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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把货进齐了,他怕养父牵挂,就往桂花村赶去。他惦记着迷魂阵捕鱼的事,
骑着单车从市一中门前经过,竟然没有发觉。
每天晚上,吴超朝看过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后,就到
文化屋去过夜。养父总是要他早点睡,少抽点烟,不要胡思乱想的。对于养父的
关心和爱护,他很受感动,但并不放在心上。他到了文化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
收音机,把屋子里弄出点声音来,这样心里就踏实了。然后他点上一支烟,听着
收音机的节目,就这样到深夜才睡下。岁月没有冲淡他对奇奇的思念,却使他从
失去奇奇的痛苦中摆脱了出来,现在能睡个安稳觉了,直到养父养母早上来接替
他。
他白天没有事,如果天气好,就出去逛街。新市城区不大,大街小巷他都走
遍了,以后就不常上街了。他的时间主要是用来下围棋,现在他成了一个地道的
围棋迷了,只要姚老师有空,就去跟他下围棋。他买了几本《围棋》,最喜欢研
究上面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对局,围棋无穷的变化让他着迷。他的棋艺进步神速,
姚老师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每次下围棋,他要授姚老师3 子,这样他才有
可能赢他。1 年来吴超朝改变了不少,不再是绿茵场上那个所向披靡的神射手了,
成了一个随波逐流的俗人。他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一个人不可能和不可抗拒的
命运去抗争。
文化屋进行装修之后,生意并没有好转。吴建国不禁长吁短叹,当年文化屋
开张的时候,村里的店子还不多,文化屋的生意也红火过。可如今光米粉店,村
里就不少于10家,吃的还是那些人。时下经济不景气,国企很多职工下了岗,住
在村里的有的就开个小店谋生,现在村里的小店翻了两番,文化屋的生意更难做
了。
在长宁市被罗烈踢伤腿后,吴超朝一直呆在家里,没有找到工作,成了养父
的一块心病。养父盘算着要帮他找个工作,以后不管文化屋的生意好不好,自己
也不用操心了。由于没有工作,吴超朝在经济上捉襟见肘的,抽的是劣质烟,看
场电影也要拈量一下,因为几元钱一张的门票并不便宜。他现在也想找份工作,
但很多单位都不景气,在职的职工都没有事做,他是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
想找个工作不容易。他心高气傲,在社会上玩了1 年多,没有结交一个新朋友。
年底的一个晚上,吴建国一家正在吃饭,梁师傅突然闯了进来。梁师傅不住
在桂花村,他的脸被北风吹得通红。吴建国从卧室里拿出平时不用的红塔山香烟,
递了1 支给梁师傅。水月英削了一个大苹果给梁师傅,他把烟点上了,说:
“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吴建国问。
“明年开春,机床厂要招一批合同工,让你大儿子去试一下吧?”
梁师傅还没有退休,在单位人缘不错,消息十分灵通。吴建国听了喜出望外,
说:
“让吴超朝去试一下。”
“我是这个意思。”
“现在找个工作真难,有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去年有几个大学生分到了
厂里,照样在车间里做工。”
“所以我才急着来告诉你。”
“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
梁师傅笑着说,嘴里露出了一粒银牙。
“天气冷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再坐一会儿。”
“不坐了。”
梁师傅下楼去了。吴建国和水月英都知道他的嗜好,肯定是打麻将去了,也
没有挽留他。
第3 天上午,吴建国为了吴超朝工作的事,到机床厂人事科去了。人事科的
陆科长见他来了,还以为是为了上次多扣了水电费的事,脸上堆着笑说:
“老吴,多扣的水电费退了吗?”
“谢谢领导的关心,早就退了。”
“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吴建国忙给里面的人都敬了一支烟,然后微驼着背说:
“陆科长,我的大儿子在家里呆了一年多,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听说厂里
要招合同工,就来报个名,请领导们关照一下。”
“你的消息真灵通,这个决定刚定了不久。”
“我家里困难,领导们可要多关心一下。”
“你现在都当老板了,还说自己穷。”陆科长打趣吴建国说。
“我算什么老板吗?”
“你先填张表,这是过年以后的事了。”
吴建国把表填好了,道了声谢走了。他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还是不放心,
又找到了3 车间的曾主任。他们关系不错,他向曾主任说明了来意,希望3 车间
将来能收下吴超朝。曾主任爽快地答应了,他这才放心地走了。他有一个习惯,
只要家里有喜事,就要买点好菜回家。他到了解放路口的菜市场,买下了一对猪
脚,中午准备搞红烧猪脚吃。
工作有了点眉目,吴超朝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想早一天到机床厂去上班。就
在他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时,吴建国对他说:
“小黑子,过年和我一起去给秦厂长送礼。”
“往年不是你和妈妈一起去吗?”
他心里很纳闷,往年养父总是和养母一起去给秦仲义送礼,为什么今年叫他
去呢?看着他一脸困惑的样子,养父心想真是个毛头小伙子,说:
“我和你妈去给秦仲义送礼,还不是为了你和吴昊。现在你要工作了,要到
外面去闯了,所以有些事要自己办。”
“所以要我去。”
“现在这个社会,要想办好事,平时就要把手伸长点。”
“要把关系处理好。”
“嘴巴里说是不行的,人家要得实惠。”
“就是要请客送礼。”
吴超朝早就知道养父不喜欢秦仲义,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两个孩子,真是可
怜天下父母心。他感到受了奇耻屈辱,自己曾是省里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完全
符合招工的条件,却偏偏要送礼才能达到目的。他脾气耿直,当然很不愿意去送
礼,但他看到养父斑白的双鬓,又于心不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答应了。他心
想只要有了工作,就能为家里减轻点负担了,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今年到秦仲义家送什么礼物,吴建国可费了不少心思,这关系到儿子工作的
大事,肯定要比往年送得多。他为此准备了2 条红塔山香烟,1 对泸州老窑,再
加1 盒特级君山云雾茶。吴超朝看着怪心痛的,养父养母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养
父告诉他,为了你的工作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就怕这点东西还拿不出手。礼物
准备好了,养父又犯了愁,秦仲义年年被评为市里的劳动模范,是个大忙人,贸
然去了怕碰不到人。为了送礼的事,吴建国找到了冯勇先,他是秦仲义的亲家。
冯茵正好也在家,她觉得吴超朝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当场表态,如果
秦厂长在家,她就带吴建国一起去。吴建国吃了一颗定心丸,谢过他们走了。
在家里一等就是半个月,冯茵没有来叫吴建国,他以为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天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到了第2 天,地上积了半尺厚的雪。中午天上仍
在下着枯雪,他用扫帚在扫文化屋前的积雪,忽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甜美的声音:
“吴叔。”
他抬头一看是冯茵,伸直了腰板问:
“是冯茵啊。”
“在扫积雪呀。”
“嗯,你吃了中饭吗?”
“吃过了。”
“妹子,外面冷,到店子里来烤一下火。”
“我不进来了,秦厂长中午在家里,你要去现在就去吧。”
“我和吴超朝这就跟你去。”
“你自己去吧,我有事不能带你一起去了。”
“谢谢你!”吴建国感激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冯茵说完就走了。吴建国赶紧回到家,要吴超朝提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父
子俩匆匆上了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养父推着单车在前面走,他提着一袋
子礼物跟在后头,他们始终保持着三四十米的距离。他们一前一后到了夫子庙,
这里是个人口密集的居民点,有一栋豪华的别墅十分醒目,那就是秦仲义的家。
别墅用高墙围着,墙头上插着铁蒺藜,从银灰色的栅栏门可以看到院子里那
辆深蓝色的桑塔纳。养父站在雪地里摁下了门铃,吴超朝远远地望着。过了好大
一会儿,一个头部包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两只眼睛的中年妇女从房子里走了出
来。
吴建国知道她就是秦仲义的老婆,她不认识他,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问:
“有什么事吗?”
“请问秦厂长在家吗?”
他连忙问。她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个什么人物,面无表情
地说:
“秦厂长很忙,你和他约好了吗?”
“没有。”
“那还是请你回去吧,秦厂长有很多公事要处理。”
“我知道秦厂长在家里,是冯茵要我来找他的。”
“那你进来吧。”
一听说是冯茵介绍来的,中年妇女的态度马上改变了,冯茵可是她和老头子
的掌上明珠。看着养父为了自己工作的事,在雪地里被人盘问,吴超朝心里酸溜
溜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铁栅栏门,吴建国见时机成孰了,忙向躲在一旁的吴超朝
挥了挥手。吴超朝提着礼物跑了过来,她一见他手中的东西,就明白他们是为什
么而来了。
从秦仲义家出来,吴建国的心情格外轻松,他收下了礼物,也就是说儿子的
工作问题基本上解决了。吴超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不愿看到养父求别人。出了
夫子庙,他们分了手,养父买菜去了,吴超朝知道他的习惯,晚上家里又有好菜
吃了。
霞光商城前堆着一个胖乎乎的雪人,一群小孩子在打雪仗,一个胖男孩为了
躲避飞过来的雪球,滑倒在地上。吴超朝忙把他扶了起来,轻轻拍去他身上的雪
花。那个胖男孩感激地看了吴超朝一眼,友好地笑了笑,然后跑开了。吴超朝忽
然想起了奇奇,生前他有一个愿望,等到下大雪的时候,要到桂花村来看自己和
吴昊。现在天上大雪纷飞,却再也觅不到奇奇的踪迹了,他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
吴超朝眼前。对于死者来说,死也许是一种解脱,但对生者却是无情地折磨。
奇奇不能再来看自己了,吴超朝决定去看他。陶奶奶生前和朱主任最要好,
朱主任告诉吴超朝,奇奇就葬在公主坟的唐人墓地。去年他遭受了精神和肉体上
的双重打击,身体非常虚弱,从水磨房的大白菜打过霜后,整个冬天都没有离开
过桂花村。经过长时间的休养,现在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他走小路到了朝阳南
路上,在这里可以坐21路公交车到公主坟。
他等了半个多钟头,才上了21路公交车,车上只有四五个人。有几扇车窗的
玻璃坏了,刺骨的寒风吹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