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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说。”
“您的底细贝岚长公主已然知晓,所幸‘赢庭’虽富可敌国,然北锡商人的地位极低,几次欲捐官入仕均被拒之门外,毕竟牵扯到各派系之间的利益平衡,长公主就算有心想扶植提拔亦不可做得太过明显,一直与之秘密往来,因此放眼朝野上下,听说‘赢庭’的人多,真正见过本尊的人却屈指可数,这样一来极有利于您在北锡安身,当然‘赢庭’家里我派人安排过了,无甚大碍。”
安排过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意味着将一切危害到他的人、事、物处理干净,不清楚有多少无辜枉死者又有多少冤案不得伸张,果然一将功成万骨枯,赢庭暗自心寒,但有什么办法,说穿了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迟瑰道:“另外咏葭也会一道随行,以确保您的安全。”
赢庭闻言神色蓦然复杂,“这就不必了吧。”
“咏葭一路陪您北上,相信你们彼此已经很熟稔了,而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此去凶险难料,有她随伺左右,遇事亦有个可靠可信的人供您差遣。”
赢庭哑然,论能力和可信度,咏葭自然是不二人选,问题是……
见他略有犹豫,迟瑰兀自理解成他顾虑咏葭是他安插的奸细,于是道:“她完全听命于您,包括她的性命都是您的。”
赢庭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咏葭不但是咏字里仅存的绝顶高手,更是苍岌独一无二的女杀手,培养出她必定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怎可毫不吝惜的连人带命一并送给他了?
诸事交代完毕,迟瑰感觉他应该无甚不满之处,抖抖衣袖随口道:“赢大爷还有何疑问?”
赢庭按捺住情绪,摇摇头,“没了。”
“嗯。”迟瑰击掌,一个听事的小厮无声无息现身,他吩咐:“传咏葭。”
“是。”小厮得令,又快速无声无息离开。
迟瑰笑着说:“能为您做的我都做了,余下的全凭您主张,最后提醒一句,无论您在北锡如何,皆与我无关,与苍岌无关。”
“我明白。”赢庭冷瞥迟瑰一眼,深有种与虎谋皮之感。
须臾,咏葭来了,大老远朝迟瑰行了个礼,然后面无表情的垂首而立,迟瑰知道她仍为“易主”之事心怀怨气,也不跟她计较,径自跟赢庭道别:“明天赢大爷上路,我就不送了,在此预祝您马到成功,心想事成。”
赢庭有礼道:“承大人吉言,我先谢过,日后事成必将再重重回报于大人。”
“好说好说。”迟瑰转身往屋里走,路过咏葭时刻意停下,轻声道:“多保重,咏芫还在等你回来。”
咏葭拳头一紧,岂会不懂他话里代表的意义?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得不要咏芫的!别目盯向地面,昨日落花已化作粉红的泥,失了先前风雪中傲立枝头的格调。
赢庭目送迟瑰背影没入门扉,转眼凝视冷淡异常的咏葭,藏青色夹袄布裙将她托得瘦小羸弱,府里随处可见的女仆打扮似乎并不适合她,内心强大作风同样强悍的她更适于英姿飒爽的猎装,驰骋天地,仿佛无所不能。
“你若不愿,我去回了迟瑰。”良久他出声说道。
咏葭幽幽淡道:“你的好意心领了,可惜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赢庭无语,她说的都对,眼下一无所有的他,只能听凭摆布,除非他甘心就此沉寂隐退于苍岌茫茫深山林海中,不再有重返泽彼的一日。
“趁出发前把你那纹身弄完吧,估计真到了用上这个的时候了。”咏葭吸口气,举步走出院子。
赢庭揉揉左胸,如果折磨他让她心里稍微好过点的话,他暂时不介意“舍命陪君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隔天一大清早,赢庭和咏葭启程上路。咏葭骑行到一个小岗上,勒马回望晨曦中云雾朦胧的巨石城堡,此番来去匆匆,连哥哥的面也未曾一见,而往后却不知能否活着回来……
赢庭臀下的坐骑昂着头频频喷气,他故作轻松道:“忘了什么东西没拿吗?”
咏葭回神,一夹马腹丢下一句“没有”一人一马顿时跑远。
赢庭抿唇,扯紧缰绳,沉声喝:“驾!”骏马扬蹄,奔着前路破风而去。
北锡与苍岌接壤的地方也是高山绵延,但随着逐渐深入内陆腹地,开阔平坦的平原慢慢取代了山林高地,奥热的天气跟毒辣的阳光席卷而来,一夕寒冬一夕盛夏,短短数日体验如此极端的气候变化,令两人倍感难受,即便如此他们依然马不停蹄,终于顺利抵达北锡境内。
一望无际的北锡平原,蓝天绿地连成一线,偶尔一两片棉絮似的白云飘来凑个趣儿,无风的时候农家的炊烟扶摇直上仿佛可以碰得到那些云。咏葭常常怀疑如果视力够好的话,站在这里几乎就可以看到天边,看到世界的尽头了,这是在苍岌完全无法想象的。
作为产粮大国,北锡农业发达,耕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以及先进的水利设施紧紧吸引住嬴庭的目光,他花了不少时间在田间地头穿梭,空气里飘散的稻花香跟泽彼湿润的海洋气息比起来清爽好闻,更显得生机勃勃。
若之前听闻嬴庭是北锡最富有的人只是字面上的简单概念,那么脚踏实地真正来到了北锡,他的富有就变得实际起来。骑马前去都城的一路上,但凡经过有农场、马场、草场的地方无不属于嬴庭名下,有一次连着走了三天的路程,车夫告诉他们三天里看到的土地亦是嬴大爷的。不得不相信嬴庭除了王室身份是假的外,其他具名副其实。
恬静的乡野与城市比起来还是有差别的。位于北锡中邪的都城贝岚城占地广阔,建筑恢弘气派,城内街道规整有序,开放通商贸易后云集了各路商贾,所以城中满是林立的店铺和客栈,其热闹繁荣的景象极具北锡第一城的风范,而豪华的嬴家大宅无疑又给这座城市锦上添花。
某个月娘高挂,天色清朗的晚上,歌舞升平的贝岚俨然是个不夜城,几处倍受亲睐的歌舞伎坊灯火通明锣鼓喧天,一个黑影驻足墙头张望了一会儿才跃入宅院里。
坐在房中的嬴庭发现灯光微微跳动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卷宗望向门口,咏葭一边摘下头上的布巾一边走到他面前,他问:“情况都摸清楚了吗?”
咏葭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跟我们猜测的一样,经过这段时间的明争暗斗宫里的各种势力开始重排,一些小的派系纷纷投靠到大的派系,现在除长公主外还剩下两个较大的对手,一个是太后生前培养的重臣同王后的外戚组成的保皇派;一个是以拥有三分兵权的国相翁科查为首的中立派。”
依据咏葭的情报,嬴庭很快把标注图上的小点抹去,他问:“这个翁科查曾经被选为长公主的驸马,他应该倾向长公主这一方的吧?”
“驸马跟王比起来哪个更有吸引力?何况长公主当年并未下嫁于他,要不是他的政见一向主张为善为公,忌惮这个时候出来夺位会自打嘴巴师出无名的话,他早就大动干戈了。”咏葭皱了皱眉,“那个长公主还真沉得住气,无论外面闹得多么水火不容她都按兵不动,安安分分的躲在她的城堡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嬴庭看着她说:“你没在草原上打过猎所以不知道,狮子在捕猎前都是趴俯在暗处等待的,一旦时机成熟它们就迅速发动攻击,往往一举成擒绝少空手而归。”
咏葭思索着他的话,然后问:“她等的‘时机’不会是你吧?”
嬴庭合上卷宗,自嘲道:“我只希望不是她的猎物。”
又过了几天,咏葭说的那个“时机”不期而至。
管事找到在马厩里的“新主人”,报告道:“老爷,您有访客,是长公主府上的人。”
正在为各自爱马擦洗的嬴庭和咏葭双双楞了一下,继而抬起头互望了一眼,咏葭道:“终于来了。”
“该来总会来。”嬴庭拍拍马背,转头吩咐管事:“好好款待,我马上到。”
管事领命退下,嬴庭急忙回房更衣梳洗一番,才赶到前厅见客。
到了前厅没见到人,嬴庭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管事进来指了指花园说人在那里赏花,嬴庭挑眉,一撩长袍往花园走去。
盛夏的花园,花影扶疏,各类花木竞相绽放,引来粉蝶翩翩翻飞,财大气粗的嬴庭把所有名贵的花都移植到了一起,艳香浓烈中有点落俗,明显旨在卖弄而不真是惜花人。
远远看到一抹着浅灰夏衫的男子立在花丛中,说是赏花头却仰高定定的望着天空,嬴庭有礼的问道:“阁下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灰衫男子低下头,扫了嬴庭一眼,“你是嬴庭,嬴大爷?”
“在下正是,敢问阁下大名?”
“我是墨渊。”报出名字后墨渊如身在自家花园里,闲庭信步的游逛,根本不管赢庭。
睨着墨渊清逸出尘的身影,赢庭恍然,原来墨渊就是他?长公主的养子,十岁稚龄便译出多国典籍的神童,现今身为长公主重要的谋臣,也许有朝一日官拜国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为盛名所累亦有人意指他不过是替长公主暖床的男宠罢了。
前有貌赛潘安的迟瑰为鉴,再看墨渊只觉尔尔,白皙的脸上书卷味很浓,清清冷冷、无情无绪的眉目之间藏着一股厌世的孤傲,仙风道骨的气度倒是不凡,可说他是以色事人的男宠,却差远了。
长公主既派心腹之人亲自登门,也算一种抬举,赢庭暗幸的松口气,所以哪怕对方多么不可一世,他亦无所谓。
艳俗的花园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流连之处,墨渊将手中折扇一收,准备返回前厅,赢庭自是客客气气的跟随,适时开口道:“不知阁下前来有何指教?”
墨渊不答话,兀自沉默的进到前厅,凳子都没挨到就直接交代:“殿下请您到她的城堡小住几日,方便的话明日出发吧。”
不等赢庭有所回应,他又直接告辞,弄得这次到访如同一场短时雷雨,轰隆隆的地面都没湿透,天空已然收晴风卷残云跑得无影无踪,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赢庭不禁思忖,长公主让墨渊跑这一趟究竟意欲何为?投石问路还是抛砖引玉?
当晚,咏葭整理好行李,不怎么放心的去找嬴庭,后者正跪坐于矮桌前,翻看一堆账册,她趋上前道:“怎么商号的事情你也要管?”
赢庭忙得头也没抬,“管事的说光是贝岚城里就有好几万人靠嬴庭谋生,我撒手不理的话,他们都得饿死。”
咏葭了解的点点头,“而你的真实身份也会暴露。”
赢庭一边手是满篇北锡文的帐页,一边手是译文的字册,每遇到不认识的字便要查找,很是费时费力,半晌账本没翻过去一页。
咏葭叹息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本账册,提笔以赢庭一模一样的笔迹做批注,有了她的帮忙查账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