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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个了小丫头是个不安分闹腾鬼。
换了一身家常服,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孟母宋尧,孟兆勋眼皮一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是专门问过小桃得知这孟太太不在家,他才特意回家一趟的,这倒好,正好被抓个现形。
孟兆勋只能恬着脸问候母亲大人,辛不辛苦,累不累,又表示对母亲大过年的也不得闲很是心疼,宋尧一直听他在那絮絮叨叨,也不答话,一直到最后才冷笑一声说卖完乖了?
孟兆勋没想到母亲这么不给台阶下,脸色一下子也变了个颜色,沉默着不再说话。
“你不说,那该我说了。”宋尧换了个姿势,直视面对着小儿子,“最近是不是很忙?”
孟兆勋点了点头。
“忙到连个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
“妈——”一听“吃饭”两个字,孟兆勋顿时感觉头大,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我又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总不能就为了一顿饭放着全团的人不管了吧。”
“那是一顿饭的事的吗!”宋尧口气急转直下,眼睛狠瞪着他,“佳佳约了你几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真好意思都给推脱了!”
“反正我说什么你总是认为我的不对就是了。”
“那好,我们就不说吃饭的事,上次在茶香苑里你把人丢在那,自己中途就先撤了是怎么回事?”
孟兆勋心里嘶哑咧嘴,“就是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能有怎么回事。”
宋尧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劝诫小儿子,“佳佳是个好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晃了。”
孟兆勋对此很不以为然,奈何特殊时期他也只有受训的份。
过了一会宋尧又问,“你是不是还和那个木老师在一起呢?”
“哎呀,妈,你就不能消停会!”
“你以为我想管,现在文件都下来了,木常春是个怎么样情况不用我再给你描述一边了吧,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就是不是兮蕾,我和廖芸佳也是不可能的,你就省了那份心吧。”
“我看那姑娘挺好,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都说人玩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宋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更是让孟兆勋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怒气才没有翻脸下去,他闷闷地说有点头疼就直接上楼去了。
宋尧对于儿子的固执也是有心事不上力,只能干着急。
孟兆勋回到卧室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把他的意识拉回现实里,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坐了起来急不可待地按下通话键。
“怎么样,她去找你了吗?”
“刚从我这离开。”张益华好整以暇坐在转椅上摇着手中的钢笔。
“怎么样?”
“她也没提什么要求,就是想见一见她叔叔,特殊时期这事虽然不怎么好办,但是作为兄弟,我怎么也得替她办到不是。”
“那我先替她谢谢你了。”
“放心,请客少不了的。”张益华也不跟他客气。
随后又聊了一些家常琐事,过了一会孟兆勋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她有没有提起我?”
张益华在那头嘿嘿一笑,引来孟兆勋不满地“啧”了一声才有所收敛,清了清嗓子说:“提了,她一见到我就问是不是你让我帮她的。”
“你怎么说的?不会真把我给捣鼓出去了吧?”他心虚地问,心里既希望那丫头心里明白,又害怕她真知道了脾气犯倔反而弄巧成拙了。
哪能啊,你不是说不能让她知道吗,你前天晚上给我说过之后,我就找人给你办这件事,正好我也有一个朋友认识她,我就找他牵的线。”
孟兆勋听得有点不对劲,他狐疑地问,“你那朋友不会是陈启明吧。”
张益华在那头笑了笑,“不会这事也吃醋了吧。”见那头不答话他又问,“真吃醋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妒夫。”
“你知道陈启明和她的关系吧?”
“知道,但是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算了!”孟兆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白白给他一个人情!”
“是你自己在这装矫情非搞这么麻烦,怨谁!”
“那我不是怕她知道是我不接受吗,再说我也不便出面,被我妈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好训。”
张益华对好友最近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故意问他,“听说最近和芸佳走的挺近?”
“嘶,你怎么快和我家太后一样了,我还不是为了多顺着点我家太后,让他少找我点麻烦,你就让我耳根清净清净吧。”说起这个孟兆勋就没好气,此时他更不愿多说这些,话锋一转他又问道: “她叔叔那事到底是真是假?”
这我可不好说,毕竟也不经我的手,所有的调查、取证和审问我都没参与,这样吧,我帮你问问办案的那些同事,不过他们也未必愿意说。”
“行,那就先这样,再联系。”
挂了电话,孟兆勋来到后花园,孟老爷子和孟安冉正玩得不亦乐乎,小丫头一直缠着老太爷给她放鞭炮,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总是兴奋的想要听响,小丫头回头看到小叔叔往这边走来,立刻放开了老太爷的手往小叔叔身边赶。
还差几步远的时候一不小心栽了跟头下去,孟兆勋看她笨手笨脚地爬起来终是忍住笑了出来,心中的郁闷顿时散了不少。
他眉眼带笑地调侃起小丫头毫不客气,指着她那身上的泥土说,“这还没到大年初一,就等不及给叔叔拜年了,叔叔可没准备红包啊!”
“叔叔——”小丫头心眼直,哪里听得出来叔叔的取笑,也不顾不得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里还攥着的几个礼花炮递给孟兆勋,“老爷爷说他害怕,叔叔你总不怕吧?”
孟安冉睁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仰着肥嘟嘟的脸蛋期待地看着孟兆勋,孟兆勋差点就要说“叔叔当然不怕”,结果眼角余光触及到不远处的孟老爷子正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叔叔也害怕放炮,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给你放哈。”
“切!”孟安冉眼里原本的期待全变成了鄙视,撅着嘴抱怨,“叔叔不是拿枪的吗,居然会害怕放炮,没劲!”
一阵小风刮过,几秒之后后花园就只剩下孟兆勋和孟老爷子了。
“这小丫头,不骗着点就不能消停一会。”很显然孟老爷子是被这超级磨人的小丫头给折磨的彻底失去耐性了。
孟兆勋难得好心开解老爷子,“难得过年,开心就好。”
“哼,我看你最近就不正常。”
“有这么明显?”孟兆勋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孟老爷子,据他了解他和孟老爷子见面的频率都是以周为单位计算的。
孟老爷子没搭理他,他拿出刚才放在石桌上的花木剪走到干枯的葡萄藤架下修修剪剪,一直等到孟兆勋以为他不再打算跟他说话时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最近怎么也不见小木来家里了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回轮到孟兆勋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人。
孟老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孙子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一个老头子也不好多管什么,只是看着孙子心里不高心,他也难免有点添堵。
欢天喜地刚过完年,大年初四那天天气难得放晴,孟兆勋不顾父母的反对就返回了部队,而兮蕾也接到张益华的电话,说是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有点紧迫,人员也不要太多,毕竟不合手续。
兮蕾千谢万谢之后立刻和景兰阿姨赶往看守所,到了地儿,张益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旁边还站着一名男子,张益华给他们介绍说那名男子是他的堂弟,叫张烨华,省人民法院的律师,以后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就说一声。
兮蕾和钟景兰又是好一阵感谢,这个时候任何帮助对她们来说都是上天的恩赐,最后连张烨华都不好意思,直说还是拣重要的事办吧。
因为之前张益华已经和里面的人打过招呼,所以这次并没有费多大力就搞定了一切手续,进去之前,张烨华又嘱托她们看能否得到一些有利的信息。
经过长长的通道后,在一间摆设简单的屋子里,兮蕾和钟景兰终于见到了木常春,兮蕾看到叔叔的那一刻,强忍了十几天的泪终于还是冒了出来,她立刻偏了头过去不忍再看叔叔才几日就饱经风霜的沧桑面孔。
明明只是隔着一张桌子,却好像是隔着一层天地,钟景兰从见到丈夫的那一刻就一直沉默不语,她是想问些什么,却又不不敢问,其实她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答案。
兮蕾对叔叔的这件事极不甘心又着急,她相信叔叔一定是被冤枉的,她问叔叔是不是有人陷害他,可是叔叔只是摇头,那竭力隐忍的痛楚几乎已经渗入血骨,难以拔除。
兮蕾心生无奈与绝望,她记得以前叔叔一直教导她说“人生之大无畏,在于不计较得失,并且心有所喜,敢于争取。”可是她不明白如今的叔叔怎么也变的如此怯懦,从叔叔闪烁的眼神她就可以看出叔叔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这代价是否也太大了?
她双眼氤氲着水汽,哽着嗓子问:“叔叔你之前那‘人生之大无畏,在于不计较得失,并且心有所喜,敢于争取。’的勇气去了哪里,去了哪里?难道你忘了吗?”
万水千山,其他一切场景都好似虚化了一般,那一刻木常春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个和眼前有着如此神似的女孩坐在日落西山的河边仰着头满脸向往地对他说“人生之大无畏,在于不计较得失,并且心有所喜,敢于争取。”
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说这句话的人他更是放在心底从不曾忘记。
37、第37章 。。。
那些艰难岁月,因为爱情,所以难忘。
1974年的那一年夏天,清河集镇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河边那两排高大的白杨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上的知了依旧歇斯底里地啼鸣。
十九岁的木常春下了公交车,拍了拍身上因坐了一天车而沾染的灰尘,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猛的用力颠了颠身上来时母亲给整理的那个大背囊。
背囊里具体装的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来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郁闷,以至于母亲的谆谆教导全成了耳旁风,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
他又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介绍信,此时太阳早已下了山,天色暮沉,四周都是黛青色,但他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个三个字:清河集。
刚刚高中毕业的他应国家和党的号召,和所有的青年知识分子一样上山下乡接受劳动改造,来时母亲就告诉他,要好好劳动,争取早日回城。
走了没多大一会,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岔路口处立着一块石碑,十几年的风吹日晒,石碑早已风化,他仔细辨认,妄想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看了半天却还是没能认出来往清河集该走那条路。
他叹气地望向四周,除了满地的农作物还是农作物,虽然他也分不清地里那一片黑压压的到底是什么。
正犹豫着,后面伶仃清脆的铃铛声隐隐约约由远至近慢慢传来,他等了一会,就着还未完全黑下来的一际光芒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一大片,呃,有点远,他也看不清那一片是什么。
走进了,他才看清原来是一群羊,而铃铛声显然就是羊脖子上系的铃铛发出来的。
赶羊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光景的女孩,一手拿着羊鞭,一手拿着草帽,羊鞭上挂着一双墨青色布鞋,木常春下意识朝那女孩的脚看去,果然赤着脚。
不怕扎着脚吗?
“哎。”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