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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屋,床上空落。
我慌了神去寻,却听见小声啜泣从衣柜中传来。那个立式桃木柜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回荡在这房中,分外渗人。她忽地又换了腔调,不知配的是什么调子,断句也不工整,只能从吐字中分别出是春江花月夜的唱词。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五公主旁胆大的侍婢走过去打开柜子,露出那藏在柜子中的云敖姿,只见她只着着松垮的外衫倚着柜中的竖直挡板,扭头傻气地笑了笑:“不知,还有谁没有回来?”
我站在五公主面前,看得分明,她闻言皱了皱眉头,娴静的面容闪过一丝狠决。却是忽地敛了怒意,担忧道:“姐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回来的时候虽痴傻,但不至于总说这些胡话。”
我咳嗽了两声:“这,小人只负责照顾,前因后果一概不知晓。”
她极为忧心地奔过去抱住云敖姿道:“姐姐,清雅来看你了……”
云敖姿却一阵大力推开了她,疯癫地跑到我怀里,手环过我的腰不放手。好似我是她唯一的屏障,这世界独独只信我一个。介于她方才半疯癫半正常的神态,我一时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哪个。
虽没反应过来,怀中的温度着实也让我失神了会儿,直到五公主那张黑青的脸忍着不快还要装成面上满是担忧地凑近来。
“姐姐的病症,最近是愈加严重了。”
她眼里都是厌烦,却不得不出于面子说出这般话,语气也做了全套。若是不直视她的眸子,也不能感受到不耐。水云的女人粉饰太平的功夫向来劲道。
又想到六公主,单纯残忍,却是直截了当。这应算是一个优点罢。
两人相较,最是能看出优缺点的。
收了心绪,五公主已绕着我转了一圈。云敖姿身形比我稍大些,屈膝将头窝在我怀里,极不安分地发抖。
我只好对着五公主道:“二公主想必是才醒,没定下神。公主不如退出去稍等片刻。”
她此刻却是掩不住心中的怒气,甩了句话出来:“那我就明日再来看她。”
…………
二公主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只是呆愣着不发一语,套不出什么话来。我们三人只好就近住在府中相邻的厢房中。
晚上伺候过二公主用过饭,她蹦跳着出了房门,我也只好放下筷子跟出去。
到了院内看着她玩儿会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却是苏迟语。
他端了个竹制托盘,上面放着碗米饭和小碟子菜,还有筷子一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端到我面前,静静看着我。
我接了盘子,寻了个近点的石凳坐下慢慢吃,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玩耍得高兴的云敖姿。
无忧无虑的样子真好,很可惜……
我下意识地望向苏迟语。他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仍是凝视着,紧锁着眉头,像是在看我,又像不是。
这么久,我还是不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猜出真实的想法。不知道是我太愚钝还是对方掩饰的太深。
明明他就在我面前,可那距离感还是挥之不去。好像差了很大一截,他永远掌控着我,而我无法逃离出他。他知晓所有,而我只是附属品般的存在。
这种感觉,因为对方是他所以让人安心,但也因为对方是他所以又觉得可怕。完全的仰仗,却又害怕不是唯一的存在,会被抛弃。
所以更加忐忑不安。
他忽然笑了笑:“你在看什么?”
我极不自然地别开脸,挪回到碗里,乱扯道:“你衣襟上沾了个米粒。”
他似乎觉得很是稀奇,低下头细细去找,很认真地寻了半天。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没的。我随便说的你都信……”
他愣了愣再抬眼,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微微眯着眼睛:“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就好似那一天,我被他怀抱,同样温柔笃定的语气。
而我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尽管告诉自己那是个坑,前面还会有无数个坑,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义无反顾沦陷进去。
还是没办法。
还是会彻底谅解。
还以为可以一夜风吹就能想开所有,如同放手对太子的执念。
可是过了三年,他每一次出现,每一句柔声话语,都还是会心动不已,无法抽离。
如果时光能停滞,就停在他最认真的那一秒就好。
或者是那一次,深入骨髓的欲念,一吻能滞千年。
而我与他就停在那个动作,甚好。
只可惜,只能想想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线我每天都这么赶……
先放上来,虽然没有到4Q,明天补上!!!
☆、第17章 毒药(1)
再回神时,云敖姿蹲在我身前,撑着下巴很是认真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傻气,慢吞吞地道:“吃东西,身体——”
手在脖子上狠狠一划,接着道:
“会死掉的。”
说完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揉了揉脖子:“真的会……”
霎时间,我忽然觉得也许她发疯前受过关于饭食类的刺激,所以才会如此告诫。但那副完全疯癫的神态,却又觉得是疯言疯语不足为信。
迷茫间,苏迟语已走了过来,他极温柔地抚着云敖姿的头,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道:“这里面没有毒的。”
云敖姿固执地摇头,大大的眼睛睁开看着我,万分依赖的神情道:“我娘……毒药……会死掉的。”
所有公主都是国主亲生,恰巧国主也是身患重病,且那个花匠说过历任国主都是早亡的。我本以为发现了个惊天秘密,讶然地转头与苏迟语相对,他神色沉稳,似乎没一点惊讶。
莫大的挫败感袭来。
迅速地黑了脸,扭头去看云敖姿,她趴在我腿上很是不安地瞅瞅四周,摆摆手让我的脸凑近来。我依样做了,她在我耳边耳语道:“当然是……胡说,哈哈哈!”
说完便起身又飞跑出去。
我朝着苏迟语摆摆手:“她说她在胡说。”
苏迟语却摇了摇头:“她说得也许是真的。我昨晚才知晓的,关于——”
他本想再凑近点说,却听见另一边一位宫婢大喊道:“公主不见了!”
…………
那个下午寻遍了府邸上下,最终还是找到了她。不过——
是在水里。
这件事着实蹊跷,毕竟湖泊旁边我们来来回回数次,却是在丧气打道回寝殿的时候在湖中央看到了具已经泡涨的尸体。身上还是那件早上我带着人硬给套上去的亮红色长衫,面目肿涨,勉强能认出是她的模样。
虽没有多少情谊,但介于人是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忽地觉得心寒。水云这趟水,似乎比北边还要深些。
因受了点惊吓,我与顾卫絮絮叨叨说了一夜,他将那灯中的火油添了又添,竟是静下心来陪着我说了一夜的话。
他安慰我的话我只记了几句,便是那:“你想想,水云建国多少年,北方又是多少年。北方的前朝建立时,水云早在了。这么一群女人在一群男人的环俟下,还是这么长久的存在着。国府与国主二足鼎力,期间的恩怨说都说不清。二公主这趟水,许会牵扯在内,你还是莫要管了,交给主子罢。”
本稍放开了心,与他说了个轻松的事情,说说笑笑推开门。却见门口香樟树下立着穿着昨日衣衫的苏迟语。
微风吹起他的衣衫,那落叶落在他身后。他漠然地看着我们,停了停从树下走过来。
分毫都没有理会我,只对顾卫作揖道:“公子,尸体已经收敛好了。”
顾卫伸了个懒腰,很是大爷地:“速度不错。撑了一晚,这会儿我回房补个觉,你再去盯着那些下人。”
苏迟语眼角泛红,眼周也是黑黑地一圈,应也是一宿没有睡。他抬眸看着我,却被我抢了先道:“要么你们都去歇息,我去看着便好。”
顾卫还有些犹豫,苏迟语一拱手道:“我跟着姑娘去便好。”
天知道我多不想跟他同行,尤其是此时他顶着张寒气愈发明显的死人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我身后跟着。
明明是他瞒着我那么多的事情,却换他生着闷气。
沉默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摆放尸体的地方。
云敖姿的尸首被白布遮盖着,周围点着浓重的香料,掩盖住尸体腐败散发的气味。
我皱着眉挑开白布的一角,那人被换了红色的寿衣,身上装点倒是比往常多了些银饰,面容也做了修饰,看着好似还活着一般。又去清点了葬礼应陪葬着物品单子,比北方的陪葬寒碜了不少,也就只有随身的几样东西。与北方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陪葬的习惯,清单上没有人名。这着实让我惊讶了番。
疑惑去问时,那掌管单子的宫婢也是一脸惊讶:“水云从没有这个习俗。”
“那死后下了地狱谁来照看呢?”
小婢笑了笑:“姑娘是哪里人?北方的,还是蛮夷?”
我老实回答:“北方的。”
“我们水云不信来生,更不信死后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说法。陪葬些死者生前惯用的东西,也只是略微敬意而已。”她合上了清单抱在胸前,眼光诚挚,“无佛无道,自己再不济,我们还有国府和国主。”
我好像明白了这些年尽管北方动荡,蛮夷王室更替频繁,但是水云在夹缝中依旧存活下来的原因。无条件地信任国府和王族,就算她们内部斗争地再频繁,都不妨碍宫墙之外普通民众对她们的期望。
………………
眼看着终于找到了个话题,我连忙趁着那小婢拿了清单出去,屋内无人,摇了摇他:“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极缓慢地转头看了看那平躺在床上的云敖姿才叹了口气道:“是。”
因反应平淡,我本是鼓起了勇气才敢这么兴冲冲地冲他说话,这时也只得丧气地缄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发泄怒气。
过了会儿,换做他站在我面前,直接道:“你知道罂粟么?”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摇了摇头。
他黑着脸,仿佛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指着榻上的云敖姿:“如果我说,她也是中了同一种毒……”
“什么同一种?”
“跟那位管事一样的毒药。”
“一样?”
他忽然贴近我,在我耳边细语道:“我接下来说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顾卫和百席。”
我点点头。
“我昨日想说的是,如果我没有猜错水云只要跟王族有关联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这种毒。”
“什么?”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种毒,只会在人死后才会显现。”
瞪大眼转头,他的唇角恰巧滑过我的脸颊,顿时觉得从耳根红至两颊。
他接着道:“这种毒是日积月累,只要沾染了就会有反应。你以后离这些东西远些。”
我讶然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低声笑了笑,脸色缓和了不少:“如果我说我曾经中的就是这个毒呢?”
“诶?”
他更是笑得开心,眸间却是满目柔情:“骗你的。”
连忙叫来顾卫。
他探了探那死尸的情况,板着脸道:“昨夜是我疏忽了,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