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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石头到底是死物,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在院落里处处栽种鲜花,各式各样。有些我见过,有些只在书上见过,多非凡品。
逛了一圈回到他身旁坐下,我忍不住将他脸上的书拿走。“蜜糖包都冷了,你还要继续装吗?”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好心肠的姑娘,我原以为你与我这般置气,是永生永世都不原谅我了。”
我叹了口气,低头随手翻了翻兵书,小声嗫嚅着。“你也是我朋友。”
他似是一怔,半晌没说话,继而伸出一只手来握我的手。
斜阳微照,空气凝滞,他指间冰凉,竟有些沉不住气。
“因为把我当朋友,所以没告发我吗?”
我无奈地点头,“嗯。红中是我朋友,你也是。”
即使万般不想承认,却也是事实。出卖朋友的事情我是万不会做的。
他点点头,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眸色之中生出些许期待。“即使我在你眼里是个坏人,也把我当朋友吗?”
“是好是坏,轮不到我选择。我只希望,你至少坦诚些。”
以往的他,虽是好看,待人接物,眸色之间却总是三分多情,三分冷情。眼下却像褪去羽衣的凡人,呼吸急促,声音少许不稳,藏着可亲的意味。“我从小也没什么朋友,娘亲说,成大事者,无心是极致。”
“你娘的话,原是不错的。无心冷情便生不出情绪,不为他人左右利用,没有弱点。”我说着,目光垂下,旋即落到兵书上五间之一的死间: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
当即,便举起来对他说道。“就好像兵书,他是个有灵性的物事,运用者指点方寸之间,活用与死用也生出差别。看你满院子芳草,生机活现,较之先前可谓之生机勃勃。一样的道理,你运用死间之计的冷淡迅捷,便也使得你对红中不会生出愧疚,难过。于我这样的俗人,日日相对,却是伤心的。”
“你知道董秀才为何情愿替人在街上画仕女图也不愿改行吗?”
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继续道,“‘愛’字之间有个心,万佛寺的高僧说过,有心者千里之外亦可破除万难。无心,则是于眼前一样视而不见。董秀才也不愿沦落至此,只可惜,爱之欢喜,钟情的只为书画。便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小伙计曾捂住我的耳朵,却又将心愿纸贴身收藏,这两者的涵义南辕北辙,也令我彷徨无措过。可我想,他与我的心,却是一样的。眼下这话虽者说给李今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思量至此,心绪便不再迷惘。
他沉吟半晌,眸间透亮,冲我温雅而笑。“成大事者,无心是极致。可若当真无心,生不出爱,身在其位,也无所作为,日日如此,更不免疲累。”
二月的天,春寒料峭,徐徐向暖。我拿了一只蜜糖包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吃完赞不绝口。
微笑向我之际,狠狠揉了把我脑袋。“我总是不明白,你究竟哪里好,可以引得他们倾心相对。眼下却觉得是天道不公,让我识得你晚了些…”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哎哟!你吃完怎么不擦手啊!!!”'TXT小说下载:。。'
他呵呵笑起来,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为了表达歉意,阔佬非要留我用膳,说是从仙罗靠岸的商船上购置了很多香料,用来佐餐别有异域风味。
我点头允了,恰好又见着他身后的奇花,便指了指那株璎珞宝珠,将先前逛园子的疑问同他一说。“你怎么将花儿换地方了?这花儿金贵的很,可经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搬弄。”
他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这可不是璎珞宝珠。璎珞宝珠早已经死了。”
“啊?!”
他跟着告诉我,眼前这株牡丹名为琉璃冠珠,是真正的花中之王。璎珞宝珠不过是它的替身,一个赝品而已,不值大价钱。
两花之间的差异在于,一个花瓣大而圆,毫无瑕疵。一个则是微微裂口,细小残缺。
他将我带到牡丹跟前,娓娓道来。“琉璃冠珠奇就奇在,分别是由琉璃雪和粉中冠,彼此相抱,同气连枝而成。你瞧这花瓣,圆润满弧。璎珞宝珠像是像极,却绝非真正的王者。就好像一个人,即使粗布麻衣,也掩不住他的出身和鸿鹄高飞的性子。”
我抚摸花瓣的手忍不住一颤。
李今站在身后,我低头之际看到他的影子,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声音柔软,真心实意。“前些日子落雨,璎珞宝珠便被打死了。暴风雨来临之际,我仅是希望,你的心上之爱能破除万难。而你,也一直这么快乐下去便好了。”
我转过身,望着他眸色流转,似隐忍曲折,又似溯流而直。
此时下人陆续打点开了,李今见之,便留我吃夜饭。
我着了个下人人回家通报萝卜,让他无须等我,可自行解决。
岂知夜里用膳之时,却还是被人打扰。而这打扰之人,是个绝无仅有的意外收获。
却说戌时三刻,酒意正酣,李今喝得满脸绯云粉雾,眼中浅水暗波,与我时不时说些荤段子。
由于他屡次提到他娘亲,我便想找个言谈之间的缺口,自然地八卦一下,却是还没开口,眼角便留意到有个暗影鬼鬼祟祟在檐下头张望。
我不动声色,对准屋檐转了转酒杯,杯中水色映出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却因酒色深沉,委实看不清楚。
李今浅笑着摇头,“唉,真是的,不就来一会儿,值得这样劳师动众的嘛。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跟狗皮膏样一样粘。”
我忍着笑,感觉到檐头之人心气浮动。大凡稍许有些武学功底的人,都能觉察出这股异样的气流。
李今起身将我送出卷雨亭,临别依依,故意替我拨了拨头发。
他的园子九曲十八弯,我沿路穿过回廊,故意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还时不时绕路。可背后那黑影是一直跟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文41 甜水乡劲敌——四大纨绔子
待走到假山跟前,我一骨碌钻进山间的小洞,躲在离出口一丁点儿的地方。
黑影不是跟着我进来,便是在出口等着我。
他若是跟进来会被我逮住,若是在出口等着我,我就偏不出去,他等不及了总要进来寻我的。
嘻!果然!
黑衣人探头探脑的在出口处张望,我躲在暗影里,净空气府,暂时屏息。他等不及了,一脚踏进来,被我抱个满怀。
我仰起脑袋,咧嘴一笑。“你跟着我干什么?”
黑衣人一把将我推开,沉默不语。
洞中一片漆黑,他转身向外窜去。星沉月朗,我脚踏黄石,牢牢跟上。飞出李今的府邸,运气跟他跑了三条街。
此人脚风疾劲,我在胭脂桥附近险些跟丢,只好假装被凸起的桥桩绊倒,跌个狗□。
他缓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木在那儿走也不是,返也不是。
我龇牙咧嘴挤弄着老脸,“啊…疼死了…”
他慢慢踱回几步,沉着嗓子,明显是假装的声音。“跌了跟头不至于…”
还没待他说完,我就猛扑上去,大手搂住他的腰,先行摸上一把。“这位好汉,你说你在肩上垫三块砖头做什么?你就是胸口塞头牛我也能认得出。”
他不语。
我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到,“你这身造型,我在义庄都见过,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
说着,便要揭他面巾。
他反手为钩,拉开我的手旋势而出,一跃已在三丈开外。
我沉着脸,“你确定要继续玩下去?”
当即,便举起大掌对准自己的天灵盖。
黑衣人伸手阻挡,两臂于眼前相交,距离不过分毫,我迅速拉开他面罩。
只是面罩之下并非我料想之人的脸,而是一张面具,独独露出一双眼睛。
趁我呆愣的当口,黑衣人飞身跃上檐头,飘渺而去。
我恨恨地咬牙,往家中飞奔。
这张面具是一个很丑的大怪鸟,额头顶部还有形似如意结的大瘤,面部五彩乱线。是八部神鸟之中的迦楼罗。
想当初,我爹每逢过节,都拿出来装怪物逗我娘,这样的面具怕是整个甜水乡也只有我家才有。
回到江汀阁,我推门而入,所见景致便是萝卜坐在堂中,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茶,刻意的悠闲。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声声慢。“亥时将过,聊得很热火嘛…”
我冷哼一声,决定先找到证据。
迦楼罗面具一直藏于家中阁楼之内,爹娘离开后就成了我的杂物房,堆放一些陈年旧物。为了逮住这头大色狼,我若无其事的往院子里走,“很夜了,我先去洗漱。”
他放下杯盏,不动声色。
院子里,万籁俱静。我抓住二楼栏杆,翻身而上,一跃上阁楼。
脚下地板吱吱呀呀,我踮起脚尖,猫腰前行。
油灯点亮,环顾四周可见阁楼里整齐而干净,显然一直有人收拾。我平时贯来疏于打理,自然不是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
依照惯例,爹娘一般把面具留在樟木箱内,只是此刻我翻箱倒柜,愣是没有找着。
倒是手边有一朵花儿…
我累得满头大汗,便席地而坐,顺手抓起这支玫瑰花。霎那头脑一片清明。
“混蛋。”我咬牙切齿。
当下一跃而起,登登登踩着木地板追到楼下。
萝卜还在老地方啜茶,我拿着玫瑰花冲到他跟前质问。“混蛋,那个怪盗玫瑰侠就是你吧?”
清辉月色下,他目光明净纯澈,笑意浓浓,眼角满是缱绻情致。一手接过玫瑰花,轻轻插到我发间,良久注视之下,语带温柔的说道。“真好看。”
我瞬间就默然了。
他看着我的呆样子,双手捧起我的脸。“上回说过,如果你当真缺什么,日后会送给你。眼下这样,就是最好看不过了。”
说着,抬起我的下巴蜻蜓点水,飘飘然上了楼。
我一个人呆在原地,还在回味方才唇上的轻柔触感,一炷香,两柱香,良久之后…
舔了舔嘴唇,揉了揉脑袋。“嘶——我究竟找他什么事情…”
无奈之下,只好跟他上去。
烛火下,他半倚着看书,我猛扑到他身上蹭了蹭。“真的好看吗?”
他笑起来,摆下书卷。“嗯。”
床边上就手放着迦楼罗面具,我终于想起来是何事。显然,小伙计是故意要让我知道他身份的。
对此,他表示这是将我套牢的一种办法。由于我时不时就为美色所引诱,立场不坚定,并且已经率先向他保证绝不会背着他去某些地方,他也只好将心比心,彻底将秘密抖落个干净。
“不是总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现在放心了?!”
我猛点头,心安理得地缠着他脖子,一夜安眠到天亮。
自然,所谓金沙也不是来自黑风寨了,而是抢劫来的。
后来我试图说服怪盗也带上我干一票大的,被他严词拒绝了。
我很纠结,“亏我还想了个拉风的外号…”
“什么?”
“玉面鬼见愁。”
他抚额嗟叹,学着小捕快的口吻说道,“你就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说到一半,被我狠狠瞪了回去,结果生生改成。“你在家里看好儿子,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喝喝,等我回来若是能再胖一些就好了。”
我问他,“要去很久吗?”
他说,“少则两日。”
依传闻所言,怪盗玫瑰侠劫富济贫,我以为光是打劫黑心胖老板救济穷人,或者拯救青楼迷途羔羊之类的,此时方晓得小伙计居然还要劫粮纲,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之所以要劫粮纲,乃是因为西南水患至今,已将月余。遍地饿殍,饥民无数。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