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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寒气。惊蛰还未到,其它生灵也早已歇息了,四处寂寂无声。远处似有女子消遣时光,间或响起一两声琵琶。
又走了一会,她们似乎走到了府邸的极深处,四周皆是树影重重。玉珠引她拐进一扇朱红大门,进了一座极空旷的大殿。那大殿由厚重的石块垒成,其上似乎雕刻着巨大的浮雕。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锦榻,轻纱微掩,看不清床上是否有人。此时唯一的光源便是玉珠手中的一盏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浮雕之上,拉的很长。
玉珠轻道:“二公子?”
“嗯。”很模糊的声音。
“要点灯么?”
“……嗯。”
清音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地方怎么看都像个华美的坟茔。想不到二公子的品位如此独特……真是佩服。
玉珠已将床榻左边放的一座铜灯点亮,顿时大殿中亮了起来。那浮雕在摇曳的灯火中好似活了一般,惊得清音后退一步。正东方的墙壁上刻着一只古怪至极的鸟儿,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其尾翼展开竟长达整个墙壁,纤毫毕现,就这样远远观看,已被它的精致华丽震慑的无法呼吸。鸟儿羽翼之下刻有一朵莲花,出尘如仙、飘逸隽永,花瓣微张,末端与鸟儿的羽翼渐渐融合,似乎与鸟儿合为一体。真不知是鸟儿庇佑了莲花,还是莲花诱惑了鸟儿。
她沉迷于浮雕的精致大气,忽然有人在耳畔道:“那是凤莲图。”
清音一惊,躬身道:“公子。”
白潋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长发披佛,只着一件白色晨衣。平日里雌雄莫辨的面容此时竟娟秀逼人。只是白玉般的颈子上淤青一片……唔,那该是前几日她掐的吧。
白潋晨轻应一声,用一种隐隐压抑着暴虐的的目光打量她。清音心里叫苦,但只能硬撑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这白二公子虽然年纪虽轻,但个头也不小,已和清音一般高了,就这样站在她身前,也有几分压迫感。他盯了清音半晌,突然伸出手去轻触清音的脸颊:“痛么?”
那声音倒是很温柔。清音僵着身子,回道:“不痛了……玉珠姐姐的药很好……”
话音刚落,就是一掌掴上。少年的臂力虽然不大,但挨打的人瘦弱不堪,一巴掌之后立刻坐倒在地。本来就红肿的面容更是雪上加霜,令人惨不忍睹。
清音垂着头捂着脸颊,浑身颤抖,心里好好问候了白潋晨百八十代祖宗和千秋万代的子孙,更加优待了他那个城主哥哥。她早答应城主条件的时候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道这小兔崽子打得这么狠!
白潋晨居高临下的看这她,又问道:“痛么?”
清音抖了半天,才哑声道:“……痛。”
白潋晨绝色的容颜上露出猫儿一样满足的笑容:“抬起头来让本公子看看。”
清音恨不得双眼冒出火来,心里又问候了白潋晨及其祖宗后代一遍,才慢慢抬起头。原本清丽的小脸已经肿了半边天,雪白的肌肤赫然指痕交错。清澈透亮的眼眸中泛着水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白潋晨不禁咂舌,对玉珠吩咐道:“拿些好药来,千万不要伤了这张脸。”
玉珠便转身出去了,只留下清音和白潋晨在殿中对峙。清音心里苦不堪言,恨不得一头撞死。白潋晨的意思她也明白了几分,城主让她活过一年,且要和现在一样,于是白潋晨便折磨过她之后再将她治好,这样就满足了他的暴虐又遵守了城主的条件。那位城主大人更是奸猾,他的一年之约也许只是为了稳住她让弟弟尽情施虐的幌子吧。就算她在这一年中真的死了,城主还能为她报仇不成?
白潋晨还在打量她,饶有兴致的道:“其实那几日我一直在跟着你们,看着你们在林子里绕圈儿。你一直是最冷静的,到最后还把我骗过了。嗯……我问你,你现在在想什么?”
清音咬了咬红唇,沉默半晌才道:“奴婢现在心中悔恨极了,恨不得以死谢罪……那日都是奴婢的错,请公子尽情的责罚奴婢吧……奴婢心甘情愿……”那声音柔软无比,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这句话倒是完全出乎意料,白潋晨“啧”了一声,笑道:“你是被我打糊涂了还是怎的?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清音伏在地上,姿态卑微,却仍是一字一句的道:“奴婢说的话,句句是真……公子要了奴婢回来,并不是要救奴婢的命,无非就是想好好羞辱奴婢,以偿那日所受的伤痛。但是公子为何不为奴婢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奴婢被城主捉来,一直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今天过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出逃的机会,却又中了树林中的机关。公子您在那时出现,又抓住了奴婢的同伴,奴婢那样做,也只是为了保住性命而已。”清音顿了顿,又道:“奴婢后来在牢中也十分悔恨,如果公子能出一口恶气,就请责罚奴婢吧。”
白潋晨杏眸微眯,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为何要杀你?你想让我失信于大哥吗?”
清音忙道:“奴婢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是公子能够心里好过些,奴婢这一条命算什么?既然公子已经要了奴婢,奴婢便是公子的人。”
这话很是受用。白潋晨毕竟年少,喜欢别人处处都顺着他,再加上身份尊贵,更是觉得理所当然。但他心中仍是觉得有些怪异。那日树林中恍若索命厉鬼的少女,以及在大哥面前再次见到她时充满恨意的眼神,怎么现在只是一巴掌过去,就变成了逆来顺受的羔羊了?再说……一直想要折磨她的人,不是自己么?
想到此处,他顿时勃然大怒:“你又在演戏骗我了?对不对?”
清音静默了一会,却叹了口气,神色极为黯然:“公子还不肯相信奴婢么?奴婢也明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公子既然不肯相信奴婢,奴婢何必活在这世上?”
话音刚落,她就从地上爬起来,向刻满浮雕的墙壁上撞去。白潋晨惊叫一声,情急之下只抓住了她的衣袖。只听“刺啦”一声,那轻薄的衣料登时裂成两半。但这一拉之下,清音撞墙的力道也发生了改变,她的面颊险险蹭过浮雕处的凸起,跌坐在地。半面脸颊顿时血如泉涌,一滴滴的滴落在地。
白潋晨顿时呆了。他虽然性子暴虐,但也没做过伤及人命的事。因为府中的侍女毕竟都是隐凤城的子民。那日听说暗阁里跑了几个女子,他只觉得有趣,便悄悄在林子里布下陷阱……在那女子摔下来的那一刻,他其实也是心绪难平,否则也不会着了清音的道了……现在竟然这个女子为求的他的谅解而去撞墙?这算什么?
玉珠这时取了膏药回来,一进殿门就看到白潋晨无措的站在一旁,地上的清音捂着脸颊,血流如注。她暗暗心惊,急忙奔过去,劝道:“公子切莫动怒,城主也吩咐过了,千万不要弄出人命,如果公子实在恨她,不如就让她回到暗阁中呆着,反正那日也快到了……”
白潋晨面色青白,直到玉珠说完才颤抖着道:“行了……我知道。你帮她看看。”
玉珠怔了一下,便俯下身去查看清音脸部的伤痕。那张清丽的容颜早已不复存在,本来挨了几巴掌之后早已红肿不堪,现在更是惨不忍睹。玉珠叹息一声,想不到公子近日的性子越发暴虐……她拿了手帕正欲帮清音止血,却听那女子道:“公子,您还不肯相信奴婢么?”
白潋晨闻言,面色更是苍白。他正了半晌,突然烦躁的挥挥手:“玉珠你怎么还不带她下去治伤?本公子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玉珠从来没见过自家公子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虽然心里满是疑问,却还是一手拿着手帕按住清音的伤口,另一手拽了清音就往外走。清音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移动脚步。她们拐过几道长廊,就到了府中的医馆处。
白府的郎中就是和别处的不同,只是静静处理清音脸上的伤口,一言不发。玉珠在一旁看了看,忽道:“请问……这脸会留下伤痕么?”
年轻的郎中头也不抬的答道:“这就要看二公子的意思了。”
清音正忍着脸上钻心的痛,听了这话不禁抖了一抖。玉珠迟疑了一会,道:“千万不要留下任何伤痕。”
清音有些意外的挑眉,这个动作又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唔……看来这儿的人真是很好的贯彻了城主的思想——一年后的她要和现在一样。
郎中很干脆的点头:“好。”
玉珠又对清音道:“一会你自己回去,就呆在屋中,没有我的传唤,不得私自去见二公子。”
清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轻声道:“奴婢知道。”
玉珠点点头,正欲出门,忽听那郎中道:“最近二公子情况如何?”
“和以前一样。”
“嗯……”那郎中轻应一声,便专心给清音敷药,不再言语。
隐忍
待那郎中给清音敷药完毕,她早已痛的麻木了。出了医馆夜色已深,白府又极大,她也忘了怎么回到住处,只好边走边打听。路上被侍卫盘问数次,又绕了几圈才回去。
一进屋中,她就拿起镜子,只见整张脸包的跟粽子似的,连额头也没有放过,缝隙中只露出一双颓然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将铜镜丢到床上。
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那小兔崽子想必也是不喜欢人忤逆他,自己又何必装骨气要和他作对?如果将他惹恼了,命是丢不了,但那位二公子完全可以让自己回到牢中呆着。她可千万不能回去,妹子还等着她去救呢……
还有,玉珠口中的“暗阁”,以及“那日就快到了”是什么意思?清音想了又想,却总也没个头绪。她干脆用被褥蒙过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玉珠便来寻她,一进门就道:“公子已经吩咐过我,以后你就不必贴身伺候他了。恰好公子院落外有个杂活儿的差事,从此以后你便去那儿吧。”
清音坐在床上,也不言语。脸抱着绷带,更是让人看不出表情。玉珠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当她心中失落,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玉珠刚走,清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白二公子还真是……意外的单纯。难道他被昨日的自己吓到了么?奇怪,他身为白氏嫡出的二公子,隐凤城城主唯一的兄弟,从没有人以这种方式在他面前表过忠心?不过这样也好,他毕竟没有让她回到牢中……如此说来,她还要多谢他了?
她想了又想,更是觉得好笑,起身随意梳洗了一番,就跟着随后上门的另一位侍女向白潋晨的居所走去。经过这些日子,她早已苍白消瘦,走起路来倒飘逸的很,再加上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很有“青天白日一只鬼”的感觉,一路上也不知多少人回头看她。
远远便看到白潋晨居住的大殿,曲径回廊,高低错落,就连石雕也比别处精致许多,和昨夜月色下的景色大相径庭。清音深吸口气,正欲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