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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愕然,急切解释:“白召哪有不认楼主?”
“我只是说你我之间不再是主仆关系罢了,谁赶你走了。你就这样离开,万一许先生问起来,非得训我一顿不可。”
“楼主的意思是?”
我抚慰他道:“我视你如手足,不想用一纸合约绑着你。”
屋外阳光暖人,时间仿佛有一刻的静止。
“谢楼主。”他俯身就要跪我,我慌忙抬手去扶,他声音喑哑道,“最后一次,先生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我决然不会轻易屈膝。”
我放手微笑。想到若干年前,在人贩市场,人畜纷杂,孱弱无助的少年眨着清澈的眸子,一脸祈求地望向我。
“真感人。”傅昱展眉,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楼主兄弟姐妹众多,又各个情深义重,委实叫我大开眼界。”
我躲开众人的惊异的目光,尴尬地撇开头,知道他又在暗讽我欺骗他有个妹妹。
☆、支开有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之前的部分,跟19章原先的内容合并了。现在这些是今日新码的~~~
岳飞这样的将军人物太伟岸传神了,我之前一直不敢写,先在稍微提一下,大概过两章就要写到他啦~
正闲聊间,忽闻外间传来惊天响动,尔后一群穿着银色护甲的官兵分两队冲进大门,并将大堂内所有受到惊吓食客都赶走。
本来我楼来的都是权贵,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武将都上战场为国分忧,文官出谋划策更不敢轻易涉外,眼下格局,来我楼的都是不愿惹事上身以及仕途不顺报国无门的愁苦文人墨客。这些人有的一见到官兵便主动走了,有的抱头逃窜,竟没有一个记得留下付茶钱的银子。
我哀伤地想,这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只怕要入不敷出了。
队伍的最后走上来一人,金甲银盔,相貌堂堂,竟是陈冕。
瞧这仗势,一定不为平常事而来,我吸了口气,故作不识地拱手迎上去:“在下宋贤楼楼主杨末,不知这位一脸虎色的将军是哪一位?”
他身旁一位侍卫厉声呼喝道:“大胆,这位是陈大将军。”
“哦……”我拖长语音,点头暗讽,“难怪本楼主接待过那么多达官贵人,头一次见有这么大的排场。”
“你——”那狗腿的侍卫还欲上前对我不敬,被陈冕挥手斥退。
“我陈冕听说宋贤楼主神秘叵测,男女莫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政见独到,还有一番未卜先知的能力,常有身份地位不凡的人前来拜访旁听,原来就是姑娘你。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情,果然令人佩服。”
他一番话说得爽朗清晰,丝毫不含刁难暗讽的意味,而举止礼仪,进退得体,颇具将门之风。
我不由对他有所改观,低头笑道:“将军谬赞了。”
坊间的传闻本就不可信。之所以陈冕他们听到的传闻会显得这么神秘,主要还是因为许鸣。他常常代表宋贤楼出门跟人谈约,而又因为他的名声太响,行事所有不便,后来就让我出面,给人造成忽男忽女才情昭然的假象。
小厮给陈冕斟满茶,他轻呷了一口,道:“临安的好茶。”
我笑了笑:“将军带这么多人来,不会是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吧。”
他面露赞许,目光看向一直在我俩身旁的傅昱、善青、白召。
我再笑道:“他们都是自己人。”
此时深受许鸣教化的众小厮都早已退去。陈冕再挥手将他的将士塀退,大堂中竟只余等五人。
陈冕立起身,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果然带兵打战的人,气势上就仿佛能压倒一切:“其实我今日前来是向楼主问一个人,当今九王爷,康王。”
我心下一震,表面却掩饰得极好,在他紧盯的视线中,自认没有出现一丝惊慌:“将军弄错了吧。康王与当今皇上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民女只是生意人老实本分,怎么敢与康王有所纠葛。”
我卯足了胆回望他,这话中有话,便是提醒他康王即便是要出使金国,他与皇上也是至亲,身止流着是贵胄的血,既然如此就该谨记身分不该对九爷岀言不逊。
陈冕听了果然脸上神色大变,一番对争后点了点头,看向我道:“那就烦请楼主带我去见九王爷了。”
我盯着他认真地看了一阵,他神情坦然,绝没有因为被我暗下讽刺而不快,想来九爷说的确实不错,陈冕是功臣将后,为人耿直,决不是京城门前那一役暗箭伤人的无能之辈。
可那一道箭阵,又是受何人的指示?
我摇了摇头,既然连九爷和许鸣都想不出的问题,我又怎么会想得通。于是决定带陈冕去楼上的厢房见九爷:“陈将军,请这边跟我来。”
他点了下头,把随身携带的佩剑横着放到桌上,而后才尾随我上楼。
即便是善青眼睛瞧不见,但也从沉重的铮鸣声中听出一二,同白召都面露钦佩之色,傅昱眯着眼,视线停留在陈冕身上的时间稍长。
想到我竟然怀疑这样以为铁铮铮的汉子,不由生出一丝懊恼与惭愧。脚下步伐越渐快了起来。
推门而入时,九爷仍在案前。
他躬身对着敞开的窗口作了一幅五月末的茶花图。茶花是白色略带一些粉,掩映在翠叶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意。
陈冕一直挺身站着等九爷把画作完,而后拜道:“参见九王爷。”
我起身想出去,九爷突然叫住我:“楼主,这画还缺题字,不如由你补上。”
闻言,我不禁怔怔然。
我是跟许鸣学过一段时间的字画,偶尔碰上一些字画会故作高雅的评论一番,但我才刚会认字,如何会题诗?
但在陈冕面前,我本想直说出口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缓步走过去,提笔,却踟蹰着下不去手。
九爷转身对陈冕道:“陈将军,久仰。”
“我听闻将军奉旨要远赴幽州,不知今日怎会在此?”
陈冕斟酌了一下,叹道:“九王爷有所不知,斡离不完颜宗望亲自率军出征,我大宋兵力远不如现在的情形那么乐观,何况我,其实已患重病,纵然是愿意为国征战疆场也,有心无力了。”
此话一出,我与许鸣都楞住了。
看陈冕至多不过四十出头,竟然已经身患重病不能带兵出征,看来我大宋又将损失一员虎将。
九爷皱眉,望向他问:“将军身患何疾?”
陈冕垂头悲痛道:“大夫也看了,但说不出病因。平日里但没有什么,只偶尔手足僵直,不能动弹,已经日渐频乏。”
“为何不请旨让御医查看。”
“不必了,大概是一些战场上累下来的毛病,我已向皇上请旨,若此次出征能凯旋而归,就回临安老家侍奉母亲颐养天年。”他说到母亲眼神有一瞬温柔下来,随即又略带犹豫地道,“皇上有旨这次出征不能无功而返,即使不能反抗敌军,也要和解。”
“而金国那边已经传出话来,说想要和解,唯一的办法正是……”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要让一员立下无数功勋的将门后裔带病远赴战场,如果战死了也是光荣,但若要他奉旨和解,而且和解的条约如此辱国,陈冕即使做到了也一定是觉得羞怒。
九爷淡笑:“你不必说了,本王早有耳闻。”
俯身的陈冕双肩一松,像是泄了口气。
九爷想了想,负手道:“何况,本王觉得此战也不是必败。”
“九王爷这话怎么解释?”陈冕一惊,略带喜色地抬头。
“我听说有一员虎将,名叫岳飞字鹏举,此人击术和枪法很是了得,而且擅用兵法。”说到这里,九爷望向许鸣,示意着点了点头。
许鸣会意道:“早些年便听说岳飞是相州当地有名的英雄俊杰,汤阴县从无敌手。”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本手掌大小的册子,“将军请看,这是他手绘的击术。”
从我的角度,能看见陈冕翻动的一页页上绘着不少小人的图样,或蹲式或卧式或凌空腾起,花样千奇百怪,却每样都威仪赫赫。
陈冕由衷赞叹:“这是本奇书。不知这位先生手上为何会有岳飞的手札?”
“在下许鸣,曾与岳飞有一面之缘,切磋过一番武艺,他有心要结交在下,因而送这本图册给在下。”
陈冕脸上的喜悦之色一顿,又疑惑道:“若真能得此人相助,幽州一战确实有了不少把握。只是不知道这岳飞现在何处?”
许鸣笑道:“将军放心,岳飞有心报国,当日我与他分手之际,曾介绍枢密院官刘浩给他。”
“枢密院?那里招的可是死士!”
“不错。”许鸣肯定道,“岳飞几次三番投军报国,最后投军刘浩军中。如此忠义之人,将军还有何顾忌?”
陈冕点头,突然单膝跪下,望向九爷:“九王爷如此心系大宋安危,是为百姓之福。皇上,皇上那边,我会替王爷……”
“不必。”九爷摆手,面上阴晴不定,淡道,“我跟你一道回宫复旨。陈将军乃是功臣之后,本王信得过你。”
“这……”陈冕撇过头,喉头仿佛哽咽住,竟已经不能言语。
此时正是近午时分,屋内空气微微有些暖意。
九爷负手站身在光照下,清俊的脸庞,看着如此亲近。
他转头看过来,手上动作轻柔地帮我将脸侧的发顺到耳后,温柔地轻笑出声。
他笑得这么开心的模样极少,我不由看愣住了。
“长明灯下石栏干,长共松杉守岁寒。叶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态鹤头丹。
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对先生苜蓿盘。支里盛开知有意,明年开后更谁看?”
他竟念起我随意写上去的题字。忘了这首诗是在哪本书籍上看到的,亦或是在我楼听到别人念的,但没想到这首词跟九爷所绘的茶花竟如此呼应,以至我随意一想就想到了它。
“杨末,这是首好诗。”他让许鸣将画裱起来,挂在案几后面,随后在我还沉浸在方才的甜醉中时,他已然抽身离去,跟陈冕进宫。
☆、黄梅时雨
将入夜了,晚霞醉人,春风凉。
九爷踏出宋贤楼不久,我便觉得天色顿时暗下来,吹起猎猎的风。拎了一把能容纳两个人的长脚椅,怀抱一坛陈年桂花酒,斜躺在槐树下。
酒香憨纯,将桂花的柔滑凉意渗进其间,入嘴的酒也就不觉得苦涩麻舌。两年多了,今时今日,便是我原本不会饮酒的人,也学着酿做了。
天际好像渐渐迷茫,脸上微微有些凉意。我奇怪地伸手摸了一把,竟然是雨滴。这该死天气,竟然在我饮酒作乐的时候不知好歹地下起雨来。
正惆怅间,听得身后有人靠近,道:“原来你在这里。”
老槐树在院落里呆了好些年,从没有开得这么茂盛过。
那人提了一盏青灯,静静地立在槐树下。梅时雨,柳絮满城,眉黛青山远。他优雅的白色身影那么不真实,仿佛与周围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