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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容锦虽事先做了些布置,心里却依旧没底。
一个时辰前,容锦已带一队人马,埋伏在两里地外,只有一有风声,他们便会立刻赶来。
走前,他与我恋恋不舍地相拥了良久,此去,我虽算不得生死未卜,危险重重,却也是让他亲眼看着我去求另一个男人,那男人还是我名义上的侧夫,对我有所图谋,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可怎么办呢,儿子还在那人手中。
容锦面色郁郁,丝毫不在意下属的目光,将我搂得几欲镶入骨中。眼看着相约的时辰已到,我只得强笑安慰了几句,他才不甘心地松开了手。临走之前,我故作轻松地对他道了声“去去就来”,才狠下心转身走了。
这一晃神已到了渡口,我放眼望去,渡口只停泊了一条小船,船头点着两盏明晃晃的油灯,见河埠照得敞亮。灯下的甲板上坐着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看打扮正是船家,而站在埠头上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怀里抱着襁褓,口中悠悠地哼着童谣,时不时地,还与前者聊上两句。
那船家先看见我,笑眯眯地道:“啊呀,公子,有人来了,可是你家妻主?”
黑衣男子转过头,见来人是我,点了点头,粲然一笑,男子身材修长,面容俊美,正是安迟。
“爹爹,启程了吗?”这时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看了我和安迟一眼,扭头对船家道。
船家并不答话,只是看向安迟,安迟对他俩笑了笑,让他们稍作等候。
接着,他便抱着孩子向我走来,脸上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若不是孩子现在就在他手里,我都要错以为,这事是错怪他了。
“把儿子还给我!”我冷声道。
他充耳不闻,抱着孩子轻晃了两下,月光柔柔地落在襁褓上,我依稀可以看到孩子熟睡的侧脸,心中不由一揪,伸手要抱,却被他避让了过去。
“跟我走吧,”他嘴边挂着一抹浅笑,深深地望着我的脸,半真半假道,“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可得赔我。”
都是愿赌服输的事,我没有亏欠他什么,怎么赔?我也赔不起。
我心中腹议着,声音又冷上了几分,蹙眉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把儿子还给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这是我的底线,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他的命,他虽然失了官位,但到底还年轻,况且还有才有貌有武功,只要野心小些,日子总能过得不错。
“我要你,我就要你,”他抬起眼,执着地道,“我承认倒戈向何炎之是为了高官厚禄,但是你可知道,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你,只有将权势握在手中,我才能得到你!”
我听罢心底苦笑,看来昨日他示意何炎之将我活捉,打得便是这样的主意,若是活捉之后呢?他是不是打算依仗着手里的权势,除去容锦,将我圈做禁脔?
想到这里,我身上一阵发冷,看着他的脸孔,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不知我心中所想,拉着我的手腕,目光脉脉多情,眸子灿若繁花,柔声道,“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来养,将来,我会把一身武艺统统教给他,他长得像你,将来必定是个美人,我们两人一起将他养大,我一定会做个本本分分的好父亲……”
“安迟,我不爱你,”我口中吐出的那四个字,狠狠撞进了他心里,打碎了他所有的妄想,他面色一变,愣愣地看着我,我垂下眼帘道,“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事情了结后,我会给你休书。”
“可我爱你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做梦,口中幽幽道,“自我第一次去荣睿公府,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同,后来我还时常跟踪你,打探的你消息……若不是后来我被派到西北去了,也许我会按耐不住,不顾暴露身份,偷偷去找你。等后来你来了西北,我也接到了任务,又能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那时有多高兴,可谁知道,你却爱上别人……后来我常想,若是之前在京城,我再去找你,你会不会……”
“安迟,你弄错了,”我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容锦,只是因为一些外界原因,我只能放在心里许多年,其实,他早在我心里埋下了一枚种子,不需灌溉,便生根发芽,不可遏制。”
“那你呢?你何尝不是也在我心里埋了一枚?它同样在我心中势不可挡,将我折磨地体无完肤,”他听了脸色越发惨白,苦苦逼问道,“你们两情倦缱,要我怎么办?”
我一语顿塞,这样情意绵绵的话,真不像他会说出口的。之前,我至多认为他只是想要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妻主,毕竟他出生不价又野心勃勃,一个男子,若有个好妻主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所以,他之前的撩拨也好,示爱也好,我都当成了他的手段,要知道一直以来,他给我的印象都是功利好强、玩世不恭。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出自真心,只是这留人的方式……
“小姐,公子,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船家少年已等得不耐烦,急急冲我们高喊道,“这大半夜的把人喊来又不开工,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君!”船家抽着旱烟,不悦地朝他呵斥一声,少年立刻侧过头,不悦地撇了撇嘴,船家这才满脸歉意地朝这里笑了笑。
“你一定要跟我走,”安迟已收去先前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用力拖着我往穿上走,毅然决然道,“就是死,你也得和我死在一起!”
“你别胡闹了!”我心知挣脱不开,只想将孩子纳入怀中,三番四次不成,只好咬牙提出条件,“你若将孩子给我,我就跟你走。”
他顿下脚步,思索了片刻,大约是觉得将孩子给我,他也少了个负累,而我武功不济,根本不是他对手,便顺势将孩子给我了。
孩子抱到在了怀中,我这颗心总算放了回去,襁褓的折角挡住了儿子的半边小脸,他呼呼睡得正香,我刚想掀开,安迟忽然将我的手握住了,放到嘴边吻了吻,亲昵一笑,弄得我生出几分尴尬来,只得无奈的偏过头去。
他兴许是错将尴尬当成了羞涩,嘴边重新漾起出一丝笑意。到底是江湖男子出生,行事半点不做扭捏,大大方方地牵着我的手,向河埠走去。
“呵呵,怎么,闹别扭的小两口又和好了?”船家笑嘻嘻地吞吐着旱烟,凑了过来促狭道。
安迟听了也不多做解释,勾着嘴角看着我,他双眼似娇似嗔,欲说还羞,极好地印证船家的猜测。
“爹爹啊,快点开工啦,我还想回去睡觉哩!”少年不满船家的磨磨唧唧,跑过来催促道。
船家点了点头,和少年一起,领着我们走在前头。
船停泊在河埠,因为渡口不大,河埠不过两人宽,安迟牵着我的手跟在他们身后,我心底有些不情愿,与他错开了些落在后面,他却并不在意,时不时地回首凝望。
木头搭建的河埠下是川流不息的河水,月光在水面上潋滟照人,我默默地任由他牵着,对他一次次凝望视而不见。
船家在前头抽着旱烟,那味道略嫌辛辣呛人,随风一股股地吹了过来。
忽然,安迟捏着我的手陡然发紧,一手抽出佩剑,口中道了一声:“不好,烟有毒……”
话还未说完,两道银光前后夹击,从他前胸后背贯穿了过去,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一切都在须臾之间,毒烟加偷袭,虽不光彩却盛在有效。
船家和少年见已制住安迟,便回身向我行了个礼,继而又发了一枚绿色响箭,通知容锦那边,事情已经办妥。
我低下眼帘,正对上安迟幽深的目光,他眼神清澈,里面并没有恨意,有的是只差一步的惋惜。
他伤势不轻,血自他的后背和腰间流出,沿着木板的缝隙一直流到了我的脚下,手却依旧死死地扣住,像是严丝合缝地黏在了一起。
“你看,我总是这样不走运,”他自嘲道,嘴角的笑意绽若花开,眼里却已蓄满了泪水,盈盈欲滴,他见我不语,撅着嘴不满道,“小玉玉,我好疼啊……”
眼泪滑出了眼眶,映着月色,剔透晶莹地挂在腮边,只一眨眼,便落入了衣襟,消失不见,
朝生暮死,刹那芳华。
“疼就别动,”我轻叹一口气,哄孩子般轻声安慰,“那烟毒的作用不过是软筋散,吸了提不起劲,不用多久自然会好。”
“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走的,”他双颊带泪,含笑的嘴角流出一股鲜血,“可我就想试一试,哪怕用强也好。”
我微不可见地摇头,身后马蹄声声,是容锦来了。
他一来便见安迟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放,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变,咬着牙冲上前来,死命地将他的手掰了开来,安迟虽中了烟毒,却拼着一股蛮劲,不肯放松,拉拉扯扯,费了他不少力气。
我自昨日醒了,便未曾休息过,现在大局已定,才觉得身子疲惫不堪,容锦见状立刻将孩子接了过去,一手将我搂在了怀中。
说来孩子真是皮实,这样的大风大浪他也睡得安稳。
跪坐在河埠的安迟怅然地望着那只空空如也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是在感叹世事无常,拼抢到最后,到头来还是输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容锦失声道。
我闻言一惊,连忙查看,里面是个更小些的孩子,为了冒充,还特意裹了衣服进去。之前情况紧急,明昧不定,他还在有意无意间不让我掀开襁褓,我也全然没有在意这些,理所应当地将他当成了自家孩子。
“安迟,我家孩子呢?”我冷声问道。
他呵呵一笑,对我勾了勾指头,示意我过去。
容锦蹙紧眉心,环着我的手臂僵了僵,却也只得无奈地松开。
我一步步走向河埠,他沿着身后的扶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说。”我已失掉了耐心。
“你在靠我近些。”他微笑着要求道。
我依言走近了两步,忽然,他双手捧住了我的脸,淬不及防地,狠狠吻了下去。
我脑子一空,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身后的一片惊叹声。
一个热烈而绝望的吻,晦涩难耐,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毫无征兆地开始,而后,戛然而止,一如他无望的爱。
“西苑……”
他展颜一笑,从我身边退了一步,往后倒去,噗通一声水响,片刻,他便湮没在了急流之中。
从头到尾,我没有制止,不是来不及,而是遂了他的心愿,自此生死有命。
水汽烟淼,软烟袅袅,一切像是场飘渺得如同梦境,除了月华照亮的那摊鲜血。
一个怀抱自身后拥住我,我僵硬的身子才舒缓了下来。
安迟身受重伤,跳入急流,很多人都说,他肯定是死了。
我却觉得,想他这样的人,便是身死心也不死,决不会这样轻易丧命,所以在我心底,一直都当他是走了,可我谁也没说。
究其原因,大抵是因为我对他,其实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也许,还有丁点的动心,但只是动心,不是爱情,毕竟他这样的拼尽全力地爱了一场,我若还是心硬似铁,也是不可能的。
但仅此而已。
所以,我当他只是走了,正如当时,他对我说:“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天大地大,随心所欲地生活?”
我没同意,他便自己一个人走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这样说,大概也是出自真心,只可惜,我给不了。
儿子果然是在西苑,和他的奶娘一起,被关在最偏僻的库房里,安迟骗奶娘说颜府会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