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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游行节奏。车上有人开始领呼口号,大人娃娃的喊声响成一片。街上正在行驶的车辆都
被堵塞在各个十字路口。大街两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而立,饶有兴致地观看这多年不遇的景
致。的确,自文化革命结束后,人们还是第一次观看这样的群众游行示威活动。交通警察措
手不及,木鸡一般呆立在指挥台上。游行车辆畅通无阻开过繁华闹市,直接来到了市委大门
口前的小广场。
市委机关顿时被包围了。成千的人涌进办公大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市委书记秦富
功赶忙出来向人群讲话;劝说大家回去,说问题市上会妥善解决的。但农场职工家属一定要
市委书记当面答复他们提出的条件。有人立刻连喊带叫,涌上前去围攻这位市委的领导人。
十五分钟还不到,秦富功的心脏病就犯了,被救护车拉到了省红十字会医院。
市委的干部一看书记住了医院,纷纷夹起公文包溜回了家。与此同时,几千人等于把市
委和一墙之隔的市政府占领了。
警察奉命赶到了现场,但很快被群众分别包围起来。
省委常务副书记吴斌几乎和警察同时赶到市委。在外地视察工作的省委书记乔伯年和省
长汪昭义已经在电话上知道了情况,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吴斌一看这情况,知道他也一时无法控制局面——因为其间有大量的老人和儿童,绝对
不能动用武力。他急忙返回省委,迅速将情况用电话报告了中共中央书记处。当天下午,下
起了倾盆大雨。
但市委大门前的广场上仍然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
现在,黑龙河农场的职工家属们,正纷纷向围观的市民诉说他们的苦情。其中有些人无
钱买饭,就涌进市委的干部食堂,把馒头拿出来让老人和小孩吃。有的人一边啃着馒头,一
边向众人做“宣传”工作,让社会同情和支持他们。几个外国旅游者也混在人群之中,兴致
勃勃、似懂非懂地打听出了什么事?
两天之后,世界各大通讯社发表了美联社驻京记者就此事件的一条与事实大相径庭的报
道,而台湾的《中央日报》竟兴高采烈为此专门发表了社论,欢呼“大陆义民反抗中共暴
政”。
现将美联社的这条“消息”转述如下——[美联社北京18日电记者:布兰特雷·马拉
德〕来自中国C省的外国旅游者证实,该省省会发生了大规模公众游行示威活动,抗义地方
当局大幅度提高食品价格。据几位在现场的外国人提供的消息,愤怒的市民占据了中共党委
机关,并将干部食堂的高级食品拿出来在大街上分享。当局出动了大批武装警察,据信有几
百人被捕……当省委书记乔伯年和省长汪昭义赶回省城时,事态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程度。
党的总书记迅速在新华社有关此事的内参上作了批示;中共中央书记处指示省委省政府立刻
作出妥善处理,并随时将处理进展情况电告中央。乔伯年和汪昭义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亲自
到现场做说服工作,才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经中央同意,省委决定改组市委。秦富功同志被免去了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职务,等
人大会议召开时,拟增补为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田福军正是在这个背景上接替了秦富功
的职务。
现在,他已经在市委上任了。爱云和岳父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搬下来,因此他就在办公室
里间临时支了一张床。从家庭方面来说,全家将团圆了。儿子晓晨和女儿晓霞已经兴奋地来
看了他;见他忙,都坐一坐就回了各自的单位。可就工作来说,却比黄原更沉重了;因为所
面临的许多事,都是他原来所不熟悉的。
田福军上任还没有几天,黑龙河农场事件又旧病复发了。那里的问题因为没有从根本上
得到解决,农场职工们不满意,又开始聚集闹事。这次闹事的方式和上次一样,许多人再次
坐着汽车来到市委要求解决遗留问题。不过,这次规模没有上次大,老人儿童没有来——孩
子们的校舍已经腾出来,下学期上课没什么问题。
规模虽然小,但影响照样很大。省城又顿时为之哗然。市委大门前的小广场上重新变得
象闹市一般乱。
田福军紧急采取了措施。他先让办公室安排了这些人的吃饭和住宿。不能再把事情摆到
大街上解决!通过和电视台与电影制片厂联系,把许多电影和电视录像片拿到了这些人住宿
的地方。田福军指示:要武打片!要情节曲折热闹的录像!一部接着一部放!
这样,闹事的农场职工总算先安顿了下来。
市委同时召开紧急扩大会议,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田福军先提了两点意见让大家讨
论:一是农场退出一部分地给农民;二是农场出租土地给农民。他说这只是他的一些不成熟
想法,让常委们和政府部门的同志充分发表看法,提出意见和方案。
会议从天黑一直开到了天明。伴随会议室吵嚷气氛的是外面哗哗的大雨。雨已经不断线
的下了好几天。看来,一年一度的雨季提前到来了;而且雨量异常地大,据说全省所有江河
的洪水都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好在市区周围没有大河,这方面他们不必过分操心。只是市
内某些街区的危房恐怕难以招架如此凶猛的雨水。田福军在会前就已宣布,等这个会一开
完,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立刻分头市内各处视察水灾情况。
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秘书进来让田福军接省委副书记吴斌的电话。
田福军赶忙走出会议室,来到隔壁电话间。
当他听完吴斌的电话后,话筒从手里滑落下来,“当啷”
一声掉到了桌子上。他象死人一般僵在了电话间。外面的雨在哗哗地下着,下着……
第三十一章
……中亚高脊发展东移至西藏高原,到明日八时500毫巴强度为593位势什……西
太平洋……本省及南方邻省为辐合槽区……亚洲……乌拉尔山……贝加尔至本省分别为槽
区……
我们不懂。
这是气象工作者的术语。
客观事实是:位于本省南部一条大江上的某地区所在城市,在近日来环流形势预下,天
气开始酝酿一场突降的灾变。
本省南部,夏季经常受西伸的太平洋副热带高压影响的康藏高压影响,地面则受黄河西
部走廊、南方邻省盆地热低压影响,冷暖空气交汇而暴雨濒临。进入秋季时锋面活动更加繁
密,常常形成连绵的阴雨天气。两条大山脉横亘该地区,阻滞抬升气流运行,秋夏必然形成
暴雨区,随时都可能引出灾祸。
几日前,大江上游的县份已出现50毫米的降水量;紧接着,大江中游另一地区雨量达
到了日降85毫米。同时,由于中亚高脊东移发展,在西藏高原迅速建立一强大高脊;脊前
冷气流加强,造成高原锋生。
同日下午,冷锋劲旅经过该地区东部上空。暴雨倾盆而泻,并以迅猛之势潜入该地区西
部;范围之大,足数百公里。
沿江最大日降雨量的县份,已高达140毫米。第二天中午,副冷锋之旅掠过城市上
空。大雨如注似倾,袭击了这座人口有十万之众的城市。
紧依城市的那条大江是长江的一条重要支流,洪水流量立刻突破了每秒一万立方米。
入夜,该城上游一百多公里处江上最大的水电站,入库量一万六千秒立方米,出库量一
万五千七百秒立方米。据水文部门预测,不久,该地区江段洪水流量很快将达到二万秒立方
米!而且,这决非最高位数——接下来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
城市处于一发千钧的危急时刻!
据该城《历次洪水纪事年表》记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洪水发生在明万历十一年(公元
1583年)。“江水涨溢,河水壅高城丈余,全城淹没,公署民房一空,溺毙者五千余
人。”按当时河口摩崖刻字记载的水位换算,实际水位近二百六十米,流量接近三万四千秒
立方米。
想不到整整四百年后,这座城市又面临相同的厄运。
市委和地委机关的领导们在慌乱中立刻行动起来,地市主要领导和军分区的司令员政委
组成了抗洪指挥部,紧急召开会议。但是,地区防汛指挥部总指挥、行署专员高凤阁同志却
没有在场。
高凤阁在省里参加完一个会后,回中部平原老家为儿子操办婚事去了。本来,近半月之
中,防汛工作进入最关键时刻,而且高凤阁前几天已经知道南郊地区的江河都已处于危险状
态,但这位地区的行政首脑还是带着秘书,坐着行署的“马自达”回家去参加儿子的婚礼。
在当夜该地区领导们象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的时候,高凤阁正喜气洋洋地在家乡所在县城
的招待所大宴宾朋。我们知道,在黄原时,高凤阁就梦想当专员。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如愿
以偿。他何必不借儿子的婚礼衣锦还乡,向父老们炫耀一番呢?
在总指挥不在的情况下,地委书记立刻任命自己为总指挥。由他主持的会议,开始起草
紧急动员令。起草到第三条,他说:“不写了!立刻到广播站直接广播!”他向该市市长口
授了内容,让他赶快先去广播站。
广播站马上开始播发市公安局让市民紧急撤退的通知。地委书记随后赶到了播音室,利
用这个空隙起草了第一号命令;接着便由他直接在广播上向市民宣读。
此刻,黑云压城,大雨滂沱,加上车辆的噪音,压住了城内几个少得可怜的高音喇叭
声。许多单位和家属院根本就没安装有线广播,大都没有听见这命令。有些人听到了,又以
为是吓人话,不予理睬。再说,许多人不愿撤退。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安乐窝,贪恋家里的那
点盆盆罐罐。即是开始撤离的人群,行动也极其迟缓。
江水一浪高过一浪,如猛兽般的血盆大口,吞没了城堤之沿。一场不可幸免的厄运注定
要临头了!
暴风雨中,城市完全陷入了混乱。地委书记穿过败兵般逃生的人群,摸黑淌水赶到了邮
电大楼,命令报务员向省委省政府和兰州军区发出紧急求援呼救电报。紧接着,他又返身奔
往广播站。此刻,老城已经完全沦陷了;大水中到处传来呼喊救命的声音。
“我是地委书记!大家要丢掉坛坛罐罐,洪水已经进城了!快逃命吧!我是地委书记!
大家快逃命哇!”
地委书记沙哑的嗓子带着哭音,在广播上绝望的作最后的呼唤。
逃命的人一边往高处撤退,一边心酸地抹着眼泪——亲爱的城市啊,眼看就要完了……
凌岸四点钟,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把省委书记乔伯年惊醒,这时候的电话一定有什么十万火
急的事。他连衣服也没顾上披,跳下床抓起了话筒。电话是省防汛总指挥、副省长万国帮打
来的——他报告了南部那个城市被水淹没的消息。
乔伯年头“轰”地响了一声,一阵眩晕几乎使他摔倒在茶几上,他立刻让万国帮和省长
汪昭义直接去飞机场等他。
乔伯年先拨通了省军区司令员的电话,让他马上准备一架直升飞机,在省民航机场等候
起飞。然后,他又用电话把常务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