注视寻香挽着的老太婆,只觉她悠然大方的气度与长相和衣着很不匹配。
莫氏走在寻香另一边,自是不断地瞅周氏。
寻香满脸微笑,也不急着揭秘,毕竟这事不能让每个人知道。
“去北院祖母屋里。”
新寻园采用了谷园不少建筑布局,谷园的建筑是谷家几低的心血积累,其布局十分精合用。就象在谷园一样,寻香夫妇让祖父祖母带着明强和笙儿住在北院,而自己一家则住在东院,西面的两间大厅直通几大功能房,另有几间普通客房。
寻香没说去北面的正大厅,直接说去祖母屋里。谷庭仪夫妇交视一眼,看来这位阿婆身份不凡,她跟寻香回来,定是带着极重要的消息。
不会是治浩然的药方找到了吧?看寻香的表情不象,按理她此时回来,会象平常一样先抱着浩然询问他这一天的情况。可是她一直亲热地挽着那乡下婆子。
猜不到就只有等回到屋里让寻香自己揭秘。
北面的正大厅可直通北院,通常大家都不从厅里过去,都绕厅而去,反正走廊修得够宽够漂亮。
大器美丽的雕梁画栋与旁边高低错落的青翠景色相映,感觉花园的角角落落,每一棵树每块石头都极巧妙地与建筑相映衬搭配,林间不时有清脆的鸟鸣穿越,令人时时耳目清新,身处舒适的大自然间。周氏忍不住赞叹,“啧啧。新的寻园好漂亮。”
有一句话她没说来,简直快有王宫那么漂亮了。当然寻园的建筑高度等等并未达到宫殿的规格,但园内的布局和景色之巧妙美丽,完全堪与皇宫相比。
莫氏惊愕地看着她,这说话的语气声音象透了周氏,刹那间似乎明白了几分,为何寻香一直亲热地挽着她走。心中对这乡下婆下升起许多莫名的好感。
待到进了莫氏屋里,寻香让洪妈妈和紫凝把竹篓放到门边,叫洪妈妈、月鹃和紫凝在外面层层把守着,立马屋内的气氛变得郑重。若非机密大事,寻香不会这么谨慎。谷庭仪夫妇和吴妈妈紧张地看着寻香,不知到底有何等重大的事。
“阿婆请坐。”寻香扶着周氏坐进一张红木圈椅里,为她摆上一盏茶,方坐下来缓声道:“祖父祖母。这位阿婆是沛林的外祖母…她老人家并没有真的死”
话未说完,惊得谷庭仪差点从椅子里摔下来,莫氏坐在谷庭仪旁边是腾地一下站起来,两只手不断地抖,吴妈妈站在寻香旁边则是两脚一软,寻香这个消息太惊爆了。
寻香把真相细细说出来,三人方转惊为喜。莫氏过来拉着周氏,握着她的手直掉泪,“周妹妹,我们以为你死了,香儿和我没少暗中掉泪,在慈安寺里我们还有为你立牌位,净慧主持专门拿了一间屋子安放你”激动之下抱着她呜呜地哭了出来。
“哎。这样也好,省得皇上以后掂着有一个知晓太多的周氏。从此他便少个心病,周家妹子可以活得更安静些。”谷庭仪的眼角也是一湿,年纪越大,难免变得唠叨,嘴上不断地谢天谢地,“这一回老天算是开了一回眼,没让好人枉死。”
吴妈妈一直张圆着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这么奇异的事。不由低头看一眼浩然,他就满两岁了,身量和重量都正常地成长,除了吃罢红珠菇汤后会笑,仍没进展,但周氏尚能那样死而复生,是不是上天也该让浩然在某天突然张开眼来,张嘴叫着他的爹和娘?
“我没事,真是对不起,劳大家操心了。”周氏抱歉道。
“我们不能再把她当作沛林的外祖母,茶会最后一天是茶师考核,我会安排阿婆参加考试考取茶师,以后她将以茶师的身份和我们在一起。”寻香高兴地道。
“这个安排好。往后我们就叫你邹茶师吧。”谷庭仪直点头。
“这棵茶树是观音寺后那棵老茶树去年长出的新芽,我把它移植到盆里,用那茶树下的泥土种活下来,希望它能帮助到浩然。”周氏到门边提着竹篓走到屋中央,揭开布,取出那盆茶树,郑重放到桌子上。
39 果然
“听说去年的瘟症是一种破坏人的神经功能的病毒,甚至能破坏寻家野茶树那样灵性的植物生命。让我想到浩然的病会不会是被一种类似瘟症病毒的毒物给破坏了神经功能,所以睁不眼,说不了话?观音寺的野茶树可是治好过几例那样的中毒者,我无意间遇到塞北边缘的一位老驼人,他说其实毒蛇咬人中毒,并非大多因感染蛇的毒液而中毒,实际上是蛇的毒齿咬伤了人的神元,令人呈现中毒的症状,所以我便想是不是可以从这个途径试着治疗浩然?”
莫氏拍着她的手笑道,“看来这一年你在塞北的收获不少,不但会种茶了,还懂不少医道。瘟症过后,香和和老王也这么研究过然儿的病情,每天香儿用特制的药水给然儿扎针,虽无明显效果,但是然儿这两年可是没挪下生长,瞧他的个头和重量,跟一个两岁的孩子相差无几。只是还不会睁开眼醒来,不会说话。说来已经是奇迹。”
周氏脸上浮出一缕失望,颤抖着双手向吴妈妈伸去,吴妈妈把孩子递给她,“你抱一抱吧。”
周氏抱着浩然,再也坚强不下去,若非牵挂浩然的病情,她在塞北就真的出家了。
寻香安慰她道:“阿婆别灰心。只要然儿在正常地长,我们就能治好她的!”
周氏仔细看了看浩然,的确比上一次见到时长大许多,除了一直在沉睡,粉红的脸色和均匀的呼吸,让人无法相信他在生病。
“老王大夫回来了。”月鹃在外说道。
寻香道:“阿婆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晚阿婆就住在祖母隔壁的屋里吧。待成为茶师后,慢慢地和我们恢复亲近关系吧。我带着然儿先出去见见老王,然后再让他来看祖父的脚。”
“全听香儿安排。”周氏把孩子交给吴妈妈。寻香带着吴妈妈,叫上紫凝和洪妈妈,并低声吩咐,“阿婆来我们家的事,暂莫和任何人提起。”
洪妈妈、紫凝都是口风紧的人。见她和谷老夫妇在屋里如此机密地说了一阵,自是不敢张扬此事。
老王为了方便住在前院的普通客房里,一间侧厅作了家用药材库,一间屋子作了制药室,另一间才是他的住处。本来寻香给他安排了北面和东面间的上等客院,可是他不愿意去住。说自己是个土乡医,住那么好的院子,会忘记怎么给人治病。
医会结束。寻青等驾车送他回来,老王先回屋里换了身衣服。如今寻家婢仆更多,在下人面前他不象从前那样过意随意,处处遵守着寻家的规矩,换好衣服。在侧厅里等着寻香出来相见。
寻青寻海涛几个聚在一间侧厅里聊着白日的盛况,同时等着主子出来安排事情。见老王出来了,大家围坐在八仙桌前火热地聊开。
“今日医会很热闹吧?”
寻香笑吟吟走进来。除了老王,全都站起身来。虽然主子待他们一如从前,当长辈一样,现在寻家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好管理,规矩绝不能乱。
“大家坐下吧。”寻香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又示意吴妈妈在旁边坐下。
大家并不因为规矩失去原来的亲近和自然。寻海涛等笑着坐下。
“今日两会堪称历史盛况。那几个御医和老大夫都这么说。几百年没见过样有意思的行业盛会。大家的收获都不小呢。今日现场有五例疑难杂症得治,大家都兴奋不已!”老王一边茗茶,一边声音略沙哑地说。今日已经结束,他心里还在激荡。
“小少爷有没有可能在这次医会上得治?”吴妈妈紧张地问。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事,都殷切地看着老王。
老王微皱一下眉。“这次来的大夫都有听闻浩然得怪病的事。午膳时曾有人私底下询问过此事,也建议明日我把浩然带到会场。但我感觉此次恐怕无望。”
如果第一次召开医会就治好浩然,那也太幸运了些。众人都是一脸失望和心痛,寻香却淡淡一笑,“没关系。今年是第一次召开这样的会,或许最有本事的人根本就没请到。但今年的开局好,明年来参会的高手肯定会更多。而且明年我们还要设许多有意思的项目。”
吴妈妈暗然一叹,只有夫人最稳得起,看着怀里的孩子,心疼得流血,什么时候他才能睁开眼看见天光?
“老太爷有脚怎么样?”
“你去看看吧。”
寻香和老王极有默契,怕大家陷入伤感,连忙转移话题。老王起身掸几下衣裳离开。
“这几与会的人员复杂,还烦几位辛劳辛劳。”寻香眼角瞟一眼东院,无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说破。
寻海涛点点头,带着大家起身离开。
银盘高挂,除了新寻园的走廊转角处亮着灯光,别处都陷入寂黑之中,只淡淡的月华象一件纱衣披照着大地。
碧宵境里仍然是土参子和红珠菇交相辉映成图,灵池的水和水生子的生长速度仍然极慢。而红珠菇在碧宵境里的生长仍然极快,似乎它把洞里所有的灵气都吸走了一般。去年寻园地里种的红珠菇,如今一颗都不复存在。因为红珠菇对浩然的病情有益,所以寻香暂不敢把它们拔掉以恢复灵池和水参子的生长速度。
寻香把周氏带来的东驼野茶种在洞旁,审视良久,思索着先前周氏和她聊到观音寺里有个老尼姑常常用一种古老的放血法为人治病去毒的事。
小时候她听梁妈妈讲过没钱吃药看大夫的人,只有请有经验的老人放血治疗的故事,虽然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但对中毒和一些疾病却是有效。
沛林不在的时候,她就在碧宵境里修正元功,修的时间越久,越感觉身轻体健耳聪目明。两个周天下来浑身舒畅。如今她有让寻海涛几个教大家抽空练正元诀,去年瘟症的事给她很大刺激,让她十分重视大家的健康和保健。
如果浩然醒了,稍大些,肯定要教他正元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