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有什么不对吗?”玉蟾问道。
周妈妈跟玉蟾这样一个小丫头会有那么多话好聊吗?月华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一时却也想不到周妈妈她样的想法。好一会儿,他忽然把剩下的窝头用油纸一包,胡乱地塞在炕头的小柜子里,然后对玉蟾说道:“你去让他们再给我弄一份饭菜来,让青莲……不,让青橙和春霞来侍候。”
玉蟾有些不明白,见他神色凝重却还是点了点头,出去吩咐了。
这回,月华没再发脾气,脸色虽然依旧不好,但好还在顺当地用完了晚膳,屋子里的众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只有玉蟾看着月华发青的脸色心里有些担心,于是急急地帮着铺床,自告奋勇地服侍月华梳洗,连向来闷不吭声的菊香都笑着打趣了几句,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都散了,月华便冲进净房对着恭桶吐得唏哩哗啦的,玉蟾很有经验地帮着递水、递毛巾,然后把吐得几乎虚脱的月华扶进房间。
月华漱过口,翻出炕床上剩下的一个窝头大口吃了起来。
玉蟾看他难受的样子,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一团。
月华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吃饭身体会垮掉的,那个女人就是希望我这样子,我才不如她的意。”
玉蟾连连点头。
但是,对于一个正长身体的男孩来说,一个窝头能顶什么用?半夜里,他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帐顶的花纹,而肚子里却吐噜咕噜地响个不停。于是,他便恨恨地想着将来如何让月旃氏后悔来让自己好过些,这时,隔壁的矮榻上也传出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翻身。头一次他没理会,接连几次以后,他不由得出声:“你也睡不着吗?”
“嗯。”玉蟾小声地答着。
“在想什么?”月华问道,最好是跟他想着一样的事情,他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玉蟾却说道:“晚上吃多了,肚子难受。”
月华心里一恼,猛地翻身坐了起来,趿上鞋子巴嗒、巴嗒地跑到外间的矮榻上,一把掀了玉蟾的被子,揪着她的脸说道:“你给我起来!少爷我还饿着肚子,你居然敢说你吃得太饱?”
“我又不是故意的!”玉蟾辩道。在赵妈妈所教的规矩里,丫鬟是绝对不可以跟主子打闹的,但月华自己说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不用守那些臭规矩,何况她肚子也难受呢!玉蟾恼怒,扯不开月华的手便去揪他的耳朵?
“你还敢还手?”月华怪叫,一手去挽救自己的耳朵,一手去哈玉蟾的痒,两人直闹成了一团。
这一夜,在迎福居也是一个不眠之夜。东厢的小佛堂里新挂着一张画师重新修复过的月华生母的画像,画像上的人美丽、柔弱,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凄。老太太站在画像前久久地凝视着画中人的眉眼,尔后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真放不下华哥儿,又为何要去得那样早?”
月望走进来时正好听见了这样一句,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便走进去行礼道:“娘,这么晚了找我来有什么事?”
短短一段时日,老太太竟然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平日里并不太用的乌木雕寿翁捧桃的拐杖也拄在手里。她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问你赵妈妈吧。”
月望便又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赵妈妈,说道:“妈妈,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赵妈妈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前阵子大少爷在暧阁里住了一阵子,之后我便带人去收拾,屋子里却总有怪味,我还以为是大少爷常在里头喝药而留下来的药味,带着人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那味儿还在,怎么也散不去。还是我身边那冬梅鼻子灵,闻出味道是从暖阁里摆的钧窑天青色皲裂纹大花瓶里传出来了,我仔细一看,里面被倒进大半瓶的饭菜、汤药,全都腐坏发臭了。”
“怎么会这样?”月望惊讶道。
“自汪妈妈死后,大少爷不是总也不肯吃饭、服药么?想来当时不是他不愿意吃,而是不敢吃罢了,所以,就算勉强吃下去的东西也总是被吐出来。”赵妈妈又说道,“后来,直到有了玉蟾那小丫鬟他才肯吃东西了,但却不要别人在场,估计是那个时候他让那小丫鬟把饭、药都倒进花瓶里瞒过了其他人,然后吃了那小丫鬟的饭菜吧。”
月望心里有些发紧,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他……汪妈妈这几人对他影响竟然如此之深,实在是……”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别把一切都推在汪妈妈她们身上了,是不是冤枉了她们也未可知。今天,林大夫来给华哥儿复诊,我也叫他过来问了几句,华哥儿身子现在已经十分健朗,虽然林大夫说需要再服一副药,可这段时间,华哥儿明明就没有服药,如今看来,华哥儿好不好竟与那些药全无关系!原先,我也在想,汪妈妈是因着苡萱的事情而怀疑旃氏,如今看来却未必是这样了。”
“许是林大夫、马太医之前开的药方起了效果?”月望犹不敢相信地说道,“自那天娘跟我说了以后,我先后找了林大夫、马太医来瞧了,都没有问题。况且旃氏她进府这么多年了,她的性情如何娘也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在华哥儿的饭菜里动手脚!”老太太见月望这个时候还在为月旃氏说话,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她着拐杖用力地跺着地板,跺得“咚咚”直响,说道,“我只知道把我活蹦乱跳的华哥儿放在她那里几年,华哥儿就病成那样,我只知道华哥儿现在吃着丫鬟的粗食反倒是好了!我只知道我的长孙现在连吃顿饭也无法安心!”
月望连忙跪了下来,说道:“娘,都是儿了没有照顾好华哥儿,您可千万别动气。”
赵妈妈也上前为老太太抚着后背,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大少爷福大命大,如今终于康健起来了,以后好好照料,自会没事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看着李苡萱的画像,双掌合十地拜了拜,说道:“也是李苡萱在天有灵保佑了华哥儿。”
“娘您放心,儿子这次一定能查清真相!”月望连声保证。
“查?你还能查出什么来?”老太太不抱希望地看着月望,说道,“还不是旃氏一哭,你就什么都信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华哥儿是你的儿子,耀哥儿、弦哥儿又何尝不是?不过是不忍心让他们也没有亲娘罢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都是我的孙儿、孙女,我也不能为着华哥儿一个便不顾他们了,但是,若从今往后,华哥儿顺顺当当的也就罢了,但华哥儿有个万一,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月望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儿子都听娘的。”
“若真是听我的就少宠她一些,就是因为你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老太太又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样吧,你现在就写一封休书放在我这里,到时候华哥儿要有个万一,我也好拿出来钳制她!”
月望本来已经要起身了,听到这话连忙又跪了下去:“娘,你管教儿媳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么?只要娘您开口,我绝不护着她,但这休书却是绝不能写的。”
老太太跺着拐杖,说道:“你还说没有护着她?”
“娘,真不是孩儿护短,如今朝堂上是夏人当政,皇上对汉人官员素来多有猜忌,而儿子在官场上一向顺遂,一是托了万户侯家的福,二也是因为有个夏人出身的妻子,况且旃家现在多得侯爷看重,与我家早已是平起平坐,要是出了休书休弃他们家的女儿他们岂能善罢甘休?”月望细细地分析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向来不懂这些朝堂上的事,是以对月望的话十分信服,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就反对你迎她进门,到底是非我族类,如今倒成了一樽挪不动的大佛了。”
月望膝行上前,说道:“娘,她若真有什么不当之处,儿子还不至于制不了她,只是现在还不至于。”“罢了罢了,终究是你的媳妇你家管着就是了,我只要我的长孙华哥儿平安无事便好了。”老太太叹着气说道,“如果你没有十分的把握拿捏住旃氏,就不要把华哥儿的事告诉她,那小丫头也是一条命,如今,也只有这个不知世情的还肯帮着华哥儿了。”
“是!”月望汗颜地说道。
老太太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只疲累地挥了挥手让赵妈妈送月望出去。
月望在外头转悠了半天才回了蓉华院,十分隐晦地用言语敲打了月旃氏几句,谁知月旃氏耳聪目明,当月望话里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的,当下便与月望吵了起来,闹着要休书,要求去,反倒月望哄了半夜才安静下来。
之后,月望虽然没再提起这个事情,心里却也琢磨着如何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一直也没有个头绪罢了。
二更献上~~~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三十八章送信
重阳登高以后,微凉的秋风中便掺杂了一丝寒意,进入十月更是隔三岔五地下起雪来,永辉堂里烧起了地龙,门上挂起了厚重的门帘,玉蟾等丫鬟也发了御寒的冬衣。月华每天吃着玉蟾的饭菜,想着如何让月旃氏后悔,偶尔作场戏给青莲等人看看,倒也渐渐地习惯了。月望见他身体好了,本要安排他去学堂的,老太太却嫌天冷,坚持让他再养养身体,月望便给了他几本书让他先读着,所以月华闲时便常在书房里待着。而玉蟾的生活则更加丰富些,一有空闲就跟菊香学针线,跟春霞学规矩,跟青莲学算帐……赵妈妈索性只隔一天来检查一次,稍有不满意便是一顿手板心,如此一来,玉蟾的进步倒也十分神速。
这天,轮到跟青莲学算帐了,到了青莲、青橙两人的屋里,又是青橙在那里等着她,说道:“青莲姐姐今天有事儿,就让我来教你吧。”
“那麻烦姐姐了。”玉蟾一点也不介意地说道,相比于心不在焉的青莲,她宁肯由温和耐心的青橙来教。不过,她还是好奇了一下,说道,“青莲姐姐最近好忙呀,我都没怎么见着她。”
青橙只是抿起唇微微笑了一下,却并不说话。
玉蟾便也不再多问,摆上算盘三下五除二地拨弄起来。回头却向同屋的菊香说道:“青莲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老是不在院子里,知道的人都只是笑,神神秘秘的,菊香姐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时,菊香十三岁也才略晓得些事而已,远不如五年后那般通透,见玉蟾一脸懵懂的样子,便捂了嘴笑道,凑在玉蟾耳边小声说道:“青莲姐姐年纪大了,最近托了大太太身边的周妈妈,想让大太太放了她出府婚配呢!”
“出府?”玉蟾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们不是一辈子都是月府的奴婢吗?怎么还可以出府的?”
“若是得了主子恩典,也是可以出府的。”菊香便将丫鬟出府的例子告诉了玉蟾,然后又满怀希望地说道,“只要我们好好服侍大少爷,将来大少爷长大了,娶了大少奶奶,我们说不定也可以放出去了。”
玉蟾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但又想到自己并不希望再回到那个家,便闷闷地低下了头,说道:“我爹娘都不要我了,出去又可以回哪里去?”
“书上不是都说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你爹娘又怎么会舍得卖了你?越是这种情形你才越要体谅父母才是。”两人住一起的时间长了,菊香也知道了玉蟾的出身来历,便劝了几句,但她也知道这种事光劝说几句也没什么用,便换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