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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生见到七公子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施了个礼。却不是臣子之礼。七公子反倒满意地含笑点点头,道:“我猜到你会来。你放心不下的。”又转头向舒眉道:“却没想到你会让他来。”
舒眉不解。
“不怕惹祸?”七公子笑道。
舒眉没来由地就生起气来,腰杆一挺,道:“自己朋友,就是惹祸又怎样?了不起一起惹!”
七公子淡淡一笑,道:“或许你该学会判断怎么样对自己好。”
舒眉横道:“对自己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书呆子想来,不让他来他会坐立不安。不想让朋友留下遗憾,这就是我觉得的好。或许你也该学会怎么对人真心好。”
舒眉这话算是很尖利了,连书呆子都忍不住偷偷看了舒眉一眼。
七公子先是一愣。突然变脸冷道:“说得好听,只是也要有能撑起一片天的本事!若是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枉然!”
很少见到没有笑容的七公子。书呆子打了个冷战。
只见七公子脸色严峻,每次只要他的笑容消失,舒眉便有浑身发抖如坠冰窟之感。也就是这样的压迫感,舒眉才觉得他可怕。一瞬间,杨柳林的风都似乎变得冰冷。
跟之前一样,七公子说完这句话,沉思了一会,然后自己恢复了一贯的表情。他轻轻地挥挥扇子,似乎是示意舒眉跟书呆子走。
书呆子马上便要告辞,舒眉却不走。舒眉鼓起勇气朝着那个冰雪做的人说:“我会变强的。该保住的,我都会保住!”
然后转身,跟着书呆子一起离开。
杨柳烟里,七公子目送她的背影。
“七哥,你对她这么严苛,是不是因为她有时候真的跟大哥很像?”身穿便装的淮安王出现在他身后。
“别说了。”七公子回过头来,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好看的笑容,一双眸子却冰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七哥,刚才那话……你是对大哥说的不是吗。”淮安王问。
七公子不答话。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站在柳荫下。不远处的水榭、回廊热闹非凡,而这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与繁华热闹无关的世界。
好在,还是有人更乐意享受热闹的。比如舒眉。
“哈哈,有卖小泥人的!”舒眉发现今天这回廊上除了看客食客外还聚集了不少手工艺人,而且大多是有点文化色彩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物以类聚。舒眉到底才十七岁,自然很快就被各式东西吸引住,把什么七公子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要不我们捏几个?回家送人!”舒眉笑眯眯地说。
白竹生道:“好啊。”
“舒掌柜,今天俺只有两种泥人。一个是这个,何无为;一个是白竹生!您买不买?”泥人艺人笑道。舒眉现在也算是陌香城的名人了,也难怪这捏泥人的都认识她。
“哈哈,那就捏一个白竹生吧!”舒眉乐了。
白竹生不乐意了,拦住舒眉道:“捏他干嘛啊?”
舒眉眉开眼笑道:“一个给你砸着玩,一个给水姐姐出气!”
“这也行?”白竹生瘪了嘴。
正说着,只听水榭那边一阵纷乱。
舒眉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水榭中央台阁上的一扇门窗被推开,那何无为拿着个酒壶站在屋檐之上!
“哈哈哈!”何无为朗声大笑。手一扬,朝着初升旭日道:“干杯!”
众人纷纷围观。
“天啊,这放现代就是神经病前兆啊!”舒眉咋舌。()
91,陌香墨香
“文人风骨啊!”也有人夸。
说这些话的多半是游学的儒生。
舒眉可以理解这种夸赞。毕竟她来自现代,深深地明白中国历史上有些“文人风骨”指的不是喝喝茶品品诗,比如最被读书人称赞的“最有风骨”的魏晋时期,若是一般现代人是穿越到那个时代,估计会觉得全中国都是嗑药炼丹说大话的神经病!
正看何无为上演唐朝版蜘蛛人呢——还是醉驾加强版——就见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
舒眉偏头一看,原来是西门带着一群人来了。
西门在前,身为陌香城最高长官的明府居然在后。明府身后才是假白竹生。再往后便是各自的小厮衙役。
从这个不可思议的先后顺序上也可以看出身为“士农工商”最低一等的西门商人在这个城里的可怕影响力。居然连明府都不能跟他齐肩。地位之高,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群人一出现,便有人低声说:“来了来了!好戏开演了!”
舒眉听到死书呆不满地“哼”了一声。
西门等人进了水榭。里面早有一些比较有“身份”的人在等候,不乏老耄也有青壮。这些都是目前陌香城中的文人名家。
舒眉没有西门那样的大气派,别人也不会怕她,最多因为对这小丫头心怀敬意,微微让让。因此她跟书呆子在人群中挣扎了好一番才挤到水榭前的位置,然后便再也挤不进去——被拦住了。
她倒是不以为怒,笑嘻嘻地看着屋檐上的酒翁,又不时看看水榭里攒动的知识分子们。
水榭里因为西门等人的出现,文人们都在拱手行礼。气氛显得十分拘束。不像文人,更像生意场。连舒眉都忍不住皱了鼻子。那个假白竹生更是堆起十二分笑脸。跟众人还礼。即使离得远也能隐隐听到各种恭维溢美之词从他口中流出。反倒是屋檐上那个不把世人放在眼中自顾自喝酒的何无为,对比之下更有种洒脱意味。连书呆子都轻声赞道:“不奴颜婢膝,光这点。何无为就比下面的人强。”
舒眉赞同。
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一旦沾染了世俗的污浊,那就不过是个会认字的庸人而已。再无清雅可言。
“清韵楼!清韵楼的姑娘们!”有人嚷道。
原来这水榭共有五落亭阁。南面的一落亭阁据说早已被人包下。通往亭阁的西面回廊更是早早搭起纱帐帷幕。陌香的大户人家也多,更兼常有外使来访停泊。因此这些亭阁被包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当是富贵人家来看热闹。事实上,其他几落亭阁都已被包下。只是没想到清韵楼也会包下一落。
“影影幢幢的,都是美人呢,会不会有杨若兮?”杨若兮此时名动江南,也难怪人们会有此一问。
但是那帷幕看不分明,只平添人的好奇心而已。倒是舒眉眼尖。看见纱帏中走过几个高大的身影。那必定是七公子等人。
不知为何,舒眉脑中又回想起七公子冰冷的话:“若是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枉然。”,又想起老爷子说:“你还不够强。”。不知不觉,她握紧了拳头。
“看!”人群指着屋檐。
只见何无为将酒葫芦一洒,用袖子抹了一把后道:“谁来与我对诗!”
还有谁?傻子都知道你今天对战的是谁。于是无数期待的目光扫向水榭内的“白竹生”。
那假冒伪劣货朝众人拱拱手,还真上了楼梯,到了二楼。他一上楼,便有人把二楼所有的隔扇统统打开。这倒好,围观所有人都能将阁楼内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二楼里面站着宣德郎。外面屋檐上站着何无为。二楼当中摆着一张桌子,已经有两个小童在磨墨。活像一个戏台。
四周一下静悄悄,都在等待何无为的题目。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们一人一题,轮流出题。最后一题,四边情人出题,以示公平。这轮我先出题,以这杜康美酒为诗,不限韵。白兄以为如何?”何无为道。
他的话音刚落,舒眉就听见自己身边的书呆子两眼放光的说:“好,好,不限韵才是王道。”看他神情,活像是武林高手碰上了平生仅逢的对手,斗志全写在了脸上。
他那一副战斗机的样子引得身边人纷纷侧目,舒眉只好偷偷掐了下他。提醒他现在不是白竹生,是舒家的账房先生。
这时,只听得宣德郎道:“好是好,那就开始吧!”
“爽快!”何无为朗声笑道。
舒眉心下觉得奇怪,这个坏人胚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落?舒眉不相信这个宣德郎有足够的才华来应对北方才子何无为。就像她坚定地相信刘翔不可能跳秧歌。
不知为何,看到水榭里西门那张阴沉的脸时舒眉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
“点香!”有人说。
只见一个童子点上香。这种线香名叫“文心”,质地及其均匀,香味清雅,常备文人墨客用来作为计时。也就是常说的“一炷香”时间。
“哈哈,有了!”何无为笑道。
众人惊讶,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这何无为难不成比曹子建还有才?
何无为朝屋里伸手道:“笔墨伺候!”
便有童子捧出白宣,窗檐上摆上砚台。何无为笔蘸浓墨,随意挥洒。刷刷几下,便写好一幅字。
“半斗流年半斗星,斜倚阑干杯莫停。笑看碧波摇曳处,王臣黔首尽光阴。”书呆子帮忙念道。
也幸亏他念,舒眉不认得这些龙飞凤舞的字。
“好一句‘笑看碧波摇曳处,王臣黔首尽光阴’。真个游戏人间,天下如一啊。”有人赞道。无数儒生低声赞叹。不远处,有人立刻就把这诗传抄了出去。相信不久,这首诗将会由陌香流去大江南北。
“有点李白的感觉。”舒眉并不怎么懂诗。作为现代的高中生,老师只会教她一些诗词的基本常识,比如什么叫绝句什么叫律诗,什么叫颔联颈联。然后便是背句子。比起高考只占几分的绝句,其他的应试技能更加重要。因此,舒眉只能凭感觉说好,却无法去真正品味这诗中意境。只单纯地觉得,何无为在屋顶上喝酒作诗的狂妄模样像极了故事里的李白。
“李白是谁?”白竹生问。
舒眉这才想起,时空不同,这里没有李白。
一炷香到。假白竹生也拿出了自己的作品。雪白的宣纸往外一搭。众人首先一震哗然。
“怎么了?”舒眉不解,低声问书呆子。
“你妹啊,这字写得也太惊心动魄了。”书呆子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扇那人两耳光。
原来是字太差。对于一个不会写毛笔字的现代中国高中生来说,如果不是水准相差太大,舒眉是分辨不出来的。
“老酒好香雅,江上开满花。”一个人念了头两句。
舒眉噗嗤一笑。这诗的水准,连她这个高中生都能判定了。不过也不能说太早,没准精彩在后头。这两句虽然欠风雅,但是谁知后面有没有转折呢?
“日出采朵花,日落吃西瓜。”旁边有人终于念出了后一句。
这下,舒眉终于笑出了声。()
92,前车之鉴
听到“日出采朵花,日落吃西瓜。”这句,舒眉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若这也算诗,舒眉一时之间要一百首也有。
可是舒眉紧接着就发现,笑的只有她一人。
“嘘。”书呆子轻声提醒她。
舒眉这才注意到,场上一下变得极其安静。连卖杂货送茶水捏泥人的都安安静静。因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水榭里那些重量级人物的身上,似乎正在等待一声指示。而水榭内大人物中的西门,显然也看见了站在前排哈哈大笑的舒眉。舒眉不解地跟他对视。西门微微转过了头,他坐在地垫上,不耐烦地敲着身前摆着文房四宝的长案。
终于,有人颤抖着说:“这诗……真好。”
什么?这诗好?舒眉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紧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出了问题的不止耳朵。
不知道第一个说“好诗”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