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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膏烛火,千里明湖风,漫天的星子灯,那一夜他的笑容好似春风化雨,令她沉醉。
他笑着说,朕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晚做梦都梦见第二日一早要上朝。
他表情肃穆着说,金陵江浦少一名县令,你便去试试?
他略略吃味地时候将她一把揽过,说着她夫家姓杨,你便唤她杨夫人即可……
这样的少彻她曾爱过,曾忘却了元修一心地去爱过。
只是他终究不可爱。
似乎难耐身下痛楚,灵儿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是眼角却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少彻瞧着灵儿这副情状,很是痛心,愈发地握紧灵儿之手,口中急急道:“这般时候你还要与朕置气么?”
灵儿倏地睁开双目,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臣妾不敢与圣上置气,臣妾想问圣上,臣妾何错之有而要遭受这般丧子之痛?”
少彻望着她的眼睛,低低道:“我们还会有孩子……”
灵儿苦笑一声,讥讽道:“我们还会有孩子?”她愈发的煎熬起来,“臣妾见罪于太后、见罪于璇妃,就合该去死,此刻我活过来了,我的孩子却没了……”她说至此,已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少彻眉头紧皱低低道:“好好调养,等身子好了,朕会更加疼爱你,护佑你,必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灵儿愈发的觉得可笑,此时笑容与眼泪同在面上,让人看着便有心碎之感:“臣妾的婢子就算是故意舀错了金贵无比的织金锦,臣妾便要遭此重罚……圣上声说着日后必不会再让臣妾受半分委屈,那如今呢,臣妾的孩子今晚可曾得圣上的半分护佑?”
少彻握紧了灵儿之手,心中愈发愧疚:“母后要责打你,你为何不着人去通传朕,为何要生受她的。”
灵儿含悲道:“圣上在说笑么,臣妾如何能违逆太后娘娘。”
少彻低声道:“朕已杖杀了那璇妃宫里的婢女。”
灵儿苦笑一声:“那臣妾的孩子就枉死了么?一名婢子便可抵臣妾孩子的命了么?臣妾的孩子这般可怜……”
少彻颓然不语。
灵儿越发觉得痛楚,颤抖道:“圣上口口声声护佑臣妾疼爱臣妾,此时不能为臣妾做主,想必日后也不能为臣妾做主……”
话音还未落,外头已然传来厉然一声:“谢昭仪口口声声要皇帝为你做主,做的哪门子主,难道要将哀家也随着那贱婢一同杖杀了么?”
宫里人听到此言均心中肃穆,谢灵儿一震,更是心中骇然,眼见那帘幕轻起,大周太后宣玉已然款款而入。
她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正向她行礼的诸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床榻边上垂目的少彻,口中厉声道:“皇帝越发出息了,一个小小的妃嫔就能让你颓然至此!”
少彻不语,口中低低道:“母后何苦要为难谢昭仪。”
宣太后冷哼一声,坐与那椅上,瞧着那床榻之上的谢灵儿面色苍白,一脸泪痕,冷冷道:“你莫要装狐媚子相来博皇帝怜爱,如你这般伎俩的妃嫔哀家见过太多,你也莫以为你
的姨母是先明德太后,自己便也可以得到昔日明德太后的尊贵,你有了孩子也好,没了孩子也罢,你的孩子必定不会是大周的太子,所以,你不必在这里哀声啼哭,哀家身为堂堂大周太后,你的婆母,责打你是因为你以下犯上,尊卑不分,你没了孩子是你命里无福,如今竟然想要赖在哀家头上,当真是哀家方才没打改你。”
谢灵儿听完太后这一番话,苦笑着望着少彻,只见他虽满面有不忍之意,却不发一言,灵儿一阵心灰意冷,哑着嗓子道:“敢问太后娘娘,臣妾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遭受鞭笞之苦。”
太后懒得理谢灵儿,她身旁的金宝倨傲道:“璇妃娘娘怀有龙嗣,你却胆敢冲撞璇妃娘娘,这不是尊卑不分么。”
少彻冷冷道:“昭仪也怀有龙嗣。”
太后冷冷一笑道:“璇妃的兄长在外建有军功,璇妃在宫内为皇家绵延子嗣有功,她岂能与璇妃相提并论?”
谢灵儿此时已是心如死灰,死死地盯住太后,口中道:“太后娘娘尊贵端方,宫内宫外人人赞誉,臣妾每每见罪于太后驾前,不是说错了话便是行错了事,事事叫太后劳心。”
太后身旁的金宝喝道:“大胆,竟暗喻太后娘娘瞧不惯你。”
谢灵儿缓缓坐起,从塌上挣扎着起身,众人瞧着她身上的寝衣上血迹斑斑的均是骇了一跳。
她挣扎着跪在太后与少彻面前,心中打定注意,木然道:“臣妾不敢对太后娘娘有半分揣测,如今在御前失德,又失却龙嗣,臣妾愿远离内苑,甘居冷宫,终生不敢侍奉圣上与太后。”
少彻一惊,不敢置信道:“灵儿,你这是何苦。”
谢灵儿心一横,默然道:“圣上如今护不得臣妾,往后也护不得臣妾,臣妾在宫中寸步难行,恳请圣上打发臣妾去冷宫。”
少彻听她说自己护不得她,心中一阵痛楚,缓缓道:“你还在怪朕。”
灵儿苦笑着摇头,心中已对少彻无半分情意,口中道:“臣妾不敢怪罪圣上。”
少彻欲起身去拉跪在地上的灵儿,身旁却闻听太后说话,一时停住了手。
太后冷冷道:“皇帝如今好出息,竟全然忘了哀家当年是如何苦苦抚育你的,如今竟要为了一个小小妃嫔让哀家刺心。”见少彻停住了手,便厉声向着谢灵儿道,“你自己愿去冷宫,哀家就成全你。”说罢又向着少彻道,“皇帝还不下旨?”
少彻见灵儿垂头跪在地上纤弱无比,一头长发逶迤在地,心中刺痛万分,一时说不出话来。
灵儿见少彻迟迟不语,心中更是痛楚,口中冷冷道:“圣上莫要挽留臣妾,臣妾自那日遭受圣上疑心贬至西宫,已然心如死灰,无法以笑颜相对,恳请圣上下旨。”
少彻心头一震,看向谢灵儿。
太后见少彻此时犹在优柔寡断,厉声道:“说的好,你既心如死灰,也不能在宫里呆着了,那西山皇陵住了一群被我大周历代皇帝摒弃的陵园妾,你便去那里为先帝守陵去吧。”
少彻摇头道:“那西山皇陵被群山环绕,偏僻难行,又如何能住得人,母后何至于此。”
太后还未及说话,谢灵儿已然磕头领旨:“臣妾愿往。”
少彻眼中悲痛之色一闪而过,低低道:“你就这么恨朕,不愿与朕相见?”
灵儿还未答话,只听那窗外廊下悬着的灯笼火光一现,竟扑通落地了,便有几个宫婢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过来,想是在收拾罢。
灵儿向着少彻磕头,木然道:“灯笼易碎,恩宠难回,妾身愿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冷笑一声:“皇帝自然万岁,哀家也自然万岁,摆驾回宫。”
说着便款款起身走了,宣皇后在一旁静立多时,此时见谢灵儿获罪,心中冷笑一声,面色却不显露,口中婉声道:“圣上累了,回宫歇息一时罢。”
少彻此时被灵儿的那一句臣妾愿往惊得心头凉透一片,口中迟疑道:“灵儿……”
灵儿泪痕未消,面带微笑,磕头道:“妾身恭送圣上。”
少彻苦笑一声,口中喃喃道:“罢了。”
抬脚离去,身后呼啦啦地跟上一群人,皇后在少彻之后,琳琅几番回头,终也是抹着眼泪去了。
灵儿此时已经是力气殆尽,萎顿在地不再说话,娆娆已是泪痕一片,过来抱着灵儿便是哭。
灵儿口中轻轻道:“娆娆,你要好好珍重自身……”
娆娆抚着灵儿的头发,苦笑着说:“我会向圣上恳求追随你而去。”
灵儿摇摇头拭泪道:“那里远离内苑,听说也是人迹罕至,去到那里便是等死罢了,你莫要犯傻气。”
见娆娆摇头,灵儿还待要劝,只见宗武自外头慢慢走进,便抹了眼泪道:“谊兄,多谢你今日救了小妹,小妹的家人还望谊兄照拂。”
宗武重重的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谊妹放心。”他转向娆娆,蹲下身 子低低道,“娆娆,你跟着谊妹去了也好,寻着机会,也可将你二人救出来。”
灵儿苦笑一声:“便是能救出我与娆娆,我和娆娆的家人又能如何?难道要图自己的快活而拖累父兄么?”
宗武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这麟趾宫的寝殿里,灯火半明半灭,将她们的影子映的好生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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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永陵妾
大周皇陵名永陵;便在那西山怀抱之中,此时此季;已是芳草萋萋。山中年月长;那永陵隐在重山叠峦和参天大树间的烟雾中;显得寂寞极了。
护卫灵儿的羽林郎连夜行路,到达时天已微微泛白;晨光四起,映的林梢很是清寂,林中的各色鸟儿在参天的树上叫的清脆;而那溪流边;有些走兽正在俯首饮水;想是一些鹿、野狐、山猫之类的罢了。
沿着荒草离离的官道往山林深处而去,转过三道山弯,那官道的尽处,一片有着高高阶梯的宫苑映入眼帘。
重门紧闭,绵延周回的宫墙内,种满了森森郁郁的松柏,一座座楼台凌空错落、檐牙相望,哑声的鸣叫声来自被惊起的万千老鸹,在殿台上空飞旋往复,人走近了,才成群结队地散向周围的山野中去。
押送灵儿的羽林郎是正三品的护卫卿杨东壁,本应是宫中内监押送谢灵儿,只是乾德朝从未有过被贬宫妃守陵的先例,故而命了追随皇帝身边数十年的杨东壁,护送被贬入永陵的灵儿。
太后下旨的第二日,身伤未愈的昭仪谢灵儿便被削号为平民,只许称呼谢氏为娘子而不得再以宫中之号尊之。
而灵儿身边的侍婢也只有青葛得以跟随,灵儿自轿辇中被青葛扶下,一张本应娇艳如花的容颜此时苍白不堪,眼下是乌青一片,她自小产之后夜夜疼痛难捱,每晚都是睁着眼睛熬到东方发白,与她疼痛的身体相比,精神上的折磨才更加令她痛楚。
在这永陵外远远望去,便能瞧见那长长的阶梯自上而下,急匆匆地行了一队宫人,接着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发出经年不曾发出的锈声,那守陵的宫人们鱼贯而出,站在杨东壁一行之前。
永陵的陵官已然垂垂老矣,他姓司名焕,原是先帝寝宫中的一名宫监,只因先帝仙去,故而被分派了陵官一职,他孤苦一生倒也无什么亲戚,在这永陵里也算是养老了。
这永陵除了四年一次的皇帝祭拜之外,从未有过什么人到访,此时见谢灵儿相貌柔美,体态娇弱,瞧上去便像是宫里来的娇客,此时眉眼间就带了一些疑惑。
不待司焕醒过神来,那杨东壁便将圣旨舀起,朗声道:“永陵陵官接旨。”
司焕一愣,忙颤颤巍巍地领着身后诸位宫人跪拜在地,口中颤抖道:“奴永陵陵官司焕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三品昭仪谢氏御前失德,降为庶民,发配永陵,需日日清扫八百一十级永阶,不得有一日闲暇。钦此。”
杨东壁念完圣旨,心中略有不忍,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天阶,一阵感叹。
司焕颤颤巍巍地将圣旨捧在怀中,口中小心翼翼道:“劳烦将军代奴问圣君安,奴愿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