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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辰了。”
房内一共六位秀女,却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小丫鬟给另外一位格格铺着床,抽空回答她。
“回小主的话,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金珠心中一突,赵嬷嬷千辛万苦打探来的消息,今天是元后娘娘的忌日,太子出宫祭拜,会在日落前回京。这是整个选秀期间,他唯一可能路过储秀宫的时刻。
“你忙,我去打水梳洗。”
插上一支简单的木钗,她端起水盆朝外走去。
“姐姐要去打水,妹妹给你打就是。”
怎么又是银珠,金珠恼恨极了,什么地方都有她。不管今天能不能遇到太子,此种良机当然不能让她有一丝得到的可能。
“妹妹今日的绣活还没做完吧,我可不敢耽误了你那功夫。”
银珠恼恨,她宁愿如金珠那般被嫡母厌弃。这几年府中情况时好时坏,如今正是坏的时候,全靠她刺绣贴补家用。而金珠,完全不用做这些。
无数次她劝自己,忍耐下去。如今选秀结束就忍到头了,她决不能出一点差错。
“那姐姐可小心些,莫要伤着自己。”
金珠绕到院中最偏僻的水井旁,朝开着的角门走去。果然赵嬷嬷提供的消息正确,此时换班正无值守。
出门后,她往开阔的地带走去,前面不远处恰好有仪仗行来。正中央那一抹惹眼的明黄色,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来对了!她激动地拿起手中的帕子,整理下自己朴素的打扮。
看依仗接近,她忙摔到在地。
“大胆,前方何人?竟敢阻拦太子爷!”
期期艾艾的站起来,她作惴惴不安状。鹅黄色的衣裳,因饥饿而纤细的身影,在夕阳中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状。
“奴婢钮钴禄·金珠,因贪恋御花园中美景,一时忘记了回去的路。”
胤礽心情正不好,眼见兄弟们一天天大了,他开始察觉出有无额娘的区别。今日在坟前,他一直想着:如果额娘还在,那他的地位肯定更加稳固。
刚回来,就看到那抹纤细哀切的身影。
钮钴禄·金珠?是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令菩萨拈花一笑的有福气之人么?
难道这是额娘给她的暗示?
来了兴趣,他向前走一步。看着面前的秀女,小嘴宽鼻,正是有福之相,这身简单的衣裳,到衬得她有几分冰清玉洁之态。
“起来吧,找个人送她回去,今日的事莫要声张。”
金珠看出了太子眼中的那一丝满意,这下她心里稍微有底。跟在小太监后面,她回忆着太子的容貌。他狭长的眼睛,与梦中的儿子一般无二。这就是子肖父么?看来,她的飞黄腾达之路指日可待了。
“哎哟小主,不是说过宫中不许乱跑么?”
迎面来的嬷嬷掐了她手臂一下,生疼生疼的。这就是皇宫,一个踩低捧高的地方。
谄媚着笑,她尽量平静的回答道:“嬷嬷,是我无状了,您就饶了我这一遭。”
嬷嬷看着身后的太监,最终,还是没敢把这事报给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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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吃完烤全羊,围着炉火坐了一会,也到了回帐子的时间。
一进门,小家伙们就乐了,帐子最里面,摆着一张大通铺,上面铺着笑怡特意带上的大号毛毯。
弘晖拉着姐姐和弟弟,上去打了个滚。瑶儿起初还放不开,后来被两个弟弟感染着,也跟他们滚了起来。
“姐姐下棋输给了我,今天你要让着我和哥哥。”
弘晨站起来,巴住瑶儿腰,一脸傲娇的要求着。
“好……吧。”
将阿玛额娘不来解围,瑶儿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弘晖还有些不忍,弘晨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我要给你梳头。”
“咱们坐吧。”
四爷给两人倒上奶茶,拉着笑怡坐在一旁。
瑶儿苦着脸,弘晖充当小丫鬟,给她把头发梳顺,而后弘晨开始动手。开始笑怡还当玩笑看,但到最后效果出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美的发型,会出自一个三岁小男孩的手。
“晨儿,谁教你的?”
弘晨摊手:“这很简单啊,需要人教么?”
一旁的鼓瑟吹笙汗颜,他们给主子梳妆十五年,竟然没有二阿哥随随便便一弄。
对于儿子的妖孽程度,笑怡早就麻木了。只是一下的惊奇后,她拿来一面镜子对着女儿。
镜中的瑶儿,如画中嫦娥仙子。发鬓高高挽起,虽然未带任何首饰,但从小养出的一身贵气,与发型相得益彰,整个人强势中带着一丝妩媚。
“瑶儿这样更好看,晨儿有空也给你额娘弄弄。”
四爷不怀好意的说道,想象着笑怡梳这个发型时的模样。如果再穿上一身皇后的凤袍,那肯定会更好。
哪个女孩不爱美,瑶儿惊喜无限,笑怡只盯住儿子不要太累。
看时间差不多,一家人上了大通铺。通铺连着炉子,实际是个火炕,三个孩子挤在两人中间,一家人围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
“你说钮钴禄氏,真的会走出那一步么?”
听到三个孩子呼吸均匀,笑怡睁开眼,问着同样睡不着的四爷。
四爷小心的翻身,在后面抱起她。
“想她做什么,好不容易出来趟。”
“妾身好奇么。”
四爷低头,在她脸颊处一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以她的个性,一定会,而且还会沾沾自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沾沾自喜;”
四爷将她搂得更紧点,小声肯定得给予答复。
“以她那贵不可言的身份;皇阿玛只能自己留下;或者赐给太子。不管那条路,对她来说都不错。但以她的为人;怕是不会知足。”
“不错,”
笑怡有些纳闷;她看这两条路;哪条都不舒坦。
“岳父是一等公,岂是棱柱可比的;”
是她想当然了,以金珠那饥一顿饱一顿的现状;锦衣玉食对她来说就是无尽的福气。
不管入后宫还是跟着太子,最起码这一点不会缺。至于再大的造化,那就端看自己和那点子缘分了。
“爷倒是很了解你的熹贵妃?”
逮着四爷的腰,笑怡重重的掐下去。雍正九年她死,八年的时候熹妃就晋贵妃,身份虽然无法与她相比,但想起来就别扭。
【文】“哎,别。”
【人】四爷也是人,是人就怕痒怕痛。
【书】“爷小点声,孩子们还在睡呢!”
【屋】笑怡转身加了把劲,在四爷耳边小声的威胁道。
看他绷紧了嘴唇,憋着不敢发出声音,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算了,睡吧。”
四爷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良久,在她快要睡着时,他低沉的说了一句:“时间是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工具。”
是啊,即便生前不了解那母子的真面目。但以鬼魂的状态飘了那么多年,女人的什么心思他不懂。
那他一定看出了她的犹豫,怕再次受到伤害,却又舍不得孩子们应得的荣华富贵。
“谢谢你。”
咕哝了一句,她放空心思睡了过去。
不管了,一切还有明天。
黑夜中四爷感受着下巴上光滑的肌肤,终于等到了她的动摇。
已经孤独了二百年的心满满当当,这次,他应该能把握住。也,一定要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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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是一个掌控力极强的帝王,虽然疼爱太子,但他还是监控着紫禁城内的一举一动。
当然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紫禁城内主子奴才几千人,不可能每个太监宫妃的每句话他都记住。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一个点,然后根据自己的思考得出结论就是了。
至于对错,谁敢反驳皇帝的意见?
“这个钮钴禄氏,不能留。”
鬼神之说,最不能唬住的便是帝王。因为本身,他们就要神化自身的形象。
君权神授受命于天什么的,是封建王朝最好的统治借口。
“可皇上,京中福气之说沸沸扬扬。”
悠悠众口不好堵,康熙最烦的就是他控制之外的传播市井消息。
“哎,胤礽长大了。”
康熙抚着玉扳指,多年使用下来,这扳指早已成为他从不离身的爱物。
“朕是不是老了。”
“万岁爷龙精虎猛,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李德全是个有文化的太监,每次都能说到康熙的心坎中去。
“给她加点红花,如此心大的秀女。既然太子喜欢,就送他吧。”
“嗻。”
一句话,决定了钮钴禄氏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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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说皇阿玛……”
草原上的清晨来得要晚一些,天还没亮,笑怡就起身梳妆。
孩子们陆续醒来,瑶儿拆着昨晚带着睡觉的发型,却怎么都弄不到原先的模样。
“额娘,你看清楚了么?”
笑怡摊手,她那长发从来都是鼓瑟吹笙打理,自己都弄不过来,更别提只远看过一次的发型了。
“瑶儿先梳个别的发髻,现在可是白天。”
“唔,好吧。”
笑怡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对于儿子这异于常人的聪慧,她从来都是帮忙掩盖。好在有四爷的粘杆处在,府里跟个铁桶似得。
平日娘几个只在正院活动,那里更是防卫的重中之重,所以消息一点都没传出去。
就连贵妃那边,也是拿着棋子逗孩子玩。虽然弘晨不这么想,但贵妃就是这么认为的。
瑶儿这么大,已经知道爱美。但她更知道,弟弟的安全比较重要。
“姐姐,你过寿辰的时候,我再给你弄一个。”
瑶儿眼睛亮了,抱着弟弟吧唧亲了一口,小家伙扭扭脖子。瞅瞅阿玛和大哥,没注意到这边,他脸色总算缓了缓。
家中的爷们都在场,被他们看到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四爷强忍住抽搐的嘴角,拿起苏培盛递来的密信。
“皇阿玛很快就会有动作了,不过这跟我们一家无关。”
“的确是无关。”
笑怡点头重复道,与他们有关的,不过是在闲暇时刻看看钮钴禄氏的笑话罢了。
虽然这辈子她过得很好,但她从来不拒绝,看前世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过得不好,来进一步愉悦自己的内心。
好上加好,谁都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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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这次会盟的目的,主要是遏制这几年又在蠢蠢欲动的准噶尔。
噶尔丹死了没几年,准噶尔新任大汗,再次野心勃勃的扰边。
虽然这几年有了关税银子,大清富得流油压根不怕打仗,但无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机动性很大的骑兵,天天在边塞绕一圈,抢一两个村子杀人放火后立马消失。这样闹得边关人心惶惶,迁去垦荒的人,也想尽办法搬回老家,情况比直接纠结大军打过来更让人头疼。
“先前的政策,主要是分化内蒙和外蒙,以科尔沁为据点,利用姻亲和世仇予以打压。”
帐子内,四爷同儿子解释着。既然想要当皇帝,那首要的就是总揽大局。只要这个理清楚了,剩下的琐事,自有大臣们去料理。
弘晖前世从没踏上过蒙古的土地,也没接触过蒙古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现在,他听得很认真。
“儿子读过《资治通鉴》,这是亘古不变的方法,已经用了千年,而且一直有效。”
旁边的弘晨嗤笑:“那大哥知道,汉文帝、汉景帝和汉武帝的差别么?难道汉武帝时期,匈奴,哦不对按照咱们大清的说法,应该是西北的少数民族就格外英勇?”
笑怡和女儿做着针线活,娘俩虽然练过几招,但全都不喜欢军事历史。比起舞刀弄枪,赏花绘画更得他们的欢心。
弘晖虽然比不得弘晨的妖孽,但也不笨,他马上转过弯来:“哦,是这样,我好想明白了。是皇玛法不再满意于每年给蒙古人那么多银子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