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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见她不往自己话上缕,便笑了笑说:“你家似乎和金陵离的不远,若过几日我若能见到父兄,青萍可有话捎回家中?”
青萍神色略微变了变,复而笑着说:“我是家中庶出的,除了我那老子娘,也无人记挂着我。多谢娘娘了。”
灵儿见她说的凄惶,便也沉默了一时,又安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哪有不疼孩儿的父亲呢。那青萍可有姊妹弟兄?”
青萍愣了一愣回说:“倒是有个姐姐,不过也不显得亲就是了。”她抬头一笑,“我那姐姐,说起来还不如娘娘待我好,娘娘还能蘀我挡风挡雨,我那姐姐除了使唤我也没什么好的。”
灵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过了一时,便听人通传说杜秋到了,青萍颇有眼色,见杜秋来了,便告了退下去了。
杜秋不动声色地看着青萍的背影,待走出去了,便上前行了礼,灵儿请她坐下,杜秋却一脸忧色,沉吟了许久才道:“我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灵儿奇怪她的神色,便轻声道:“姐姐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杜秋点了点头,凑近了灵儿,低声道:“我托人瞧了娘娘这一批上京选秀的秀女名单,可是并没有她的名字。”说着下巴往殿外一点。
灵儿知晓她说的是青萍,有些惊疑道:“那她如何上的秀船?”
杜秋摇摇头,道:“秀女名单里只有一位姓顾的小姐,名叫顾妍,是苏州府县丞之女,而那顾妍的哥哥,如今高中今次殿试头名,进了翰林院,名字叫做顾铭。”
灵儿一惊:“今日我也听说了,今次状元和青萍是同乡同姓,名字里有个铭字。”
杜秋低低道:“娘娘,我瞧着这青萍大有问题,估摸着是不是冒名顶蘀的。”她想了想,又道,“只是若冒名顶蘀的话,顾家人却无什么动静,连着新科状元提都未提此事,当真是奇怪。”
灵儿想了想,缓缓道:“先不提这冒名顶蘀一事,只是那杀人的银簪子和青萍的玉佩……”想起这件事还未知会杜秋,便又把玉牌一事说与杜秋听,杜秋只沉默不语,灵儿便继续推测,”那玉牌和杀人的银簪子上都有一个铭字,这青萍和徐姐姐之死便脱不了干系。”
杜秋点点头,沉吟许久才道:“若能仔细地问过这新科状元,恐怕便能得些眉目出来。”
灵儿听她这么说,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不到其中关窍,便也作罢,又听杜秋提起娆娆的病,便商讨了一时。
☆、94青葛
和杜秋商议了一时;眼见着天色暗下来,杜秋说着要去西羽宫瞧瞧娆娆;便叮嘱灵儿多加防范便告了退;在殿中吃了几口菜;心里到底是郁郁不得解,想着少彻今夜是不会来了;便换了家常的衣服坐在镜前梳发,想着心事。只是没想到夜色将将降临,紫宸殿的高品内侍阮章便带了一驾车来迎灵儿;只说圣上传她过去。
灵儿已有两日未见少彻;心中原本就因了元修的事暗自心虚;见少彻不似平时一般来宫里,而是派人来接,心中就有些七上八下,忙换了一身蝶纹襦裙,披了件斗篷,让雪竹跟着便上了车跟着去了。
闻着暖暖的香在紫宸殿外的暖阁候了一时,阮章便步履轻缓地过来,小声而恭敬地说道:“圣上请娘娘进去。”
灵儿整理了下仪容点了点头,便轻轻地跟着阮章进了紫宸殿。
穿过重重厚重的帷帘,踩着脚下软绵绵的正红色地衣,阮章将灵儿引至内阁外,便退下去。两名宫娥将门轻轻推开,灵儿便瞧见少彻正手执墨笔,凝神写着什么。
想来是批折子吧,灵儿心中不安,缓缓走进去,步步踩着小心,眼睛瞧着少彻案头的小小紫金麒麟香兽兽口吐烟,内里焚的香便幽幽地传遍宫堂。
灵儿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少彻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并不抬头,依旧眉目低垂,只能瞧见又黑又密的睫毛和俊挺的鼻梁,灵儿咬咬嘴唇,站立在一旁,内心只觉尴尬无措,只努力地做出些沉稳的样子。
只是过了许久,少彻仍是自顾自的写字,仍是不理灵儿,灵儿本就心虚,此时更被他的样子吓住,不敢称他六郎,只轻轻唤了一声:“圣上……”
少彻却好似没听见,眼睛都没眨一下。灵儿见他这副样子,心中越发的惶恐,便不为人察觉的轻轻倒退几步,努力忍住心中的不服气:“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少彻将笔一搁,看了看自己写的字,似乎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听见灵儿这般问,抬眼看她,不发一言。
灵儿生平不怕吵嚷打罚,却最怕的是这种冷处理,心中一股子犟脾气上来,脑子一冲,就犟头犟脑地说:“圣上要打要杀臣妾绝对不二话,只是杀人还要下个判词,圣上也给臣妾个判词吧。”
少彻见她犟气,冷笑一声:“你过来。”灵儿上前一步,走到他的案前。
少彻右手倏地捏住她的下巴,一双清朗双眸中尽是凌厉之色:“谢灵儿,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灵儿犯了牛脾气,倒也豁出去了:“圣上要杀便杀。”
“谢灵儿,你当年年幼朕不与你计较,如今你长大了,却又和别的男子不清不楚,待选宫中还与他私下相会,就凭这一桩,朕就可以诛杀你九族!”少彻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
灵儿被他捏的下巴生疼,心中委屈上浮,鼻子酸楚,眼睛里便已是起了一层水雾,使她看不清眼前的少彻,他说的对,自己是犯了宫规与元修见面,刚刚有些心中发虚,却又听少彻说诛九族的话,灵儿心中忽的一阵害怕,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承认不能服软,不然只能连累父兄亲人,便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口中倔强道:“臣妾不知圣上说什么年幼之时的事,臣妾与七王清清白白任何瓜葛全无,当日臣妾被罚,上上下下有数二十多人在场,圣上可以一一来问她们,看看臣妾到底有没有逾矩之事!”说罢,鼓起勇气,对上少彻的双眼。
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倒让少彻一时迷了神,手劲便放松了些,紧紧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容颜,少彻不动声色,冷冷道:“朕不信你。”
灵儿心中冷笑,他到底还是不信她,原来他对她的温柔、那么多的柔情蜜意都敌不过他人的一句挑拨。
心中恼极了,使劲挣脱少彻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不管不顾地哭道:“灵儿对六郎一片情意,六郎不信就是,快将我杀了吧快将我杀了吧。”一边哭着一边挣脱了少彻的手,这是她心中已是豁出去了,使劲挣脱,一下子挣脱开来,脚下连连倒退几步,眼泪糊住眼睛,她一边说你快将我杀了,一边哭着往后退。
少彻见她这副情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上前抓住她,灵儿又是一阵挣脱,少彻见她用的气力如此之大,倒被她的疯劲吓住了,一把抱住灵儿,口中连连叫着:“灵儿!”
灵儿此时哭的有些神志不清,见少彻来抱她,只是用手使劲砸着少彻的胸口,嘴里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圣上快将我杀了,灵儿死了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少彻见她似乎是疯了,闭着眼睛满脸泪水摇着头,这副情状让他心中似乎被狠狠地扎了几下,疼的让他鼻头酸楚,竟然有些流泪的冲动。
使劲地抱住灵儿,灵儿在他怀中仍是又锤又是哭,外头脚步声凌乱,怕是许多宫娥内侍女官们都过了来,少彻高声喝了一句:“都退下。”
灵儿闹了一时,渐有些清醒,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站立不稳,抽泣地喘不过气来,少彻轻拍着她的背,灵儿在他怀中抽泣着,过了一时,少彻才轻声道:“不疯了吧。”
灵儿抬起头,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犯浑,慌得一挣扎想跪下来,少彻却抱她抱得更紧:“我信你。”
灵儿听他这么说,只觉的心中一阵放松,又是一阵抽泣:“灵儿错了。”
少彻叹气:“没想到朕竟连你撒泼犯浑都不生气。”灵儿听他这样说,也不细想,仍是抽泣着说:“灵儿真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彻苦笑:“朕不该猜疑你和七弟。”他稍稍放开灵儿,低头看她,“你告诉朕,你记得他吗?”
灵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少彻,心中却也清灵,心一黑便说道:“灵儿虽在京城出声,却只呆到六岁,哪里能记得这么多的表亲?上一次见面,灵儿都不知晓他便是灵儿的表兄,六郎方才那么说,灵儿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彻见她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可笑,又听她说自己当时年幼,哪里能记得表亲,心中大为宽慰,将她抱进怀里,拍拍背:“好了好了。还丈二和尚呢,我瞧你就是个愣头姑子。”又笑着说,“朕怎么忘了你爱犯浑呢,先前在浣衣房朕生受了你那么许多气。”
灵儿虽被他抱紧,心中却兀自后怕,只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态,横竖是赌了一把,又听他提起浣衣房的事儿,便低低地说:“横竖灵儿是错了,圣上瞧着办吧。”
少彻一个打横将灵儿抱起,看她一脸泪痕未干小脸红扑扑,心中一阵爱怜,便往屏风里走去。
“朕罚你什么好呢?”
“那你打我一顿……”
“手疼”
“那用戒尺打……”
“戒尺打的不疼”
“那用鞭子……”
“再蘸上些辣椒水?”
“唔……”
此时那紫宸殿外宫娥听着里面闹闹腾腾,过了一时却又闻言软语起来,都悄悄对了眼神喜滋滋地偷笑。
如此又是一夜。
到了第二日,阮章亲自驾车将灵儿送回了南徵宫,后又赶了辆车只说圣上又赐了好些玩意儿给昭仪娘娘,又颁了旨意说灵儿的父亲已然上任,过几日便让灵儿的母亲来与她相见,灵儿昨日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登时被压了下去,只满心的欢喜。
到了晚间,灵儿在花园子里坐着无事,却听外头雪竹急急忙忙地进来说:“娘娘,娘娘,外头来一驾车,只说是圣上让人送了礼过来。”
灵儿心头疑惑,忙着了外衫,在几个宫娥的簇拥下,到了清音殿。
只是刚一踏进殿门,灵儿便愣住了。
那眼前俏生生地立着的,不是青葛又是谁?
她似乎比大半年前又长高了些,小脸仍是粉嘟嘟的,着了一件嫩黄的裙子,头上输了个三丫髻,看着又灵动又可爱。
见灵儿怔住了,青葛眼睛眨巴了几下,一下子便哭出声来,往灵儿身上扑去,灵儿也又是喜又是掉眼泪地抱住青葛,口中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我的好青葛……。”
青葛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灵儿不说话。
那阮章在一旁看的竟有些唏嘘,便给灵儿施了施礼,出了殿,灵儿抹了眼泪,让雪竹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又拉着青葛的手往内殿走。
“小姐走后,我就在老太爷府里做些闲散活计,每日都想小姐,想夫人,真想寻着小姐一起回金陵去。”青葛靠在灵儿肩上,抽泣。
灵儿给她擦眼泪,自己眼泪也是流个不停:“祖父祖母可还好?见着夫人和老爷了么?”
“嗯嗯,太爷太奶奶身体都好,老爷夫人大公子小公子也进京了,我都见着了,夫人虽有些消瘦但精神好的很,小公子长了那么高。”青葛抹抹眼泪兴奋地比了一下高度,“下午的时候宫里就传了圣旨,叫我到宫里来侍候小姐,我喜极了,收拾收拾就来了。”
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