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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了婚,家里几件最好的电器就是日本产的。”
“噢。”
听了陆星儿的话,吴超朝感到很失望,当年白云乡少年的那股豪气,在他身
上已经荡然无存了。一支烟刚吸完,吴超朝接着又点上了一支,望着走廓的尽头。
那边可能有个重病号,护士们出出进进,忙个不停。大约过了20分钟,7 病
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水月英出来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吴红梅忙招呼大家去食
堂里吃饭。
吃完了饭,要回白云乡的人都坐上了卡车。榆林媳妇带着小宝,跟上午来的
时候一样,坐在驾驶室里。车子发动了,水月英从口袋里掏出100 元钱给了于车
水,他假意推辞了一番,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他刚才胡诌了几句,就受到这种贵
宾一样的待遇,没想到城里人这么好蒙。吴超朝知道于车水这一套是骗人的,碍
于吴红梅的面子,才没有揭穿他的小把戏。这时小宝忽然啼哭了起来,那声音很
悲切,吴超朝听了心里发怵,预感到养父的死期将至了。
白云乡的亲戚走了,吴红梅留了下来,她要照顾昏迷中的吴建国,来报答他
的大恩大德。
吴建国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从第2 天起,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新市
日报》的姨爹平时跟吴建国很少来往,听说大哥病重,就带着莹莹来看他了。莹
莹长成一个丰满的大姑娘了,很象她妈,在市二中读高三。莹莹对吴超朝很友好,
他觉得自己很窝囊,不愿跟她多说话。姨爹拿了500 元钱给水月英,并安慰了她
几句,就和莹莹一起走了。
来看望吴建国的人很多,从他昏迷的第4 天起,7 病室就开始安静了,因为
要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唯有吴运鸿和他的儿女们没有来,他们还不知道吴建国
病危的消息。吴红梅是个很细心的人,知道吴光祖和吴光祖关系非同寻常,就拨
通了吴光祖的手机。吴光祖刚从狱中出来,捡了条命,一次贩这么多毒品,可以
枪毙几十次了。他老婆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了,家里一贫如洗,他不好意思见人,
整天缩在家里不敢出去。吴光祖在电话中回复吴红梅,今天他要回长宁市一躺,
明天和他的弟妹们一起来看吴建国。
吴建国昏迷的第5 天上午,除了吴运鸿和巧嘴儿以外,吴光祖带着他的弟妹
们来了。巧嘴儿和吴耀宗已经离了婚,他们早就不在一起了。看着生命垂危的大
哥,吴秋桐姐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屋里的女人们哭成了一团。吴光祖和吴
耀宗坐在走廓上,他们脸色阴沉,拼命地抽着烟。周主任把吴红梅叫到了办公室,
养母出来的时候,吴超朝看到她脸上挂着泪痕。
到了下午,吴光祖和吴耀宗留了下来,吴秋桐姐妹回长宁市去了。吴超朝伫
立在走廓的窗户前,拼命地抽着香烟,从这里可以看到食堂的一个角。一个女护
士走到他身边,问:
“你叫吴超朝吗?”
“是啊。”吴超朝回过头说。
“周主任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吴超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扔进了痰盂里,跟着女护士
到了周主任的办公室。他刚坐下,周主任就平静地问:
“你是吴建国的长子吗?”
“我就是。”
“你还有一个弟弟吧?”
“嗯,他在新市印刷厂工作。”
“你们做儿女的要有思想准备。”
吴超朝听周主任这么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问:
“周主任,我爸快不行了吗?”
“你父亲中了风。”
“什么是中风?”
“血液从毛细血管里流出来,压迫了脑部的神经。”
“有危险吗?”
“你父亲会死,轻的也是个偏瘫,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吴超朝用手扶着桌子站起来,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了走廊的窗户前,忍不
住哭出了声。想到亲爱的养父就要离自己远去,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养父真比
父亲还要亲。养父这样的好人不长寿,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在内心诅咒着,老天你真是不长眼啊。
水月英和吴红梅折腾了几天,实在太累了,吴光祖劝她们回桂花村休息一晚。
今天吴耀宗来了,吴光祖要他照看一晚上大哥,他不得己只好答应了。7 病
室只剩下吴超朝和吴耀宗了,今天晚上他们来照料吴建国。吴运鸿说吴光祖在云
南出了事,吴建国2 次到家中来看自己,吴耀宗才勉强同意在职工医院呆一晚。
吴光祖一走,吴耀宗就对吴超朝说: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先躺一会儿。你爸有什么情况就叫我。”
“好的。”
吴超朝厌恶地说。下午吴耀宗在大家面前夸下海口,说晚上只要他在这里,
保证吴建国没有事。还不到9 点钟,他就靠在木沙发上睡着了。吴超朝在卫生间
洗了个澡,就坐在阳台上抽烟,隔几分钟进来看一下养父。职工医院不在闹市区,
附近没有文化娱乐场所,到了晚上很清静。如果不是养父住院,夏夜能享受这样
一份宁静,他觉得是很惬意的。吴耀宗是坐林活瑜的小车来的。吴耀宗要明天回
去,下午林活瑜闲着无事,开着车子打麻将去了。今天林活瑜的手气不错,他赢
了不少钱,一看手表快11点钟了,就开着小车回来了。他停好了车,吹着口哨进
了7 病室,看见吴耀宗还在睡,说:
“吴耀宗,快起来。”
吴耀宗醒了,他睡了几个钟头,恢复了精神,问:
“什么事呀?”
“今天我的手气特别好,狠狠地捞了一把。”
“赢了多少钱呢?”
“1 千块钱。”
“我肚子饿了,晚上食堂里的菜太难吃了,我根本没吃饭。”
“我打麻将去了,也没吃晚饭。”
“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大哥没人照看。”
“他儿子在这里,交给他就得了。”
“我赢了钱,我请你的客。”
“吴超朝,你过来一下。”
吴超朝对他们的谈话很反感,懒洋洋地从阳台上走了进来,问:
“怎么了?”
“你在这里照顾爸爸,我和林叔叔有点事去。”
“好吧。”
吴耀宗和林活瑜走了,吴超朝知道他们是吃夜宵去了,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
色,心想真是一对狐朋狗友。想着养父就要离开人世了,吴超朝的心彻底凉了。
吴昊在单位上做事,还不知道父亲处在昏迷状态了,大家都不忍心把这个坏
消息告诉他。吴超朝盯着床上的养父,知道现在不多看几眼,将来就再也看不到
了。
他越想越伤心,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被一阵脚步
声惊醒了,走廓上传来吴耀宗的声音:
“明天水月英来了,我们就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就跟乡下一样,到了晚上,有钱没地方花。”林活瑜说。
“周围黑灯瞎火的,连个象样的夜宵摊都没有。”
“玉湖公园的唆罗味道不错。”
“臭豆腐不好吃,没有火宫殿的好。”
他们还在走廓上嘀咕,吴超朝听不下去了,又不便发作,就走到阳台上吸起
烟来。他心想养父病得这么重,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开着小车过河去吃夜宵,真他
妈不是些东西。吴耀宗这小子,有钱的时候是那样嚣张,没钱的时候也是这副德
性。
清晨水月英和吴红梅到了医院里,吴耀宗在这里,她们很不放心。吴耀宗和
林活瑜果然一起回长宁市了。吴超朝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们,她们听了都
很气愤,水月英冷冷地说:
“我不指望他能帮什么忙。”
“吴耀宗是个败家子。”
吴红梅不屑一顾地说。
吴光祖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在吴耀宗走了之后,和吴红梅一样,主动留下来
照顾大哥。他每天上午到7 病室来,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阳台上抽烟,很晚了
才回去。他家现在一贫如洗了,每次来看吴建国,都很少空着手,病房里的雀巢
奶粉、高级进口水果蓝都是他送的。
吴建国受到了精心的护理,病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仍处在深度昏迷中,额头
热得烫手,那是中枢神经发热引起的。职工医院的医疗条件不太好,没有冰床,
给他降温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周主任要吴超朝到冰饮店买冻成块的冰水,放在
他的额头上降温。冰块化了再放到家里的冰柜里,冻成冰块循环使用。文化屋有
一台冰柜,里面有很多袋冰水,吴超朝就拿来给养父降温。
吴昊上了1 个星期班,休息的时候,到职工医院看望父亲。进了7 病室,他
看到头枕在冰袋之中的父亲,发出雷鸣般的鼾声,靠吊葡萄糖和一根插入食道的
橡胶管输送牛奶维持生命,顿时泣不成声了。吴昊是个孝顺的孩子,水月英怕他
急出病来,忙过来安慰他。从此以后,只要有一点时间,他就回来照顾父亲。
吴建国的医疗费是惊人的,一天下来就是六七百元钱。机床厂的效益不好,
单位上只同意象征性地报百分之十,其余的要自己负担。水月英看着钱象水一样
流走,感到很心痛,自己和吴建国辛苦一辈子,不就是想为孩子们将来成家立业
积攒点钱。亲人们尽了最大的力,担惊受怕了2 个月,这一切都没有挽留住吴建
国的生命,10月底他溘然长逝了。
11初的一天,吴建国的骨灰要入土了,亲人们都到了新市火葬场。只有吴耀
宗没有来,因为巧嘴儿来了,他们今生死活也不肯走到一起了。
墓地在山上,吴超朝抱着朱红色的骨灰盒走在最前面,吴昊就跟在后面。吴
红梅搀扶着水月英,她们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大家到了吴建国的墓地前,一名
火葬场的职工在那里等着,吴超朝把骨灰盒放进了墓穴里。
“大哥,你落了土,我的心安了!”
吴红梅哭着说,由于悲伤过度,竟昏倒在地上。那名职工见骨灰盒放进了墓
穴,就用水泥把盖封好了,扬长下了山。水月英买的是双人墓,那也是她百年之
后的最后归属。她直勾勾地盯着封好了的墓穴,心如死灰,灵魂随着吴建国到天
国去了。几挂鞭炮同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吴超朝点燃了红烛
和香,插在了地上,大家蹲下来给吴建国烧钱纸。钱纸烧完了,每个人给吴建国
磕了3 个头,大家象一条长龙一样下山去了。只剩下吴超朝一个人在墓前了,地
上摆了一挂鞭炮,他弯腰正准备点。巧嘴儿走在最后面,她忽然疯了似的跑过来,
跪在吴建国的坟前,嚎啕大哭。
“大哥啊,苦命的大哥,你为什么这样命苦呀?吴家没有一个对我好的,只
有你对我好。那一年,你知道吴耀宗在外面吃喝嫖赌,气得要死。”巧嘴儿磕了
3 个头,突然从皮包里抽出1 张100 元的钞票,在红烛上点燃了,说,“大哥,
你这一世最舍不得花钱,巧嘴儿过去不是人,现在把钱烧给你。”
巧嘴儿和吴耀宗离婚后,他付给她1 万元钱的离婚费。她现在除了这1 万元,
就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