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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后来怎么样了?”
吴超朝焦急地问。水月英沉思了片刻,说:
“奇奇死得很离奇,接到儿子死亡的消息,他父母马上赶了过来。小诊所想
私了这件事,他们不同意,人死不能复生,赔钱又有什么用呢?这是一起人为的
医疗事故,值班医生在没有弄清病情的情况下,就给奇奇打了退烧针,直接导致
了他的死亡。中年丧子,他父亲气昏了头,指挥一群军人冲击了小诊所,有关的
医生被打了个半死。小诊所自知理亏,不敢报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要去看陶奶奶。”
吴超朝说完,就往门外走去,水月英见状忙说:
“不用去看了。”
“为什么?”
“孙子死了,陶奶奶悲痛欲绝,早急死了。”
吴超朝想起吴昊刚才说的,你要给奇奇报仇,他不顾腿上的伤,一跺脚从家
里出来了。到了解放路口,已经10点多钟了,这一向整顿市容,夜宵摊子少了很
多。他过了朝阳南路,向那家小诊所走去,奇奇就是在那里被害死了。电影院的
售票厅前有几个卖烤羊肉串的,最后一场电影散场了,他们也准备回家了。对面
的小巷子漆黑一片,小诊所就在巷子里。他走到小诊所前一看,才发现关了门。
奇奇死后,一些军人冲击了这家私营诊所,这里就再没有营业了。他从小巷
子里出来,一个人徘徊在朝阳南路上。天上繁星点点,看上去非常美丽,他以后
再也见不到奇奇的笑脸了,孤独的夜晚只有星星为伴了。
奇奇的死亡给了吴超朝一个沉重的打击,加上腿受了伤,不能再踢球了,他
心如死灰,从此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了。他日益孤独,只有和吴昊在一起才能说
上几句知心话。吴昊又变得默默无闻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却告诉人们,他不再是
那个怯懦的男孩子了。
时间飞逝如电,转眼到了1994年5 月。一天下午,吴超朝从姚老师家里下了
围棋回来,看见弟弟趴在书桌上做作业,就准备到厨房里去煮饭。吴昊对他说:
“哥,5 月份都快过完了,我还没有看到过仙女。”
“我天天下围棋,把这个事都给忘了。”
“她原来每年的五六月份都会出现。”
“是啊,今天都20多号了。”
“那怎么办呢?”
“可能是你去早了,仙女还没有来。”
“为了等仙女,我有几天没有去上课,但还是没有看见她。”
吴超朝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
“吴昊,你放心,从明天起,我整天守在那里,一定要找到仙女。”
“你真好!”
第2 天上午,吴超朝到了桂花村汽车站对面的那家商店。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和吴昊、奇奇在这里等到了仙女,她象一阵风似的飘然而去。他在店子里买了
一包烟,然后仔细打量着四周,看哪里能坐下来等仙女。店老板还是那个发了福
的丑女人,这里的一切仍旧,就是不知道仙女会不会出现。汽车站后面是座低矮
的小山,上面长了一片灌木丛。他看中了那片灌木丛,坐在它后面既隐蔽又可以
看到车站里的情况,每天就在那里等待仙女的出现。
到了7 月初了,已经超过吴昊遇到仙女的时间了,吴超朝仍然没有见到那位
白衣少女。一天他回到家中,对吴昊说:
“我等了1 个多月了,一直没有见到那位仙女,不知她为什么不来了?”
“一定是奇奇死了,她生气了,就再也不肯来了。”
“我想是这样的。”
“我想她。”
“我也想她。”
兄弟俩相对无语,都怀念和奇奇在桂花村一起生活的日子,他们还遇到了那
位美丽的仙女。
吴昊现在成了吴超朝生命中唯一的牵挂,要是弟弟再有个意外,他不敢想象
自己是否还有生活的勇气。他活着就是为了照顾好吴昊,不让不幸的事在他身上
再发生了。吴昊的成绩不好,小学没有毕业。到了7 月底,吴红梅到了桂花村,
看到吴昊整天呆在家里,要把他接到白云乡去,让他学着干点农活。吴建国早就
想让吴昊学门手艺了,对于吴红梅的要求,他欣然同意了。
吴红梅走的那一天,吴超朝去送吴昊。从村子里出来,兄弟俩并肩走在人行
道上,吴昊长成个美少年了,吴超朝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渺茫的希望。天空是湛
蓝色的,浮着朵朵白云,吴昊忽然用手指着云朵说:
“奇奇和仙女在云里。”
他们欢叫着向前冲去。
吴昊走了之后,吴超朝更加孤独了,他无法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
事业巅峰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在家里呆了快1 年了,他每天饱食终日,很少帮
家里干活。吴建国和水月英知道他的腿受了伤,不能再踢球了,内心很苦闷,所
以对他是听之任之。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他们的辛苦。过去他在绿茵场上驰骋拼
博,追逐名和利,根本不关心他们的生活。养父今年才49岁,由于过度的操劳,
身体已明显不如从前了。他患有多种疾病,尤其是严重的高血压,随时都会有生
命危险。吴超朝的腿现在走路不痛了,有时也帮家里进点货,他的变化让他们感
到很高兴。
8 月底天气忽然凉爽了几天,到9 月初又热了起来。这天中午,吴建国趴在
文化屋的柜台上,在一张纸上写着店里所缺货物的名称,准备让吴超朝带着纸条
去进货。在六福居酒家门前,洪兴发和霍振云在喝酒,吴超朝虽然不喜欢他们,
但是觉得他们的谈话很有趣,干脆和他们坐到了一块。
前几天,洪兴发在骆丰年开的小店打扑克,多喝了几杯,怪骆丰年的牌打得
不好。他们大吵了起来,骆丰年从地上操起一个空啤酒瓶,把他的脑袋砸了一个
窟窿。他把这件事当作是朋友之间开的玩笑,到厂医务室缝了几钟,第二天就主
动跟骆丰年和好了。他女儿从戒毒所回来看他,得知医药费都没有要人家赔,和
骆丰年又搞到了一起,气得大骂他是个笨蛋。他勃然大怒,指责女儿不孝顺,吸
毒吸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他女儿彻底绝望了,和男朋友又到广州打工去了,并发
誓再也不回这个倒霉的家了。他从家里拿了一只破碗和一个蓝墨水瓶子追了出来,
朝着女儿劈过去。于师傅为此大发雷霆,他掷掷有词地说,骆丰年是自己的铁哥
们,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那还去和谁打交通。女儿走后,他到六福居酒家喝闷
酒,碰上了霍振云。
霍振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霍振南,小儿子霍振北。霍振南的媳妇在新市电
机厂财务科工作,因为贪污公款被解除了公职,她父亲是副厂长,替她把赃款上
交了之后,她才被免于刑事起诉。这件事很快在桂花村传开了,霍振云觉得没面
子,这一向很苦恼,也经常到六福居酒家喝酒。霍振云见洪兴发在骂自己的女儿,
说:
“洪师傅,你女儿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要她说什么。”
“你就是脾气太犟了。”
“霍师傅,你还别说,我就是这么个毛病,不怕死,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
“你是块硬骨头。”
“有一年我被厂里扣了工资,就闹起事来,保卫科叫法院里的人来处理此事。
我偏不吃这一套,说今天不补发工资,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后来害
怕了,和保卫科商量后,答应钱一分也不少退给我。他们想走,我不答应,错过
了我吃饭的时间。我要保卫科请我吃饭,他们叫上了法院里的人,在路边点了一
桌好菜。
人这么多,鳝鱼1 份不够吃,我要他们点了2 份。我喝了1 瓶邵阳大,走的
时候还带走了1 瓶。“
吴超朝对洪兴发这种人是从骨子里瞧不起的。鲁迅笔下有个孔乙己,他来了
是这样的使人快活,但没有他我们也这样过。孔乙己是个科举制度的受害者,虽
然迂腐,但是让人同情,而洪兴发则是个十足的流氓无赖。吴超朝正听得起劲,
突然听到吴建国说:
“吴超朝,你过来一下。”
吴超朝走了过来。他从养父手里接过纸条,塞在了衬衣口袋里,去推屋檐下
那辆单车。车的坐凳上盖着硬纸板,是养母盖上去的。太阳光很毒辣,她怕坐凳
晒得太热了,他骑着烫屁股。养父叮嘱他在路上要注意安全,进了货早点回家,
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养父的身体不好,为了进的货能便宜一点,他从河西的银
盘岭到河东的铁岭,跑遍了新市所有的小商品市场。银盘岭是新市最大的小商品
市场,货物琳琅满目,在市里是最便宜的,养父最喜欢到那里去进货。他帮养父
去进货,每次去的都是银盘岭。
过了新市大桥,就可以看到玉湖公园了,从这里到银盘岭有几条路可以走。
8 月中旬的时候,他在解放路口遇到了罗玉辉。她今年高考落榜了,一直呆
在家里,告诉他了很多一中的情况。今年一中有80多个人考上了大学,一个叫赵
静的女生考上了清华大学,而李学军只考上了本地的新市大学。吴超朝听了不停
地叹气,他的成绩在全年级是50名左右,只要保持这样的成绩,考个大学也不是
难事,说不定现在和李学军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他觉得现在很窝囊,决定走大桥
下那条路,不从市一中门前经过到银盘岭。一路上他看到了风光不在的洞庭春酒
家,和神秘的水陆洲擦肩而过。
到了银盘岭广场,这是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一个交通岗亭。沿着那条低洼的
马路向前走不远,就可以看到一个红色的仿古大门,上面写着银盘岭烟酒副食品
市场。吴超朝到这里来过几次了,和不少小贩混熟了,在里面走着,随处可以听
到:
“进点什么烟呢?”
“吴老板,想要什么货呀?”
“这种新到的水果糖带了玩具,要进点吗?”
“吴伢子,进来坐一下呀。”
“吴老板,抽支烟。”
从小贩们嘴里能听到不少新鲜事,吴超朝觉得其乐无穷。石老板是洞庭湖一
带的渔民,后来捕鱼发了点小财,就在这里租了一间门面做起了生意。他知道很
多渔民的趣事,吴超朝非常感兴趣。吴超朝在市场里转了一圈,然后径直到了石
老板的店子里,这里有鱼钓子和尼龙线买。石老板见他来了,问:
“吴伢子,要进什么货呀?”
吴超朝把纸条递给了石老板,说:
“这是我爸要我进的货。”
“还真不少,我这里都有。”
“那就全部在你这里进。”
“你是我的老主顾,我不得贵你的。”
“那就好。”
“你见过渔民们用迷魂阵捕鱼吗?”
“没有。”
“我要是回洞庭湖就带你去看。到了开湖的时候,渔民们会在湖里用鱼网摆
下迷魂阵,鱼儿们进去后,在里面转昏了,大鱼和小鱼管保抓住。”
这引起了吴超朝的浓厚兴趣,恨不得立即飞到洞庭湖去看一下渔民摆的迷魂
阵。把货进齐了,他怕养父牵挂,就往桂花村赶去。他惦记着迷魂阵捕鱼的事,
骑着单车从市一中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