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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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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趁着洞开的生门,施施然跑出去。

身后有云豹按捺不住的低吼,雄狮觉醒的茫然饥饿,蟒蛇,犀牛口渴了会自行找到源头去饮血,苍鹰负责啃噬腐肉,当然,还会剩下一堆骨头,白鹤扬大人和徐敬业大人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本阁主自问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生信条,平时我也是这样教育丧彪的,只要别人不吠它不咬它,它也不该挑衅人家,但人家若找上门了,便不可欺善怕恶,一定要勇敢的正面迎敌,眦睚必报,锱铢必较,才是我的真性情,当然,如果条件允许,我会一直良善下去。如此而已

☆、江汀阁内幕——庐山真面目

雨后的山间氤氲起一股腥辣的香甜;枝条延展,花树婵娟;黎明前的夜;黑的如墨汁铺天盖地,无一处留白;渲染着深渊的色彩。

我加快脚程,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家中;到山下时,湖水已沾染一些白光,我躬身沿着渡头的木栈;一气掠进了江汀阁。

【文】家里空空荡荡;四下无人。

【人】白雅问说的话犹在耳边;我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随之而来,是心里一股莫名的悸痛。

【书】深吸一口气,我勉强定下心神,从药柜的暗格里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就着镜子将之缓缓套到脸上。

【屋】这张面具是李翊轩事前为我特地准备的,完全仿造窈窕的脸。

虽说我与她在脸型上略有差距,但胜在身形相似,面皮又做得巧夺天工,一一熨服了之后可谓天衣无缝。

而窈窕本人,其实已在两天前被李翊轩连夜秘密送往京城。

俗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永远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徐敬业他们就算对薛煜琛打我的那一掌倍感怀疑,也料定我必然不敢这么大剌剌的回到江汀阁,当然,我不单要回来,还要他们眼皮底下活得风风火火。

准备妥当之后,我给自己弄了把扇子,临水自照一番,颇有几分纨绔的姿态,再将手上绕着的水玉珠解下来吊在扇子末梢当穗花,便是十成十的风流了。

正是杏花累累艳枝头的时节,街两旁垂蕊零星散了一地。

晨曦喷薄而出,街上渐渐多了行人,铺子打开门做生意,吆喝声连绵不绝,夫子持着戒尺等在书院门前,一一检查,放行,当官的也起来差办公务,井然有序。

我学着窈窕往日的样子,提着一壶酒,上街溜达了一圈,竟无人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便放心得踩着东倒西歪的步子晃到了四季坊门前。

这个时辰,惟有勾栏瓦肆里的姑娘小倌们累了一夜,该要休息补眠了。我一跃骑到四季坊的墙头上,猜想昨夜楼船上将本阁主弄死的事情兴许会令一干大人们十分快慰,事后必定要来青楼捧一捧场子,庆一庆功,再闹腾个通宵达旦以求精神肉体的有机统一。

果真如我猜想一般,不远处阿图古这个笨蛋皇子正趴在一块假山石头边上,吐得稀里哗啦,旁边一串儿的小倌战战兢兢的候着,斟茶递水,嘘寒问暖,我当下便忍不住想要为其高歌一曲助兴。趁着人多放声朗诵起来:“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

古人多歌以咏志,借景抒情来表达内心的郁结,躁动,喜怒哀乐等等,眼下乌溪皇子的爱好就很值得我歌颂一番。

结果这几句不大正经的话不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传到了北疆那里红的如火如荼,据说燕王的部队上至王爷本人下至伙房小兵,人人都要对着乌溪歌颂一番,尤其是两军对垒的时候,接受对方降书的时候,附庸风雅的吟上那么两句,提醒对方‘你家皇子是断袖呢,是断袖呢,还是断袖呢’,真是大大挫伤敌方士气啊…再传到了乌溪国主耳朵里,他老人家气得吐了三升血。临死前,立下遗诏,就是乌溪国从此归属我大覃也绝不能断送在阿图古这个逆子手里!

普天之下,九州炎黄,悠悠众口,人人皆知,乌溪国的皇子乃一断袖,还是一个日日流连烟花之地,放浪形骸的断袖。

阿图古本尊有口难言,若是让人家晓得他乌溪国以医蛊之术横行于世,到头来皇子竟不慎败于本阁主之手,颜面何存啊!乌溪国国体何存啊!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个哑巴亏阿图古是吃定了。

或许有人觉得同白雅问比起来,我对阿图古十分宽容,只不过稍稍改变了他喜好的方向,将他从一个有正常爱好的普通青年变成了有特殊爱好的文艺青年,其实不然,本阁主对于他的未来,可谓煞费苦心。

首先,我与他初次相遇,并非在茶楼而是在枭山上,他亲自带了一队兵围剿黑风寨,意图放火烧山。当时马上那个小官儿,便就是阿图古了。只不过由于我仅仅是看到了他的背影,而未看见正脸,所以往后哪怕觉得他脸熟,也一直没有认出来。

其次,我与小伙计夜探金记时,他不但下令放火,还让薛煜琛放箭射杀小伙计。而薛煜琛长期受制于这个狗腿子,自然也是憋屈的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百里红。

这三笔帐,滚雪球般的结成了一个大梁子,压在了本阁主的心头,时时提醒我要将此人除之而后快,但我一直隐而不发,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他图谋什么,我毁什么,他越是想得到,我越要令其求而不得。

既然笨蛋皇子痴人做梦,希冀着有朝一日乌溪国可以铁蹄踏上我大覃疆土,他作为皇子,继承大统,坐拥江山,外加后宫三千,那本阁主便十分不小心的将他如今断袖的事情宣扬出去,成了整个九州大陆上人尽皆知的秘密,就算燕王不打他乌溪国了,他老爹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成不了君王,又何来所谓的早朝呢?称霸九州的梦想终归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春秋大梦。

再者,阿图古好色无耻,我便因材施教,对他说,只要他断了袖,不再亲近女色蛊毒就不会发作。他听信了我的话,接受了一辈子都要当一个断袖的事实,但我其实是诓他的。就在他一连十日都宿在四季坊的男风馆后,终于不支暴毙,化成了一滩血水,为坊间野史轶闻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了一个流芳百世的断袖。

‘朕与将军解战袍’这首歌谣因为阿图古的死而红透大江南北,本阁主顶着窈窕的脸面,前后略赢了一些薄名,连带着窈窕君的字画,春宫图也一并畅销,生意做得蒸蒸日上,活得还挺滋润。

而窈窕以前为了接单方便,一直住在四季坊的后门杏花巷子,说的好听叫满楼红袖招,说的难听便是乌烟瘴气。自我住进窈窕的居所以来,四季坊的老鸨更是快将门槛踏破了,次次来的目的都一样,就是不停撺掇‘窈窕’,即现在的我,下海卖身,勇敢的投入到青楼事业中去。我不能断了窈窕的财路,只能勉强与其周旋,当真苦不堪言。

除此以外,终日无所事事。

白天将一个纨绔扮演得惟妙惟肖,夜深人静之时,却难免会胡思乱想。

尤其是转眼过了仲夏,入了秋,小伙计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消息,我心里便生出很多疑问。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却容不得我不信,或许真如白雅问所言,小伙计就是徐敬业他们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所以即便在金记那样的重重包围下,他也能逃出升天。只是这样一来,他所受的伤就全是为了瞒骗我的苦肉计么?

那我先前的所作所为该有多傻啊?!

为了他掉眼泪,为了他夜不能寐,眼看我越陷越深,他乐在其中。

想到这些,我时常夜里睡不着觉,屡屡告诉自己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可偏偏那些零星的片断细节一股脑往心里钻,钻得有些疼,只好独自一个人提着酒壶夜深了还在外头游荡,稀里糊涂的醉生梦死。

秋日夜凉如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城楼,登上了朱雀台。

一切都不再是老样子。

以前来这里,他还在我身边,指给我看各处的风景,告诉我那里的风土人情,还说好要一起走遍天涯。

以前来这里,徐敬业还未起事,天下太平。

如今从城楼上看出去,大覃已被分成两块,整个江南成了徐敬业的囊中之物,平州,包括甜水乡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而我蹲坐在地上,抹了把眼泪对着月光下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哭诉:“你说过卖身契永远有效的…你说的…骗子。”

无人回答我,只有风,呜呜的低吟。

在城楼上傻傻站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踉踉跄跄的滚下来,见到往来的路人都聚集在一张布告前面,便停下来打探一二。

原来是徐敬业命白鹤扬拟了一份讨伐檄文,洋洋洒洒的对武皇作为一名女性进行了深度的人身攻击,曰: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秽乱春宫,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惑主。……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末了不忘点题,大声疾呼:试问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更多的还有人群里流传着关于大夏三皇子加入徐敬业阵营的传闻。

据说三公子是如何如何巧施连环计夺了江南数城,又据说是如何如何连克坚城,拯救黎明免于女帝的暴力统治,还有他八岁那年随手画了张图,便不费吹灰之力令甄萱亡了国的往事…

男女老幼听了连连摇头称,“大覃看来气数已尽,是要玩儿完了…”

我默默从人群里退出来,一个人往回走。

我想,他必定是将我当作一个笑话。

抱的时候也好,亲的时候也好,都是做给别人看得。

无关真心。

☆、江汀阁内幕——稍息生波澜

回到杏花巷子;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会儿,再起来时已过了正午;天边的云慢悠悠的飘着;泛着淡淡的金。四季坊的老鸨再度登门造访,见我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关切的问。“嫣然啊,你这是怎么了?”

窈窕的真名叫做纪嫣然。虽然我冒充她有一段时间了;但每次听到人家唤我‘嫣然,嫣然,’我始终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才呐呐嗯了几声;摆手道:“无妨。”

她挥着团扇;笑的神秘兮兮:“嗳,别说妈妈我不提携你,今晚上可有好些个大人物要来四季坊呢。我着了锦瑟作陪,那丫头饮酒作乐,唱歌跳舞是样样使得,唯独亏在肚子里头晃不出丁点儿的墨水,论到吟诗作赋,更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唉,你瞧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么,整个甜水乡,女子之中,再找不出与你一般的造诣,我这不,连七弦琴都替你备好了!所以…呵呵…”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为了劝我卖身…

我叹了口气,酝酿着今次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推诿,老鸨却已等不及,凑近了我耳语道:“我知你素来眼高于顶,一些个纨绔子弟是皆皆瞧不上的,可那三公子哪里就是普通人,如今整个九州哪个姑娘不盼着他的垂青…”

我一愣,没有直接回绝,而是问道:“三公子?哪个三公子?”

老鸨用扇子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傻姑娘,还有哪个三公子,大夏顶顶俊的那一个呀,眼下这样的世道,谁也说不好,保不准明天就改朝换代了。听说这杜三公子是个厉害角色,我琢磨着若是伺候的好,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她还待继续劝说下去,却哪里料到我并非似往日那样与她打太极,反而十分顺从的点头道:“妈妈说的有理,且容我梳洗一番,晚些时候就到。”

老鸨张大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怕我反悔似的,赶忙拉着我的手往外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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