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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成仇
舒眉回到店中,只见大门虚掩,忙不迭推开门。从堂壁拐了进去,穿过明堂。不长的几步路,舒眉只恨不得飞起来。
匆匆跑入自己所居住的阁楼,只见地上一溜儿躺着小舒心,老爷子,水如玉还有不断哼唧的死书呆。
“已经简单洗了下胃,多亏张天师帮忙。这还幸亏我回来吃饭时,老爷子突然打落我饭碗说有毒。不过紧接着老爷子就躺下了。”何三少道。
对于老爷子其实会说话这事,何三少爷很不解。
能在她们的饮食中下毒的人并不多。舒眉顿时心中明白了八分。只可笑自己以真心相待,却真成了养蛇的农夫。是谁跟她说的真心换心?是她亲爱的善良母亲吗?错!胖哥她们说的才对,你不对别人狠,自有别人对你狠的时候!
“蔓菁呢!”舒眉从未这么愤怒地超何三少吼过。
“已经被张天师拿捆仙绳绑了起来,现在正在老院子里淋雨。”何三少推推眼镜说。张天师倒是比舒眉能下重手得多。
舒眉此时只恨不得给蔓菁狠狠来上数十个耳光。好在她还没气昏头,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蔓菁麻烦而是赶快救人。
“怎么办?”舒眉搂着弟弟问何三少。
“回去。全带走。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老实说,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识水平。”何三少坦白地说。
中国古代的毒术,从来都跟神话一样存在于民间传说、武侠小说里。许多人都觉得这些神秘的毒术统统都跟“中华功夫”一样是中国人自己的想象,没有事实依据。
“走,走,我们马上走。”舒眉道。比起以前弟弟受伤,她已经成长许多。再不会只知道着急而失去理智。
从弟弟身上的口袋里拿出镜子,何三少将地上众人摆好,尽量集中。舒眉对光一照,一道电光闪过,地上众人居然一个不剩。
一连三天。张天师都来敲门,可是夷人铺没有人应答。
“舒姑娘好像不见了。屋内没人。”姜山禀报七公子。
“七哥你这次的毒是不是闹大了?三天不服解药。神仙也招架不住。毕竟她是个姑娘家,会不会受不了打击?”淮安王问。
“如果承受不住,我要她又有何用?”七公子带着笑意说。
“听闻那女孩重情重义。会不会想不开,出了事?”淮安王多年行军打仗,骨子里没有七公子那样的温文,倒是多出几分阳刚血性。
“出事?如果她不能为我们所用,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七公子玩弄着一个青瓷尊里的花。花瓣落下。
“七哥……若不是从小与你一起长大。恐怕我也会以为你真没有长心肝。”淮安王说。
“呵呵。”七公子笑。
在这个陌香最繁华的街上,另有人在禀告西门。与七公子的反应不同。西门冷笑了一下,道:“果然消失了。女人终归是女人,还是待在深闺绣绣花看看鸟拌嘴吵架才是正理。……可惜了。”
然后,不再说其它。究竟可惜什么呢?可惜舒眉是他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听众?
就在陌香城里所有人都以为舒眉从此消失的时候,舒眉却跟何三少再次出现在店铺里。
“张医师说要解药,难道找西门去要吗?”何三少道,“就算求那西门,西门也未必肯给我们。”
他们回了现代,经杨姐运作将众人进了一家私家黑医院(白竹生等无现代身份证)。这家小医院的医师告诉他们众人的毒十分奇怪。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什么化学药品能造成现在的病状。“活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封锁经脉,不过,这也太扯了。经脉穴位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中医的臆造。”张医师说,“真要是这样。直接问人要解药是最简单的方法。”
因此,舒眉跟何三少再次回到唐朝。
“我知道找谁。”蔓菁说。带头走向包子巷的巷尾。
此时,已是黄昏。包子巷的人多半已经在家休息,雨未停,昏黄的灯光在雨水中闪烁。
舒眉进了院子。
“舒家姐姐!”、“师姑!”首先便是清风明月两个童子欢喜地叫嚷。他们与小舒心相好,自然对舒眉也格外亲切。同理,对蔓菁便也分外恶毒。他们身后便是蔓菁,一看蔓菁的样子,舒眉便知道这两道童没少折磨蔓菁。这两个童子不像舒心,舒心虽然襁褓中失去父母庇护却有姐姐宠爱,舒眉又是个“严于律己”的五好学生死心眼,因此舒心性格天真爽朗。而这两童子不同,他们自幼被张天师收养,一起行走江湖,漂泊中早已染上江湖习气“为兄弟两肋插刀,对敌人腹背捅刀”。别看他俩年纪小,下起手来的狠毒丝毫不逊于成年人。
倒是倒在地上的蔓菁,看见舒眉突然眼睛一亮。
“舒眉。”她道。
“师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你个毒妇!”清风二话不说就飞过去一脚,不偏不倚踢在蔓菁的嘴上,蔓菁顿时满口是血。而那小小清风却只冷“哼”了一声,又急急地问:“舒心怎么样了?”
“是啊,舒心怎么样了?急死我们了!”明月也赶着问。
舒眉没说话。看着蔓菁。
蔓菁眼中又开始有泪。舒眉看见蔓菁哭过许多次,自她第一次遇见蔓菁,蔓菁就在哭,她就像是用泪水捏成的,似乎总有哭不完的苦。可是这次,舒眉不再觉得怜惜。
“给我解药。”舒眉说。
“我没……。”
何三少看见舒眉手中寒光一闪,一把来自现代的水果刀猛地亮了出来,连何三少都不知道舒眉是什么时候拿的刀子。舒眉把刀子亮出,并不是吓唬人,而是连刀子带人一起跪了下去。
众人都是一惊,连带听见说话声出来询问的张天师。
眼前的情景怪异至极——只见舒眉跪在毒妇蔓菁面前,雨水早已把她打湿,她却浑然不顾;而她的刀子,却狠狠地扎进了蔓菁手旁的泥土里。刀子锋利,蔓菁的手一惊被割开。殷红的鲜血在雨水中游弋,消散。那刀子,只要上前半分,便是狠狠扎进蔓菁的肉里。
两个女子对视。
舒眉重复:“给我解药。你也有亲人。”
何三少终于醒悟,小舒眉不是在求饶,她是在威胁!真正的威胁!
蔓菁一愣,显然,这样的话语不像出自一向随和亲近的舒眉。不但是蔓菁震惊,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舒眉颤抖着说:“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若他们有一丝一毫意外,我会发疯。你应该明白,我有多固执。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雨,大得可怕,天地几乎都被雨水刷成一片。跪在雨中的舒眉像是一尊杀神。
良久,蔓菁落泪道:“他……是我丈夫。可是他却告诉我要我也吃那药。在他眼中,我到底算是什么?算是什么?舒眉,舒眉你告诉我。”
“给我解药。”舒眉的话语已经接近冰冷无情。若在以前,舒眉一定会静静地听蔓菁说完。
蔓菁再次一愣,抬起头,舒眉淌水的刘海下是一双坚毅的眸子。
“放开我……。”蔓菁缓缓地说,“我去取药。”
不等清风明月动手,舒眉手中的刀子一晃,蔓菁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那天走时,蔓菁对舒眉说:“舒眉,我走了。我去取药,即使我不是例外,孩子和他自己也应该是例外。舒眉,你说他最后是会选择老婆孩子,还是选择西门答应他的荣华富贵呢?他会拿出解药的。”蔓菁笑着说。她的兜里还有一半毒药。
蔓菁再次扎进了风雨里。路过那家温馨的小店时,蔓菁将一个东西塞进了门缝里。
那天晚上,陌香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宣德郎“白竹生”被毒药所伤,袭击他的女子自己跃进了陌香河中,再无音讯。
最终,仍是没有例外。
不可能有例外,因为“白竹生”根本拿不出这种药的解药。蔓菁大笑着跃进河中。
听到消息的舒眉一下跌坐在地上。蔓菁塞在门缝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长生锁。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她最信任的,仍是这个铺子里的人,是舒眉。
“凭什么?就凭他是西门,就能把人的生死控于股掌之中吗?他想要人富贵便可以富贵,想要人死就必须死吗!”舒眉哭道,“西门,我恨你!假书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舒眉五内俱焚大哭不已。要知道蔓菁一死,弟弟等人的解药便更无着落。
风雨夜幕中,一行人敲开了店铺门。
“解药。”七公子说。
舒眉惊。转而为喜。可是一看到七公子那张俊美的脸,心中又猛地一沉。
“你不可能跟西门抗衡。除非,你跟我合作。”七公子说。
舒眉与何三少对视一眼。
接过了药瓶。
“我要做什么。”舒眉问。
“取代西门在陌香的位置。你可愿意?”七公子笑答。
“愿意。”舒眉冷冷地说。
“她现在是急痛攻心,答应了你。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你便是害死蔓菁的真正元凶,她必恨你。”淮安王说。
“到那时再说吧。”七公子笑。()
76;再次出发
是对是错,除了老天爷,谁会知道。
蔓菁为什么跳河?或许那天,她除了去讨药,更是抱着一线希望,她想问她的夫君要一个答案。她拿出了一辈子的勇气去威逼自己曾经视为老天爷的丈夫,最后现实却让她再无生念。与其说她是害怕西门和康乐的报复,不如说是因为生无所念,纵身只求赎罪。
这个女子从头到尾都在哭泣,在她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应该就是在那小小店铺中,众人一起嬉闹打骂为了保命而奋斗的时光。
如果蔓菁不是按照风俗从小便嫁给了康乐,如果她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跟着康乐过日子,如果她还能有选择,如果她有水如玉的洞明舒眉的泼辣,或者胖哥的厚脸皮。她是不是便不会死?
可是她做不到,她只是个按照当时人们的理想浇灌长大的贤妻良母,她所有的脾气棱角都已经磨得干干净净。她善良,又软弱。她传统,因此不知道选择幸福。她会为了家庭坚强,却没有反抗自己命运的勇气。她有良知,偏偏老天让她的良知受着煎熬。
这样的女子,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不知还有多少。
中国人从来都在颂扬这样的“贤妻良母”,赞扬她们小时候苦,嫁了人苦,生孩子苦,老了还是苦。赞扬她们一生苦到极致,却一直保持着一颗“圣母”般的心。赞扬她们不知争取,不“离经叛道”,只知忍让。赞扬她们如同小绵羊一样逆来顺受的“高尚”品德。
却不知,正是众人的“高度赞扬”把许多美好的女子禁锢在“人情”“伦理”的枷锁里,动弹不得。不管她们的丈夫对她们多不好,是要忍的。不能离婚,否则就是该浸猪笼的坏女子;不管她们的公婆如何虐待,是要忍的。否则就是不孝;不管她的孩子多不孝,是要忍的,否则便是不慈。但是。能够真正成为最终圣母的女子有几个?几千年历史中,又有多少原本花儿一样的女子是被活活逼死。或者逼成一具虽生犹死的行尸走肉。
这样“不可思议”的女子,被国人当成品德典范。一个个的故事只在传达一个信息:女子一生,没有自己,便是大善大爱。
蔓菁拿不到药,她大笑着以死给了舒眉一个答复。她可以不死,她很清楚舒眉不是她丈夫,舒眉说得再狠也不会杀她。可是她已经看透自己没有光亮的前路。她选择了终止。她宁愿用死给舒眉一个交代。
却不知。她的死让舒眉开始真正变得“清醒”。舒眉开始明白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开始清楚地意识到,她那柔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