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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面色忽而有些冷下来了,道:“灵儿的意思是不叫我入宫。”
灵儿看她神色如此,心知她已打定主意,自己多说无益,便笑着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三郎若进了宫来,咱们姐妹定会互相扶持……”
话未说完,璇玑倏地站起身,冷笑着说:“你能在宫里步步为营走的稳妥,为何我不可以?我方才听太后说,圣上日日宠幸你,我想着也是这个原因,你说来说去,横竖是怕我进宫夺了你的宠爱罢了,我原道灵儿和我还是一般的人,今日看了,你倒变了。”说着,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灵儿见她竟如此说,一时气的有些头晕,青葛忙扶住了她,看着璇玑的背影气愤道:“这个夏三郎怎么这般不识好人心。”
灵儿气了一时,心中郁郁,站起身来说:“可能是我多嘴了,我明知她心系圣上,还这么说,她定是误会了。”
如此灵儿也无法,只怪自己多嘴,一路郁郁着和青葛雪竹回宫了。
☆、107向谁言
如此过了三四日;一日清晨,灵儿在娆娆寝宫里坐着说话;正私语那日遇见夏星北一事;却见那南徵宫里的殿头内侍有福连滚带爬的过来;口中惊慌失措地说:“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传您立即到紫宸殿去。”
近十月的天了,有福竟满头大汗,见他这个样子;又听得是太后娘娘传她;太后娘娘居永乐宫;此时竟在紫宸殿中,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灵儿心知不好,忙辞了娆娆,便也无暇回南徵宫,携着青葛、雪竹、有福,也不乘车,一路往紫宸殿奔去了。
只是刚走到紫宸殿门口,门口内侍通传之声将将落下,灵儿一只脚将将往殿里一迈,一盏琉璃烛台便夹杂着风声,砰的一声呼啸而来,正砸在灵儿额头,灵儿冷不防被这一盏琉璃烛台砸到,登时吃痛,一下子歪倒在地,因是在圣上殿前,不可失仪,灵儿立即忍痛跪倒在地,也不敢抬头看,此时额头火辣辣地痛,血水便一滴滴地滴落在身前的地上。
身后青葛和雪竹见这副情状,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灵儿忍着痛楚示意她二人不可多言。
其时这紫宸殿中的主座上只坐了一人,便是大周朝当今太后宣玉,身边侍候着婢女金宝,此时正抚着太后这背,口中低声劝她莫要生气。
也难怪她生气,今日少彻去她宫里问安,宣太后便提了将明义郡主礼聘入宫一事,哪知少彻非但不同意,竟还愤而离宫,这样不守孝道也便罢了,她气的立即令人摆驾至皇帝寝宫,哪知少彻竟不在寝宫,她在这皇帝寝宫里坐着越想越气,叫人传了谢昭仪来。
谁成想,谢昭仪竟也来的这样慢,让她好生等候,眼见着她来了,穿了一身常服,让她更加生气,随手一个烛台便砸了过去。
灵儿跪在地上,不敢去抹额上的血迹,任由血一滴滴落下,只觉痛楚难当,左眼似乎也受到了波及,睁都睁不开。因着太后盛怒,灵儿也不敢随意出言,思量许久,才将头伏的低低地,口中恳切道:“太后娘娘息怒,嫔妾若做错了什么,甘心受罚。”
宣太后看着谢昭仪跪在地上身材纤弱的模样,一阵冷笑:“你莫要在本宫面前摆这副狐媚子的模样,哀家最见不得专宠的女人,先帝一朝,专宠的女人没有几个好下场!”
灵儿听太后这般厉声说着这些话,心中一阵战栗,狠了心在地上砰砰磕头,口中道:“太后明鉴,嫔妾不敢擅宠,回回劝诫圣上……”
“你劝诫圣上?你有什么资格劝诫!”宣太后怒不可赦,瞧着灵儿磕头磕的地面已是一片血迹,更是怒气大盛,“你莫在我面前弄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儿,金宝,给她收拾收拾。”
金宝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缓缓行到灵儿身前,捏着灵儿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用帕子照着灵儿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擦着,口中缓缓道:“哟,昭仪这伤口不算大,如何会有这么多血?”复意味深长地抬眼瞧了灵儿一眼,又说,“昭仪这伤口怎么来的?”
她手重,帕子碰触到额头的伤口,灵儿疼的浑身冒冷汗,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气,支撑着一口气说:“嫔妾自个儿不小心弄的,太后娘娘莫要怪嫔妾笨手笨脚。”
金宝一甩手,施施然地站起身,将那琉璃珠台一拣,舀在手中边擦拭血迹便回到太后身边。
宣太后冷笑一声:“你倒乖觉!哀家先前以为你是名门出身,横竖懂些规矩,哀家竟没想到,乾德一朝,狐媚后宫的竟是你!哀家真是看走眼了。”她纤手指向跪在地上的灵儿,厉声道,“你倒跟哀家说说,明义郡主进宫来碍着你什么了,竟给彻儿吹什么枕头风,哀家与彻儿母子情深,如今竟被你来挑拨!”
灵儿心中醒悟,才知太后生气是因了明义郡主入宫一事,此时额头生疼,可也顾不上了,一下一下的在地上磕头,动作近乎麻木,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着双眼,她一字一句恳切道:“嫔妾不曾给圣上吹什么枕头风,明义郡主才貌双全,嫔妾与她又素来交好、姐妹相称,怎会出言阻止,求太后娘娘明鉴。”
宣太后自是不信,厉声道:“素来交好?姐妹相称?姐妹反目成仇的事儿哀家见的多了,背地里使刀子、泼脏水的都是姐妹!你还有脸说素来交好,姐妹相称?当真可笑!”
灵儿仍是不停地磕头道:“太后娘娘请相信嫔妾,嫔妾绝不是擅宠妒忌之人,求娘娘相信嫔妾!”
只听外面高声通传:“圣上驾到!”几声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少彻自殿外大踏步而来,口中喊着:“谢昭仪呢?”
见灵儿跪与殿门口,满头满脸的血,少彻一把将她拉起来,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心痛,口中道:“灵儿……”
灵儿使劲摇头,挣脱少彻之手,扑通一声跪下,口中轻声道:“太后娘娘盛怒,还请圣上照拂。”
少彻闻言才去看太后,眉目中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压抑着声音道:“母后,这到底怎么了?”
太后见少彻一进殿来,竟先去寻谢灵儿,理都不理她这个母后,心中怒气更盛,跌坐在椅中,冷笑着说:“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更何况你娶的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妾,竟然这样对哀家。”说着黯然神伤,几欲泪下,“哀家辛苦抚育你二十多年,如今在皇儿眼中竟然还不及一个小小的妃子。”
金宝在一旁急着劝慰:“娘娘莫气,谢昭仪年幼不醒事,太后莫气。”
少彻见母后如此神伤,到底是母子连心,忙道:“母后息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宣太后见少彻这么说,显是关心她,便看了金宝一眼,示意金宝来说。
金宝跪拜在地,口中恭敬道:“回禀圣上,太后娘娘过来寻圣上不见,便去传了谢昭仪询问圣上的去处,没成想,昭仪来迟了不说,又身着常服,极为不敬。……”说到这里,抬头看了谢灵儿一眼。
灵儿醒悟,忙磕头道:“臣妾不知礼惹太后娘娘生气不说,还打破了一盏琉璃烛台,惊了太后娘娘凤体,臣妾罪该万死,还请圣上饶恕臣妾!”
少彻见那烛台在案桌上安然不动,灵儿离那案桌极远,心中已是明白些许,无奈一笑,低声向太后道:“母后饶了灵儿吧。”
太后见少彻如此说,又听那跪在地上的谢灵儿说话乖觉,气也略微消了一些,口中道:“皇儿,饶不饶她还看你,明义郡主之事,怎么说?”
少彻一甩袖子,将谢灵儿自地上扶起,口中道:“朕决不纳她为妃!”
太后勃然大怒:“皇儿到底是被这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明义郡主哪里比不得这谢昭仪了?”
灵儿心中已是又惊又怕,额头伤痛越发痛楚,只觉双眼迷蒙,听太后这般说,又是挣脱少彻之手,跪在地上,恳切地说:“郡主聪慧美丽,活泼明朗,臣妾求圣上礼聘郡主入宫为妃!”说着声音中已然带了哭腔。
少彻见灵儿这副情状,已是心疼万分,太后又逼得紧,便是再不松口也不成了,长叹一声道:“罢了,不过是一个妃子。”回身向着太后道,“母后爱怎么就怎么吧。”
说着扶着灵儿肩头,将她扶起,对上她满额的鲜血及双眼,心中心疼至极,口中低声吩咐道:“将谢昭仪送回宫去。”
话音一落,便有左右内侍上前,将灵儿扶着便送出紫宸殿。
少彻向太后缓缓道:“儿子乏了,母后还有何事?”
太后心意达成,倒也不追究少彻此刻的态度,施施然走下主座,纤手轻轻为少彻整理了一下仪容,中柔声道:“皇儿快去歇息吧。”
少彻略微点了点头,宣太后便起驾回了宫。
灵儿回了南徵宫,只觉额伤痛楚,命人去传了杜秋来与自己诊治,杜秋匆匆赶来,为灵儿洗净伤口,所幸并未伤及眼睛,只是在左额头上有一个指甲大的伤口。
杜秋一边为灵儿轻轻敷药,一边皱着眉头道:“太后怎地生如此大的气,下如此重的手。”
灵儿忍着疼痛,一声不发。今日之事让灵儿胆战心惊,她自小从未经受过如此大的折辱,看今日太后的模样,生吃了她都有可能。
看灵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杜秋叹了一口气,手上不停,对着青葛说着:“去吩咐小厨房,这几日饭菜中要去辛辣,多做些鲫鱼汤、鱼虾。少出门,不得已出门时也要蒙上头纱,仔细莫沾上灰尘留了疤。”
青葛因刚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仔细听着杜秋嘱咐,口中问:“杜秋姐姐,小姐额头不会留下疤吧?”
杜秋抚慰她:“无妨,我去配置一些药膏,每日涂抹定不会留下疤痕。”青葛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杜秋给灵儿上好药,见灵儿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心疼,拍了拍灵儿的手,劝慰道:“娘娘在想什么。”
灵儿惨然一笑,往身后的桌子一靠,轻轻道:“真想回家。”
杜秋被她语气中的神伤勾起了自己的思乡之情,也陪着黯然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说罢,却觉得不能如此低落,忙道,“总得走下去不是,快打起精神来。”
灵儿点点头,道:“说的是,路还长着呢。”
午时一刻,圣上旨意便下来了,圣旨称明义郡主出身高贵、聪慧端丽,惊才绝艳,贤良端方,礼聘入宫,晋封正二品妃,赐号璇。十月十五行册封礼。
而灵儿的册封礼却就此搁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108南无法
少彻妥协了;向生养了他二十二年的母后妥协了。
他非嫡子,也并不是众人心意中的太子;年幼之时;父皇虽未立太子;但朝臣后妃、天下百姓,无一不知在那重重的宫墙里;美丽端方温婉贤良的皇后娘娘膝下有一位天资卓越、聪慧稳重的七皇子,乃我大周的国本。
他常常见着那些朝臣对待七弟毕恭毕敬,就似对着未来的国君一般;而待他;仅是尊称一声六皇子而已。
他常常见到他美丽的母妃徜徉在宫后苑;望着御河边的垂柳、低飞的燕子、地上蜿蜒盘着的枯草,叹息。
先帝虽多有内宠,却始终与先皇后伉俪情深,毕竟是少年结发、情深意长。
不似他。
他不喜欢自己的皇后,母后为了他拼劲了半辈子的心神,向所有能用到的人妥协、拉拢,甚至一些强权手段,换来了他的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