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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小师傅了。”
赶上七夕,这庙里却是难得清静,夫妻二人跟着小沙弥进了院子,并没有先去正殿,而是绕过回廊去了后院的禅房。
鸿法寺的现任主持已经是一个过了耄耋之年的老僧,身披黄袍、袈裟,慈眉善目,胡须花白,见到西陵玥那样子却像是老爹见了亲儿子,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线,上前就来抓西陵玥的手,“阿弥陀佛,月余未见,西陵公子的气色却是见好了。”
西陵玥默而不语,老和尚抓着他的手却是久不肯放。
这反映未免有点过激,乐思洛略蹙了眉梢,看了一会儿才看出端倪,老和尚两指拈着西陵玥的手腕原来是在号脉。
老和尚捻着花白的胡须,气定神闲的号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的手腕,叹道,“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镜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
“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萨可求。”西陵玥淡然答道,“玥一直谨遵大师教诲。”
“逝者如斯,又何故念念执着?”老和尚摇头,“施主须知:念动急觉,觉之既无,久久收摄,自然心正。”
“怒为万障之根,忍为百福之首。玥之所为,亦是佛法所授。”西陵玥据理力争,不卑不亢。
“罢了!”老和尚久久无言,最终还是挫败的一声叹息,转向旁边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搅得七晕八素的乐思洛,“这位就是新过门的少夫人吧?”
“正是内子。”西陵玥温文答道。
“见过寂了大师。”乐思洛合十施礼。
老和尚的目光停在乐思洛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新奇之色,赞道,“女施主真是好面相!”
都说得道高僧大都能掐会算,难道她遇到一神棍?
乐思洛登时来了兴致,“还请大事指教。”
“皮相天生,何来指教一说!”老和尚半阖了双目,摇头晃脑笑的高深莫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老衲这里倒是有句话,不知女施主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乐思洛自幼怕鬼,说道算命这种神叨叨的事情她就有点忐忑,犹豫不决的回头看西陵玥。
西陵玥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微微出了口气便抬眸看向老和尚,代为说道,“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女施主这个面相不是富相却是个难得的福相。”老和尚睁开眼,目光湛湛,“老僧赠你一言:乐天知命,无喜无忧,妙性朗然,其乐难述。”
佛理大法对乐思洛而言无异于无字天书,乐思洛纠结的是他那较为通俗的前半句,她这一世投胎的分明是大钰王朝的首富之家,老和尚居然说她没有富相,这是怎么个意思?
“多谢大师提点!”乐思洛一时想的入神把老和尚给抛到了脑后,西陵玥便上前一步,手掌轻轻扶在她的肩膀上,“我们先去正殿上香,日后再与大师探讨佛法吧。”
“恩!” 乐思洛点头,房门关上,两人并肩走在陈旧的回廊上,老和尚沧桑有力的声音还是穿透远古的时空落在心头上,“一山一水何处得?一言一默总由伊,全是全非难背触,冷暖从来只自知。”
“冷暖自知!”说了半天这还是她唯一能听懂的一句文言文,算起来她也不算目不识丁,乐思洛有点沾沾自喜,突然想起方才老和尚送她的那十六个字,就抬头问西陵玥,“寂了大师刚刚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乐天知命,无喜无忧,妙性朗然,其乐难述。”西陵玥缓缓念来,若有所思。
“对对对,就是这几句!”这么复杂的古文都能过耳不忘,乐思洛强烈怀疑他是之前歪打正着在课本上背过,“这几句话到底怎么解释?”
“即是佛法,就必须用心领悟,其中道理多数不可云。”
乐思洛对他的故弄玄虚很不满,“乐什么来着?”
“乐天知命,无喜无忧!”
“乐天知命,无喜无忧!”乐思洛默念一遍,忽觉脑中灵光一闪,待要去捕捉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乐思洛蹙眉,“这两句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过?”西陵玥不以为然,继续前行,“回去之后我给你把整句话誊在纸上,你每日多看几遍自会了悟。”
“嗯!”乐思洛抬头,对他感激一笑,西陵玥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往前走。
回廊的一侧是古老的房屋,另一侧是零星而立的参天古树,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廊上,四下无人,嗅着木头上那古老的清香,白衫青裙相称,虽然不能看到全景,乐思洛突然觉得这画面一定很唯美。
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尽头,二人去正殿虔诚的上了香,又捐了为数不少的香油钱,就有主事的和尚过来请二人去禅房用些素斋果腹。
乐思洛本来打算吃完饭再逛一下寺院才下山的,可谁想天有不测风云,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大片的乌云飘过来,天色瞬时暗了下来。
西陵玥看了看天不由蹙眉,“山路难行,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在下雨前下山。”
乐思洛四下环顾一周,虽然有点不舍也只能遗憾的点了头。
事实上这场雨来的要比料想中早的多,两个人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雨点就开始往下落,刚开始雨点掉落的频率不快可每一滴雨水的力量都大的惊人,砸在脸上掷地有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越下越大,脚下陈年的青石板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打滑,乐思洛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西陵玥的身后往山下走。
虽说是夏季,可雨水落在身上还是很凉的,旁边的树丛间吹过一阵风,乐思洛冷不防打了个寒战,前面的西陵玥却不可遏制的连着咳了好几声。
乐思洛的脚步顿住,看着眼前雨幕中那个脊背笔直,却因为压抑的咳嗽而显得佝偻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心疼。
“西陵玥!”她不经大脑的脱口叫住他。
可能是因为这个不礼貌的称呼,西陵玥脚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身来。
大雨倾盆而下,隔着四五步远的距离,乐思洛甚至没有办法看清西陵玥的面孔。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乐思洛咬着牙手脚麻利的脱下自己罩在外面的那件外袍,拧干了水,快跑几步奔到西陵玥面前,把外袍抖开踮着脚撑在他头上。
西陵玥静静的站在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拿着啊,虽然比不上雨伞,好歹挡挡雨!”眼见着天色渐晚他还无动于衷,乐思洛有点着急,“你身体不好,不能再淋雨了,该生病了。”
西陵玥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雨水的冲刷下她的样子异常狼狈,却是倔强的仰着头看他,神采奕奕。
半晌,他缓缓伸手拉过那外袍的一角,闪身一抖,把两个人都罩在袍子下面,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举步继续前行,“走!”
乐思洛失神了很久才重新有了意识,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穿过一片林荫道的时候脚下的石板上长了青苔,由于分神,乐思洛脚下一个不稳就向旁边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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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相携
“呀!”乐思洛惊叫一声。
西陵玥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感觉到她身体重心不稳,本想伸手拉她,不料才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身体下坠的力道一拉,自己也跟着滑了下去。
石板路旁边是一个坡度极缓的小山坡,坡上杂乱的生了好些小树和灌木,两个人倒下去就只在坡上滚了一圈就被一丛灌木挡住了。
虽然免了栽到山下的命运,乐思洛还是吓了个半死,惊惧的紧紧闭着眼,好半天也没敢动。
“没事吧?”半晌,西陵玥拿掉护在她脑后的手,先欠了欠身。
听到她的声音乐思洛才慢慢找回失去的意识,缓缓由他怀里抬起头看向那张俊美异常却永远平静无波的脸。
“没!”她摇头。
“起来吧!”西陵玥移开目光,扶着旁边的小树慢慢站起身来。
他身体弱,乐思洛本想先起身去扶他,可脚上重心才一着地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涌遍全身,乐思洛一疼,起到一半的身子就又软了下去。
“怎么样?”西陵玥俯身重新蹲在了面前。
“好像扭了脚了!”
“我看看。”
怎么说人家也是一豪门出身的大家公子,让他给自己检查脚丫子……乐思洛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乐思洛下意识的把脚往后缩了缩,西陵玥的手在半空顿了一小下,还是继续伸出手去,脱掉她的鞋袜并仔细的检查了伤处,俊朗的眉梢微微拧起,神情专注。
乐思洛静静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不得不再次承认,无论是论相貌还是论气度,西陵玥都是得了老天的眷顾的,只是——
像他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天妒英才”这样的话说出来都会觉得折损了他。
乐思洛看着慢慢就有些失神,西陵玥撩开衣服的下摆从里面的中衣上撕下一块布料,把她脚踝的伤处缠紧固定,然后重新为她套上鞋袜。
“很严重吗?会不会变跛子?”脚踝处断断续续的疼,乐思洛有点害怕。
“只是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西陵玥淡淡说道,扶她起身慢慢挪到原来的小路上,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件外袍抖了抖递给她,然后俯身弯下腰,“上来。”
乐思洛错愕的愣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背我?”
“上来!”西陵玥灌了口风就又咳了两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让个久病之人背着下山,乐思洛觉得无论从道义上讲还是从良心上讲都过意不去。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她咬牙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可左脚才一着地就疼得龇牙咧嘴,西陵玥忙一把扶住她。
见她坚持西陵玥没有再劝她,而是无奈的抬头看了眼天色,“我们要赶在天黑前下山。”
乐思洛为难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脚,她承认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是个吃苦耐劳的主儿,所以现在要再让她忍痛站起来她也是下不了狠心的。
见她犹豫,西陵玥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面前再次弯下腰。
乐思洛站在雨中,咬着下唇静静的看了他略显单薄的背影一会儿,终于往前挪了一步,欺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西陵玥的脊背并不是太宽厚,却很结实有力,乐思洛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侧目就能看到他俊朗的侧面轮廓。
雨天路滑,背着她西陵玥又不敢走的太快,没走几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雨势虽然渐缓却还在持续不断的飘,雨水从两人的发丝上划过落在西陵玥的脸上,乐思洛沥干右手的衣袖轻轻替他拭了拭。
西陵玥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乐思洛回头看去,山路蜿蜒,透过稀疏的古木还隐约能看到一点鸿法寺的模糊的影子。
“天快黑了,要不——我们回山上借宿一宿吧。”乐思洛试着问道。
“鸿法寺是不留香客住宿的。”西陵玥的声音淡淡传来,脚下不停。
“出家人积德行善,不就是要为世人大开方便之门吗?”乐思洛不解,“现在我们有难,难道他们还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寂了大师一心向善,若我们回去借宿他是断不会拒绝的,”西陵玥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却会给他招来麻烦。”
“什么意思?但凡寺院不都是主持最大吗?他说不算?”
“恩!”西陵玥点头,停顿片刻才又继续说道,“鸿法寺相当于半个皇家寺院,其中规矩自然就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