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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造好的时候,墨色染了天际。小伙计抱着我,我抱着丧彪一家三口子赏月。
轻摇慢晃,其乐融融,我仰头靠在他肩上,抓起他的大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遮住,放开;遮住,再放开。
他凑近我耳朵说话,气息若微风拂柳。“傻瓜,笑什么?”
我稍稍侧过脸颊,“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以我对外物视而不见,来换这一生心无旁骛。”
感觉到他身子一震,我缓缓转过身,彼此相视而笑。夜色之下,他瞳色依旧深黑,我手指轻描眉目,念及初见亦是如此,早已被这一潭幽黑牢牢吸附。
北极星一直都在,不单单是夜空,白昼亦是如常。日夜交替,光芒短暂被掩盖,在暮色之后重又现身。正如航海,即使有灯塔引路,前方或有冰山暗礁,水下或有漩涡激流,执迷于眼前,仍旧会迷失方向;亦如红尘喧嚣,人波烟流,阴谋诡计叠生。我心智尚不成熟,无法辨别个中是与非,拨云见雾也未必能看清真相。然我可以选择蒙上双眼,不去看繁枝插落,以保自身心无旁骛,睁开眼闭上眼,抬头只望向夜空灼亮的光华。
想到他捂住我的耳朵,心口还是会疼;想到他将我蒙在鼓里,还是会心潮起伏;他对白雅问说的话,是卡在喉间的鱼骨。但我能选择摒弃这些纷纷扰扰,只选择相信他。他不说,我不问。
他将我定定望着,慢慢漾起比烟花璀璨的笑容,拘起手指轻轻叩了我脑袋。“学会思考问题了啊…”
我嘿嘿一笑,“表现还入得了阁下的眼吗?”
“嗯。”他凑近我额心轻轻一吻,“真乖。”
鉴于目前我俩的姿势是——我正对着他,骑在他腿上。小伙计双手扶着我的腰,秋千一荡一荡,很有点那什么倒挂金钩的意思。我豪气万千地单手挑起小伙计的小巴,低沉着嗓音说道。“月黑风高之夜,小相公,不如早早从了我吧?”
月白如华,小伙计满脸通红,拼命咳嗽。“你不是那个了么…”
我捧着他发烫的脸,笑地摇头晃脑。“昂——哪能流那么长时间,早结束了!”
他忍笑抚了把心口,“水到渠成,等水到渠成…”
我再度遭拒,为了进行补偿,小伙计亲的我满脸都是口水。
我一个激灵,灵台清明万分,揪住他耳朵质问。“鬼压床那时候,是不是你干的?”
他舔了圈上唇,耸了耸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只有色,没有财。”
我抱起丧彪,“喏!就因为你,害儿子吃冤枉官司了!”
“呜——!”狗中之霸双目蓄泪盈盈,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想到两本佛经被我们搞成这样,我老怀安慰。果然小伙计和我真真是天生一对。当即就用手逗弄小狗,“乖儿子,我问你,阿爹和娘亲是不是绝配呀?啊,是不是?”
“汪汪——!”
我与他所有携手共度的点滴,倘若是昙花一现,只于夜间,到天亮自行默默凋谢。那便是月与夜的情缘。
寂静。欢喜。
正文39 甜水相丝帕——干湿可两用
却说除了窈窕想要聊表心意之外,小伙计说还有一人,卯着时机要对我‘表心意’。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红中头七那天,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袍子前来吊唁。打那老远翩然而至,走近了看才晓得白丝绣线里暗压了沉色金线。是婉约处的华贵。
我‘呵’地一声,“新衣裳真是好看,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纤尘不染的。”
他放了一颗珠子到坟头上,说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有时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真相?”
真相是坟头上这颗熠熠生辉的东珠究竟要多价值连城才能配得起所谓的重于泰山,才值得红中拿整条命与之相交换。
用命与价值比较衡量,这样的言论让我心生愤怒,当下气急大手一挥。“猫哭耗子。”
东珠骨碌碌滚到他脚边。金丝蟠龙靴,一如万佛寺那日的神秘轿中人。
萝卜抱我回家之时,便就是这名主子让下人来送还那张心愿纸。
如今东珠在他手上,可见他的的确确就是红中的主子。生死契已毁,我们自然也无需再有任何交集,好象他这样的高枝,小民委实攀不起。
冷眼相对之中,他蹲下身来,捻起那粒珠子,默默无言地走了。
只是我们都低估了此人皮厚的程度,这名住在金狮子门里的阔佬,近来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
却说前日,我去起云楼给萝卜买蜜糖包。热乎乎的掀开蒸笼,恰好得最后三只。
我盘算着,小流氓和小伙计,外加狗中之霸,刚刚好一人一个。
李今却凑过来身边一个劲长吁短叹,说。“我想了这些蜜糖包好多时日了。”
我不答话。
高掌柜很是不好意思地打圆场,“李公子,明日请赶早吧。”
李今倒很有毅力,“我出十倍价。”
“这个…买卖人,讲究的是信誉。燕姑娘比您先到。”
先到先得。他却巧言令色。“来得早,不如我来得巧。二十倍?”
高掌柜一脸痛苦,我决定大发善心,好改一改往日里的坏名声,便同掌柜说道。“无妨,包子且让给他吧。不过不是二十倍,是五十倍,就请这位好心的公子为甜水乡谋些福祉吧。”
高掌柜听了忍住笑,向他伸手。“多谢公子,盛惠五百两。”
李今从袖子里掏出银票之前,我施施然走了。
小伙计得知此事,说我讹银子讹得狠了。
我给他算了笔帐。
一条人命换一粒珠子,五百两买三个包子。其实这笔银子还是便宜他了。他的价值定论我不敢苟同,眼下我这是在教他做人。
怎知当天傍晚,他又跑来,扒住我家的墙头,露了半颗脑袋。“好心肠的姑娘,我特地带了包子来与你一同分享,还有美酒佳酿,不知你可赏脸否?”
我在院子里收晒干的衣服,一件件搁在手臂上,粗布麻衣,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当下便说道。“李大官人,我们这等市井小民,饥寒交迫的,虽然每日里想着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寸斤短两的计较,却还不至于掉到钱眼里。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这回,他不言语。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钱银是个好东西,我没它万万不能,可也不见得就是万能的。至少有时候,在我这里,它未必行得通。”
老子自问可不是什么品节高贵的雅士,却还不至于动辄被银子砸死。李今这种二世祖,使银子使惯了,晓得财可通神,就是天大的事儿也给掳平了。可红中的死,这笔帐算在他头上是错不了的。他要用银子,来掳平我心上的伤口,难道我就会放任他如此看扁我么。
天色愈发昏暗下来,咸蛋黄在白瓷湖这片水色窗帘上摇摇欲坠。
我收好了衣服便打算回屋,身后传来李今的声音,他干脆跨坐到了墙头上。
“好了,别说些尽不相干的事。”
我‘哼’地一声,“主子教训的极是。”
瞬时,他敛去笑意,唇角变得凉薄。
彼此间的气氛很是暗潮汹涌,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与人针锋相对。
只不过须臾片刻,他立时又恢复先前的和顺。“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从袖子里拉出来一条丝帕,冲我挥了挥。“仙罗的商船靠了岸,我同他们购置了一条手帕,逗趣的很。”
我瞧见那丝帕上是个撑着纸伞的姑娘,李今说,这种帕子干湿是两个模样。
平日里都是好端端的,一旦过了水,帕子上的姑娘衣服就变不见了。连旁边搂着她的男子衣物也不翼而飞,是副实实在在隐藏着的春宫画。
我被他说的心痒痒,恨不得一睹为快,却还是端着架子,装模作样转身往里屋去。
他再次唤住我,“你去哪儿?”
我一手指着天说道,“我现在就要去和我的小伙计干你那副春宫丝帕上的事儿,时日苦短,天色已晚,阁下慢走不送了。”
说完,就听到身后‘嘭’,酒瓶子落地粉碎的声音。
我打算等他走后,再打开后门去扫,否则他的波斯美酒碎片落在门外,猫猫狗狗路过踩伤了可不好。
萝卜抱着双臂靠在楼梯拐角处,“他这辈子可没受过这样的气,你可算是争脸了。”
我不疾不徐地回道,“人都得有第一次。”
小伙计对我的表现赞赏有加,“江湖传闻,女流氓好色贪财,我看着贪财一说,今日算是彻底破了。只是不知好色一说,是真是假?”
我无耻一笑,“半真半假。”
“哦?”
“老子是好色,不过只好你的色,如何?”
他闻言一愣,半晌回过神来,表示:很流氓。
正文40 甜水乡富户——花冠王中王
他闻言一愣,半晌回过神来,表示:很流氓。
对于我的流氓史,小伙计认为多半是以讹传讹,但李今整天缠着我是不争的事实,令他始终耿耿于怀,当即便要我交代自己流氓李今的全过程。此时日暮西沉,阴风阵阵,他斜睨着眼,摸索着下巴逼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揉着衣角,扭扭捏捏。“其实,那什么…也无非是我觉得他生得好看,就摸了一把。然后喝酒的时候他又回赞我也生得好看,一时冲动啊真的是一时冲动,我便礼尚往来,摸了他的大腿,替他检验一下腿疾。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说完,已是满头大汗。
萝卜阴沉着脸,“还有吗?”
“嗯,差不多如此…差不多如此,呵呵…他还说愿意让我检查内丹精元来着。”最后那一句我可是压低了声音,且将我主动提出为李今诊治变化为他主动愿意让我诊治。本以为效果是天差地别,谁知才说完,萝卜便拍案而起。
我双手按住耳朵,“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保证,对天发誓,绝没有检查过他的内丹。”
他撒气地一挥袖子,对我进行人身恐吓。“你要是以后再流氓除我以外的别他人,老子就再也不流氓你了。”
“那不行,万万不行。”
我一再求饶,小伙计终于稍稍心软,却心生一计,除了要我赌咒发誓,也一并让我立下字据。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从心口掏出一张破纸,放在我眼前。“按手印。”
我一瞧,欢喜地抱住他,跟着又欢欢喜喜地找来红泥按了手印。
这张心愿纸如今已破的不成样子,是他于我在观音殿求签时随手捡来一只炭头当场画的。起初以为是大白菜,茄子之类的,后来方知晓是根胡萝卜。
真亏他想的出。
我立完字据,他放心不少,不过还不忘教训我。“以后少惹他。”
“可他总惹我…”真是屈的很。
小伙计揽着我,当下认真地说道,“他这个人喜怒难测,随意妄为,金诚午想了这么多招也没能将他逼出来,如果可以,你尽量离的远一些,若是避不过,也别得罪他。”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方才斗气斗得很了。
为了让小伙计放心,我隔天便蒸了一笼的蜜糖包,给李今送去。
天色明朗,正值日中。李今躺在自家院子里的摇椅上,面上盖了一本兵书。睡得安稳。
我便在他身旁坐下,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之后,他还是没醒,我闲极无聊便起身绕着他的院子逛了一圈。
他这处宅子,本就亮堂豪气,他来了以后更是穷奢极欲,处处雕梁画栋。原先偌大的院子里小桥流水,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从湖州运来百吨黄石,找了叠石名家垒成足有四丈高的假山,山上卷雨亭一座,登高品茗弹琴听雨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