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月临安,山水小镇。
镇上许久没有那么热闹了。集市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正好赶上一批外乡来的富商到访,杨末小小的身子想挤在其中也是格外困难。
当日,杨末怀里揣着娘亲特意在集市开放前赶制出来的绣布,想着在开市以后交换些生活必须的物什。因为绣布做工精细,花样特别,许多被大户人家的丫头看上,卖了个好价钱,还多了三文赏钱。绣布早早卖完,杨末将银子塞进贴身的口袋,抹去额头的细汗,面上一片得意。起身拍去衣服上的尘土,杨末打算去庙会一逛。
这日的庙会特别热闹。
鼓乐声,炮竹声,人声,一层盖过一层。
杨末不过半大个孩子对什么都感觉新奇,于是随波逐流,来到一处熙熙攘攘的街巷。此处没有叫卖的摊贩,除了锣鼓敲响,有的只是围在道路两旁满脸欣羡的路人,评说着这户外乡人的富有。
杨末好奇心大起,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富商的队伍经过镇上。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各个威风凛凛,阵仗大得好似皇帝要嫁女儿,就连雇来鼓乐的那些小厮所拿的报酬就能抵上镇子一年的支出。
镇上第一次见到这种排场,自然人人津津乐道。
但杨末在意的不是这些。
队伍中间有个少年比她大不多几岁,他骑了匹红络子的白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杨末最先注意到的是他一身淡漠,好似笼着一层哀伤,与这光华四溢的队伍不合群。
等到队伍越走越近,杨末胸口咚咚咚跳得厉害。等到看清楚那少年的长相,月牙弯的眉眼,冠玉白的面容,她忽然觉得呼吸停滞了,春风充溢了妩媚柔情撩起少年松散在马背的衣角,柳枝细小的叶片疏懒慵倦地飘落在他一团墨发中。
豆蔻花开得正灿烂,和煦的暖风拨弄人。
杨末站在人群前定定地望着白衣少年。商队在途中停了下,少年的马儿堪堪收住前蹄,略一偏头,衬着身后艳丽的夕阳,侧脸晕了一圈盈盈的光。
清冷的视线似有似无略扫过她。
古道夕阳,白马少年。
这个印象深深刻在杨末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久商队清通了道路障碍,重新启程。那少年自然也准备要走了。前来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杨末呆愣在原地半晌,忽然像决定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迈开步子,随商队过了桥,左转自东门而下,商队进入一条隐蔽的郊林。
杨末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惊讶地发现商队在林荫下停住小憩。
白衣穿林静静而来,那人清冷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
杨末当时年幼,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势头,挺胸顶了一句回去:“你怎么知道我跟了一路,你一直都在看我?”
刚下过雨的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芳草香,少年干净的衣裳角沾上些绿意,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写第三人称了,感觉有点不顺手~唔,下章补上~
☆、重回汴京
当我睁开眼睛,洞口斜斜照射进来的晨光温暖得好像在身上覆了一层薄衾。
转了个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一眼望穿焦透的柴枝,还在徐徐冒着青烟,半大的石洞却不见傅昱。
我将昨天的事情反复想了一遍,心里清楚,到现在为止我所拥有的全部都是基于九爷的前提,眼下不顾后果地跑出来,跟过去的一切都没有个交代,也就是说,我杨末现在一文不值。
现在的我应该改处在低谷应该沮丧应该悲哀,但我没有,活动了下手脚,我决定放下心思先去寻一寻傅昱。刚走至洞口,晨光将傅昱托长的身影映出,接着是他拎着一食盒慢步走进来,眉毛一挑:“我以为你夜里受了惊吓,要日上三竿了才会醒。”
我道:“你那么早就起了,哪来的食盒?”
傅昱将食盒递给过来的时候,顺道低头轻轻一吻我前额,吟吟笑道:“昨天没怎么吃东西吧,里面有些糕点你先填着,一会上路。”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懵了一遭,接着又怔怔道:“上路,去什么地方?”
傅昱望了望洞外,故作漫不经意道:“去哪都好,只要不是这里。”
等我就着食盒填饱肚子,一边舒服地捋着肚皮,一边哼着小调,傅昱低笑着挨近我身边,霞光流溢浮过他的眸子:“你喜欢上扬州慢调?不如我们转道去那里听曲子。”
“扬州啊,是个好去处……”纵然我非常向往,但想到许鸣和善青到现在都不知所踪,自让白召回汴京以后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便十分不安,转而支支吾吾地对傅昱道:“华沐,跟你说件事,呃,宋贤楼被朝廷封了。”
傅昱略略惊讶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形并清楚,大概是何祺找到证据证实宋贤楼是九爷名下的,就上报了朝廷。”
傅昱思忖了会,淡漠道:“宋贤楼被封,你也从九王爷那跑了出来,这事到此为止,你就不用去管了罢。”
我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他:“可是,我一听说何祺把许先生和善青都抓走了,就让白召回汴京打探消息,此间却一直没有回音。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傅昱偏起头,眯着眼睛看了我半晌,忽道:“小末,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回京的?”
我咽了一口水,点点头。
傅昱揉着眼角,低声道:“好,依你的。”
胸口悄悄漫上一股子酸涩。我强压下去,咧嘴笑了笑:“华沐,你就这样出来没事吗,斡离不难道不怕你跑了?”
“战事已成定局,我在不在都不重要了。”傅昱定定看向我,“何况我想跟谁在一起,他也阻止不了。”
正值多事之秋,汴京城下一片荒凉。我与傅昱从西南门傍蔡河而入,除了多出几组巡逻的官兵,汴京城内人气低下,大街小巷不见往日峥嵘,集市酒楼笼罩在满布的阴沉凉意中。
想不到离开宋贤楼才不过几个月,汴京竟然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我与傅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顺便打听到钦宗皇帝因为畏惧金人兵临城下的阵势,提出议和,最后达成了赔付500万两黄金、5000万两白银、10000头牛马,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傅昱说幸而此时我朝各路勤王兵马云集京师,斡离不才不敢攻入汴京。但正因为此,我与傅昱想要一座座兵营寻过去,要冒太大的险。
傅昱提议:“不如我们先在此休养几日,等情形明朗了再做打算。”我点头,想来也只能先观望两日了。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几乎都没有什么客人,我与傅昱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城中找了一处往日要价极高的酒楼,老板是一个油头满面的老先生,由于房客不多,每日赚的银子甚至不够雇人的薪水,老板见到我们极为殷勤地说着好话,亲自带我们看房间。
因为近日城里头乱,难民常常对商户做一些出人意料的攻击。为了安全起见,傅昱要了一间大屋,里面有两个隔间,添了一张床。入夜了,傅昱就睡在外间,他说这样有一点声响就能听见。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方面担忧城里会突然起乱子,一方面又担心许鸣他们的安危。照理说,事隔那么久,九爷不可能还没获悉有关宋贤楼被查封的事,但若是九爷已经派人把许鸣他们救出来了,为何白召又没了下落。
由此,我只能推测,九爷要么不知,要么知道了也没有派人去救许先生和善青。
我与白召感情深厚亲如姐弟,在善青跟随九爷之后,白召无疑是我第二个诚挚相待的亲人。我对他是既喜欢又怜惜,见识到这孩子从什么都不会到有一技之长。我深深不安,想来白召机灵聪慧又有一身武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现在的不知所踪。当初我让白召先找嘉国夫人求助,照他性子绝不会不听我的,更不会傻傻的贸然行动。
而且今日我与傅昱沿途打听,并没有消息称这个月有刺客劫囚。难道说,白召早早卡在向康王府求助的这一关上?
怎么会……
九爷对许先生一向敬重有礼,能在十九岁便被封康王,其中也少不得许先生的点拨。对九爷来说,许先生是良师益友,怎么可能放任他们身陷危险而不念旧情。除非……许先生和九爷政见不合,分道扬镳……否则白召一事也委实说不过去。
想到九爷与斡离不在帐内的一番话,我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
我转了个身,将被子紧紧裹住,瑟瑟发抖地靠在床沿,颤声道:“华沐,睡了吗?你若是也没睡着,可不可以陪我说会儿话。”
那头微微有些动静,傅昱诧异道:“你说,我听着。”
“你比我聪明,又比我有见识,你帮我分析分析,何祺是怎么把先生和师姐制住的?”
傅昱那厢转了个身,低道:“许先生绝非等闲之辈,只凭何祺何大将军要制住他加上善青,是万万不能达成的事。”
我急道:“那何祺耍诈呢?”
“只怕在许先生面前很难不漏马脚。”
我顾不得凉意,咣当一下坐起来,闭了闭眼,沉痛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外间许久没有答话。我露在锦被外发凉的四肢被轻柔地盖住,床沿一重,我被拥入怀中,暖意丝丝渗透进心里。睁开眼,对上傅昱关切的视线:“你不要多想,这些跟你没有关系。我答应你,一定把你关心的人都想办法救出来。”
傅昱拍着我的背,连哄带骗地说:“现在先睡吧,有我陪你。”
我闭上眼,然而脑海里隐约有一个晦暗的答案呼之欲出。不敢往深处去想,却又非常想知道。我简直被这种挠人心弦的感觉折磨得头痛欲裂,终于我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一把拉住傅昱的袖口,带着哭腔问:“你知道缘故的,你告诉我!”
“小末……有内奸,宋贤楼有内奸。”傅昱凉凉地说着,双手紧紧抱着我,好似这样做我就能多一些安慰,“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的,除非是在熟人没有防备下,许先生才可能中套……而能在宋贤楼安插眼线的,只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推一推行不?我还得理一理全文~
PS,姑娘们团圆节快乐~
☆、福祸难当
我好像才刚睡下不多久,突然潜意识中感到身边的人一个豁然起身,惊动下,我缓缓睁开眼。耳边一片嘈杂的骚动。
我纳闷道:“怎么回事?”
傅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话不说拉我起来,悄声躲在帘帐后。
我大概明白了,傅昱与我在一块果然容易被厄运缠身,传说中京城难民集合刁难商家的事情即将在此上演。
“华沐。”我小声道,“来的人多不多?”
傅昱侧头听了听,说:“不少。”
“那就糟了,白天听掌柜的说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