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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惊呼一声,却被身边的玉润止住。白溯风冷笑不已,他将匕首握的更紧,一字一句道:“穆如伯老先生,在下与伏虎城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为难我!”
穆如伯沉默片刻,涩声道:“无冤无仇?您难道忘了,我穆如氏的三公子就死在贵府。这笔账还未算清,你却妄想用联姻来平息此事,只怕太天真了!”
白溯风眼神如刀,冷冷道:“老先生才是贵人多忘事吧,今年血祭当日,是谁来刺杀我白氏巫觋的,难道您忘了?”
穆如伯一怔,竟然没有立刻反驳。白溯风见他这副神情,心下明白了几分,不禁怒意更甚:“这么说,那些人真与你们有关?”他忍不住冷笑出声:“可怜穆如凡死在迤逦院,却是我姑母为我报了仇……至此,我白氏名没有亏欠你们半分!”
穆如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怨毒神色:“白溯风,老朽的确斗不过你。可惜当初刺杀白氏巫觋的计划,并不是老朽定下的,那身上绣了羊角图腾的人,也只是穆如氏的叛徒。可到了今日,您却能够从中瞧出破绽,只能说天意如此。”
白溯风冷笑一声,并未回答。穆如伯又道:“只是老朽视三公子如亲人,他却不明不白的死在贵府;小姐向您讨琉嫣小姐合葬,您却一味护着;到了此时,您即将迎娶小姐为妻,却又不爱惜她,您竟说白氏没有欠我穆如氏半分?”
白溯风不语,他身边的穆如扬却发出一声哽咽。穆如伯又道:“原本,老朽也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小小的图腾走漏了风声。”他顿了顿,又看向穆如扬,声音也柔软下来:“小姐莫怕,老朽这就放了白潋晨,我们回伏虎城……回伏虎城……”
他话音未落,穆如扬早已泪流满面。她也不顾颈边匕首,猛地抬首,涩声道:“回去有什么用呢?老先生,此时我已是个死人了。”
白溯风却垂了眼眸,低声道:“罢了,如果你放了白潋晨,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活着出城。日后再各凭本事报仇,如何?”
穆如扬却望着他的面容,神色渐渐迷离。她喃喃道:“城主,我曾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叛您。可您呢?给我的是什么?”
白溯风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对不住,晨儿对我,或者对于整个白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我不能失去他。”
穆如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忽然厉声道:“那她呢?她算什么?!”
白溯风一怔,猛地回头,就见他身后不远处,清音就站在人群中,面容苍白,一双眼眸却紧紧盯着他。他与她对视片刻,又回过头去,低声道:“她是……”
他眼中出现迷茫之色,却说不出下去了。穆如扬见他这副神情,早已心若死灰。她低泣道:“难道在您心中,我就没有一点地位么?”
白溯风见她神色凄苦,颈子上鲜血淋漓,心中暗自吃惊,而穆如伯却已看出些倪端,他忽然撇了身后那些刺客,拖着苍老的身躯狂奔过来,口中喊道:“小姐——不可……”
但已经晚了。穆如扬纵身向前一扑,无钧顿时刺破她颈上大脉,霎时血流如注,眼看是活不成了。
哀恸
爱情是什么?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真真假假虚虚幻幻,谁又能分的清楚?可她竟然这样决绝,一旦幻象破灭,就什么都不顾了——清音惊呼一声,怔怔地看着躺在白溯风怀中的女子,踉跄着走上前去。
穆如扬仰面躺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锦袍,染红了白溯风的衣衫,染红了青石地板,也染红了清音的双眸。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压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穆如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她是穆如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容貌秀美——仅仅因为一个男子,一个不爱她的男子……
清音面色苍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从前。她与她一样,都是懦弱无用的,只会逃避,可她却从未想过死亡啊!
她越发觉得那鲜血猩红刺目,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那声音凄凉至极,令人心中发冷。清音急忙看去,只见穆如伯拖着老迈的身躯踉跄着走来,苍老的面上满是狰狞,映在摇曳的火光下,恍如鬼魅。他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嘶声道:“白溯风!我穆如氏与你不共戴天!”
白溯风这才抬起头来,怀中的女子早已断气,却双眸圆睁,犹自盯着心爱男子的脸庞。白溯风眼中似有闪过一道晶莹闪过,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老先生……我们两城本不该如此。”
穆如伯似哭似笑,他跌跌撞撞走到白溯风面前,却被白和拦住。他怨毒地盯着白和,恨道:“滚开!把小姐还我!”
白和不让。那厢白溯风已合上穆如扬双眸,将她抱紧,又低声道:“老先生,事已至此,不如我们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穆如伯死死盯着穆如扬尸体,半晌才怪笑一声:“谈?城主认为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忽的喝道:“杀了白潋晨!”
他话音刚落,白溯风面色顿时一变,身形就如鬼魅一般向前飘去。在这一片混乱中,清音隐约看到那扣住白潋晨的男子得了令,立刻举起手中利刃,眼看就要砍下少年的头颅。
她几乎肝胆欲裂,禁不住向前奔去,耳边却听到破空之声与一声惨叫。她急忙转头,便看到穆如伯凝固的笑容与胸前多出的箭簇。那些箭簇闪闪发光,就如倒错的纽扣。
穆如伯死了。一个戎马半生的人竟是这样死的,实在令人唏嘘。此时前方已被潮水般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刀剑之声不绝于耳。又过了片刻,刀剑碰撞之声稍止,白府侍卫纷纷散开,白溯风满身狼狈,一把抱了少年,疾步向屋内走去。
此时这院落早已混乱不堪,也没人注意清音。她心系白潋晨,便随着白溯风奔入屋内,谁知刚进门就见白潋晨仰面躺在一处软榻上,面白如纸,双目紧闭,胸口不断起伏。她吃了一惊,缓缓走至床榻边,怔怔俯视着少年。
白潋晨神色平静,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那袭绿衫已是血迹斑斑。清音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却见白溯风伏在床边,忽然握住少年的手,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清音从未见过白溯风这般失措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就连泰山崩塌也面不改色。可此时他虽然极力镇定,双眸却泛出茫然之色。她心中明白,白溯风虽然为人冷酷,对这个弟弟却是极为看重的。如果白潋晨逝去,白溯风将如何自处……
此时门外已经安静下来,想来白府的侍卫已将穆如氏的人制服,唯有血腥味弥漫不去。清音斟酌片刻,低声道:“城主不必担心。公子身上并无伤痕,应是中了毒,只要救的及时,就不会有危险。”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回荡,干涩而嘶哑。白溯风闻言回过身来,薄唇紧抿,双眸微红,竟是一副极力克制的神色。他坐在少年身畔,玄衣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却显得那样孤寂。清音不禁一怔,却听到他轻声道:“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清音微微皱眉,沉默不语。白溯风顿了顿,神色越发空茫:“我说过她将是我唯一的妻子,隐凤城唯一的城主夫人,难道这还不够么?”
他的声音竟然微微发颤。清音不禁苦笑,也许他永远不会明白穆如扬的心意,就如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一般。她轻声道:“因为她不甘于一个名分。”
白溯风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喃喃道:“就因为不甘于一个名分,她就要挑起两城之间的战争么?”
清音仍然不语,只因她不知怎样回答。方才发生的一切令她恍如梦中,但她却知道,自此之后,两城永无宁日。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见玉清引了一个年轻郎中匆匆走进。白溯风一见那人,顿时敛了神色,道:“王先生。”
那郎中应了一声,便来到白潋晨身前。少年依然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那郎中执起少年手腕,又道:“取我的箱子来。”
玉清忙捧了一个木箱上前。王郎中从中取出一个木匣,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排雪亮银针,明晃晃的十分刺眼。清音恍惚想起某个春日,她曾在医馆门前巧遇白潋晨,就见识过这郎中的医术。眼看着这人将银针摆放在白布之上,白溯风忽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王郎中顿了顿,道:“普通的蒙汗药。”
白溯风一怔:“只是蒙汗药?”
“不错。但小公子体质特殊,一点毒剂就可致命。属下能做的,仅是封住公子大脉,暂时抑制毒性。”
白溯风神色越发阴鸷,又道:“除了抑制毒性,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王郎中道:“城主应当清楚,自从小公子服下冰魄后,虽然容颜不老,但不得沾上一星半点的毒剂。不仅如此,每十年还需人血续命。属下……已经无能为力了。”
白溯风闭了眼,双手紧握成拳。清音却满心疑惑,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少年,又看了看正在扎针的王郎中,终于忍不住问道:“冰魄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死一般的寂静。清音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开口,心中却恍惚明白起来。她面色越发苍白,忍不住浑身颤抖,仿佛掉进了冰窖,良久才颤声道:“……这么说,夫人也服下了冰魄,是不是?”
白溯风这才正眼看她,虽然似笑非笑,眼眸却泛起水光。清音几乎摇摇欲坠,心底又是一片剧痛。她忍不住露出苦笑,又道:“这就是白氏最小的嫡出血脉一生无法老去的原因,对么?!”
白溯风轻抚过少年的脸庞,道:“不错。这就是白氏一族显赫至今最轻微的代价。”
。
——不错,代价。
清音今日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是否承受得起,另当别论。
传说白氏祖先是由上古时代的一只凤凰将卵产在莲花中孕育而生,是以白氏以莲花为图腾,尊崇神鸟凤凰。神庙与巫觋所居大殿中皆刻有巨大的凤莲图,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其后裔皆以巫觋血脉为尊,每十年举行血祭祷告上天。
巫觋代代出自嫡出血脉,在十五岁那年就停止生长,直到终老。永葆青春,容颜不变,这可是所有人毕生向往的。若说白氏幼子不是神的仆从,那么谁还能有这个资格?
但事实并非如此,容颜不老只是历代城主制造出的假象罢了。白氏幼子从一生下来,便要服下一种名为“冰魄”的药物,从此被剥夺了长大的权利。虽然容颜不老,永葆青春,但身体极为虚弱,不仅每十年需人血续命,还不得沾上一星半点的毒剂。
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
清音怔怔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本是历代城主与药师才能知晓的秘密,今日王郎中情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