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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说的那么无情,我只是个软弱的女人,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知道错了,错了十几年,我也有心要改……」
「改?」他冷哼。「真要改就离开夏侯家,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要像只寄生虫般依赖别人,让人施舍你一口饭。」
「我……我办不到……」她困难的说道,一脸哀伤的低泣。
「办不到就别装出一副令人反胃的慈母样,贪图享受的女人没资格拥有别人的怜悯,你已经被物化了,不再是个人,你真的有心吗?」他看不见。
夏侯淳一番冷酷的言词深深扎向她的心,身子微晃的秦翠华血色尽失,身子如同风中落叶般发出轻颤。
「不是这样,不是,我不是离不开夏侯家,也不是贪求富贵,我是太爱一个人了,无法不爱他……」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使受了委屈也咬牙硬撑。
有哪个女人肯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有谁能忍受寂寞,看着最爱的男人投向其他女人怀抱,笑拥旧爱新欢的当成理所当然。
她也会心痛,同样有着不甘,想抢回心爱男子的心,成为他眼中的唯一,从此比翼双飞,不再有痛苦和折磨,以及心碎。
爱情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梦魇,它带来喜悦和快乐,同时也是失望和伤心,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沉沦。
「如果你那么喜欢拿爱来当藉口,那你何必来求我?我可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再装模作样下去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的虚伪。」她的眼泪真、廉、价。
「不,我爱你呀!你是我儿子,我肚里的一块肉……」秦翠华颤着手,想一抚爱子冷硬的脸。
「住口,不要逼我把你丢出去,虎毒不食子,你做到了吗?做到了吗?要不是为了夏侯清雪,你敢厚着脸皮来找我吗?」
「你把夏侯家的寡廉鲜耻学得十成十,我恭喜你,你们终于狼狈一家了,你是不折不扣的夏侯夫人,贪婪自私的不知何谓自重。」
他为什么要帮她?只为别人的孩子,当初她可没有一丝帮他的意愿,镇日躲在房里不闻不问,自怨自艾的认为她才是世上最无辜的人。
夏侯淳的不满表现在激烈的语气上,他非常不高兴这个自称他母亲的女人竟无一丝反省,想着念着都是别人,没有他的存在。
只要是孩子都会存有孺慕之心,渴望得到父母的注意,即使是虚假的关怀也无妨,至少曾经拥有过。
但是秦翠华没发现他大人的躯体里,其实还藏着一个渴爱的小孩,她心里着急着夏侯清雪的安危,同时也担心他的不谅解,心像拔河一样的拉扯着,左右为难。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不肯原谅我当年对你的疏忽?」这也是她迟迟不敢来见他的原因,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见自己孩子的眼睛里只布满恨意。
他冷笑。「自私是人之常情,我凭什么恨你?你也不值得我恨,请回吧!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自己的孩子自己救,不要求助『外人』。」
「淳儿……」他真要见死不救?
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是失职的母亲,他会恨她也是正常人的行为,若她勇敢些,肯为他多做些什么,今日他也不会愤世嫉俗的仇视她,因为她而不愿出面救人。
只能说她自作自受,把唯一的儿子推离身边,让他独自面对人心的险恶,有这样的下场她实在怨不得人。
「不孝,不孝,真不孝,虽然我妈也很不肖,可是我很孝顺她呀!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玩乐,连帮人家拆房子也很乖呐!从来不做不乖的事。」
这声音,这声音,这声音是……
「龙、小、玉——」她竟然还敢出现?!
「有,淳哥哥找我吗?」她很乖哟!他一喊,她马上立正站好。
「谁叫你带她来的?我……你穿那是什么衣服?」夏侯淳的怒吼声转为抽气,瞪着她一身……垃圾。
「环保回收服喽!你看炫不炫,全世界只有这一件喔!绝不会有撞衫之忧。」她是可爱的环保小尖兵。
龙涵玉身上挂着保特瓶、汽水罐、广告用纸拼凑出来的衣服,两手食指点着腮,十分俏皮的朝他一笑。
「你上哪找大小合你头型的保丽龙盒子当帽子?」为什么她就是有办法极力搞笑,叫人想掐死她。
「这是X牌盒装冰淇淋,你要是喜欢我再帮你找一顶,这一顶是我的,你不能抢。」她防贼似的退了一步,一副怕抢的样子。
「我干么抢你的帽子……不对,不要把我的话给带开,你现在、马上、立刻回『家』,不许在外逗留了。」有她的地方,不可能有头脑清楚的人。
「好咩!好咩!人家会听话嘛!不过你也要乖乖的听妈妈的话,不要耍小孩子脾气。」那很丢脸耶!人家会认为她这小主人没教好下属。
「我耍小孩子脾气?」夏侯淳瞪大眼,脸色微沉的多了抹青绿色。
「喔!是秘密,我绝不会告诉别人。」她把食指放在唇上表示噤言,不泄露他的小心思。
「你……」如果她不幸夭折,绝不是时辰到了,而是死于多话。
「哟哟哟!小玉都说要替你保守秘密了,你横眉竖眼的想吓谁,小心吓跑上门的客人。」啧!气色真坏,一道青一道紫的浮筋。
「你是客人吗?」怎么头痛人物全都到齐了,他住的地方连基本的隐私性也没有。
也许他该在门口挂上「谢绝参观」的牌子,免得「门庭若市」的被当成观光胜地。
夏侯淳的落脚地在偏僻的山区,他买下这幢房子的用意不是因为它清幽雅致,而是它绝对不会有人来拜访,紧邻乱葬岗令生人回避,一入夜鬼比人多。
「喔呵呵……来者是客,你还不赶快上菜,记得八十五度的水,别太冷也别太烫,我怕涩舌。」瞧!她还自备茶叶哩!多体贴。
夏侯淳咬牙切齿的冷视。「小喜鹊,你会不会太随和了?」
他没奴才的天份。
「小玉,你越来越像个人了,打算什么寿终正寝呀!记得找我们千里葬仪社,我会嘱咐他们把你做成美美的木乃伊……嗳!夏侯夫人真是稀客,来探视躺在地下的老朋友呵!不嫌弃就来喝杯茶,我……咦!怎么还没把茶送上来,动作真慢,你属乌龟呀!爬也该爬到了……」
笑得花枝乱颤的张阿喜左挽龙家小玉儿,右牵哭到一半突然打住的秦翠华,犹如女主人一般招呼客人,反客为主的指使「弱势」族群做事。
她的笑声张狂而刺耳,令人有抓狂的冲动,可是这一室的人,却像严重重听似的,没人发出抗议声,由着她继续荼毒他们的耳朵。
只见脸色发臭的金使者烧着开水,一边试温度,一边准备点心,奴性十足的做着他最不耻的奴才工作——
伺候皇太后,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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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山脚下的坳边,有间爬满藤蔓稹物的灰色建筑物,由正面看来方方正正,格局一板一眼,而侧看成条状,灰扑扑的略显暗沉。
那是一幢两层楼的透天厝,顶楼加盖铁皮屋,看起来十分老旧,冬不暖、夏不凉的只会闷死人,连扇通风的窗户也没有。
虽然坪数不是很大,但空间不小,完全没有隔间,上层和下层的楼梯加宽,除了几件发臭的脏衣服丢在一旁,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但奇怪的是,每到入夜后这里的灯火总会自动亮起,人影晃动似乎十分忙碌,好像这一家子的活动都在夜里,天一亮就不再有任何声响。
附近没什么人家,所以也不会造成困扰,即使有人在里面喊叫,外面的人也听不见,隔音设备好得离奇。
「快快快,从左腋下切开,洞不要开得太大,七公分左右就好,刀子要拿稳,别抖,她不会跳起来咬你一口,想要发财就趁现在……」
一座光滑如石的平台,一台横放的冷冻柜,一堆烧成灰烬的纸钱,一尊地藏王菩萨,一把银亮的手术刀,以及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孩,头颅破了个大洞,脸部表情扭曲变形,肤色呈灰色,带点血迹干涸的斑点,呼吸全无的任人宰割。
她的衣衫半褪,露出原本坚挺丰实的胸部,腰以上的部位完全赤裸,纤美柔细的胴体引人遐思,看得出她生前必是娇俏的小姑娘。
可是死后的她不能得到安息,在断气没多久就被人从太平间运出,让家属没法见到最后一面,芳魂幽然的跟着冷冻食品车一路来到荒凉地界。
人死为大。
但是,有些唯利是图的奸佞贼人不懂得尊重死者,把她当成死去的动物屠宰,任意抚摸她依然美丽的身体,毫不留情的将刀插入肉里,划下一道丑陋的伤口。
「……动作快一点,把东西放进去,要小心点放,别弄破了……这具尸体不能留得太久,咱们要赶紧把她送出去,免得坏事……」
最近的「生意」真的越来越难做了,不仅资源短少,通道被堵,连一向有茶就喝的条子也变勤快了,不时派人上门查案。
要不是他机伶懂得疏通,上送红包下献金,假意年关难过的大叹时运不济,恐怕也难以掩人耳目,将他列管为主要嫌疑犯。
都是那个姓夏侯的家伙多管闲事,整天晃来晃去查什么盗尸,毒品流向,把他们的客源都打散了。
不过他得意不了多久,很快他就笑不出来,等到他收到他送的礼物,相信他会明白做人的道理,强龙怎么也压不过地头蛇。
灯光亮了一下又转暗,倏地又突如白昼,不怕鬼的汪正人抬眼望了望天花板的日光灯,心里居然有种发毛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老板,这妞儿长得不错,我们可不可以顺便玩一下?」有些憋不住。
「死人也要,你也未免太不挑嘴了。」都僵硬了还能有什么搞头。
「没办法,金丝猫小姐一个要两千五,我哪有那么多闲钱爽一下,不玩死人难道要玩楼上的那个?」勉强凑合凑合,聊胜于无。
汪正人不带感情的瞟了一眼。「不怕染上尸毒就上吧!你的后事由我处理。」
他正好缺合用的尸体,完整的躯壳用来藏毒最适合,没人会怀疑那是运毒的工具。
「什么?有尸毒……呵呵……我还是再忍忍好了,做完这一件再去找点便宜的妞玩玩。」他还不想太早死,躺在上面让人开肠剖腹。
望着裸露的女体,盗尸者口水直咽的暗呼可惜。早知道他就先在运送途中让她也能快活快活,一路上不寂寞的享受人生最后的极乐。
「口风紧一点,别喝酒误事,最近把眼睛睁大些,看到可疑的人四下晃动就给我走人,不要好奇的凑上前,」让人逮个正着。
「我知道啦!老板,猴仔那一家人被打得很惨,我看了都怕,哪敢乱说话。」他又不是九命怪猫,不怕死。
从事丧葬业的汪正人,还有另一条生财管道,那就是走私贩毒,把大麻、海洛因、快乐丸之类的毒品南送北运,以台中为转运站,贯穿全台。
丧事一向为人所忌讳,抱着不侵犯遗体最后尊严的想法,通常检调人员不会检查死者的尸体,大开方便门的让他们返乡安葬。
汪正人就是利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