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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声音却是感叹,“什么话,你安定下来以后就给我打电话,我决不泄露你的行踪。”
苏嘉言抱着他,点了点头,头埋在他颈窝处,却是久久没有松开。
黎昕轻抚着她的背,“师傅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约是我们命里需要遭遇此劫,过了今天,以后就一切顺遂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生活……你,你肚子你的孩子……”
“师傅让我留下。”
“留下就留下吧,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又过了半晌,苏嘉言松开黎昕,眼眶中有泪,她走到车边,“师兄,一切保重。”
“保重。”
苏嘉言顿了一顿,关上车门。车子飞快发动,苏嘉言转过身看着后面,夜色中,黎昕仍在遥遥地挥着手,而剧院的一切、崇城的一切,正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远。
苏懿行已经在崇城附近的一个城市订好了酒店,车子上高速之前,苏懿行下了车,彼此一番叮嘱之后,苏懿行回去剧院,和黎昕将剩下的戏演完,而车子继续在夜色中朝城外驶去。
苏嘉言洗澡的时候就发现有些许落红,此刻肚子更是坠痛难耐。走高速到邻市只要一个小时,苏嘉言咬紧牙关,轻抚着肚子,心说,这孩子也是命该遭遇此劫,要是保不住,只能算二人有缘无分。
心里无端生起几分恨意,然而一想到谢泽雅的死状,又无从恨起,只觉得分外无力。
“真的挺不过也好,这个世界这么肮脏,生下来也是遭罪。”她摊开手,垂眸恹恹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车子下了高速,到了邻市,苏嘉言吩咐司机直接开去医院。
医院有值班医生,检查后说是有滑胎迹象,安排她打了针服了药,但是能不能保住胎儿,还要看第二天做B超的结果。
司机耐心帮忙将行李送去了酒店,送完了又回到医院看她。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方脸粗眉,看着格外憨厚老实。
他还细心地给苏嘉言打了一瓶热水过来,倒了一杯递到她手里。听苏嘉言说了状况,他笑着安慰,“别担心,你看着就是有福之人,孩子也肯定福大命大。我老婆当年怀我儿子的时候,跌了一跟头,也差点流产,都以为保不住了,可现在都已经读初中了,这么高了,”他比了比自己肩膀的位置,“苏小姐你安心养着,不用着急,你还有个那么懂事的弟弟,又有出息,没什么好操心的,啊?”
苏嘉言不由笑了笑,对这陌生人的善意由衷感到温暖。
司机又看她脸上的伤口,啧啧一叹,“这说不定要留疤,我倒是知道一个土方,只是不保证有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将缴费单翻过来,在背面刷刷写了几行字,递给苏嘉言。
苏嘉言看了,耐心叠好,笑说:“大哥,今天谢谢您了,要不您就在我订的酒店房间住一晚吧,反正我今晚要住在医院里。您开夜车回去也不安全。”
司机摆了摆手,“我回去也只要两个小时,就不耽误你了。你好好养着病,有需要用车的地方,可以再联系我。”
司机走了以后,夜复又安静下来。苏嘉言侧躺着,思绪混沌,疲累不堪,却睡不着。她伸手轻抚着肚子,不由自主开始回想。
一年时间,宛如石火光阴,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闭眼,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从头到尾,细细想着,时间安静流逝,天将黎明的时候,她终是睡了过去。
梦里梦到了自己第一次上台的场景。那时戏台还不像现在这样,虽然打了灯光,却并不太亮。她紧张得手心里一层湿滑的冷汗,眼睛都睁不开,却仍在回想每一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动作。
音乐声响,她恍恍惚惚踩着节奏,曼声开口,声音最初艰涩,却渐渐婉转圆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便这样一句一句往下唱,偶然一抬头,看着观众沉醉的表情,心便似飞到了云端。
唱完谢幕,掌声经久不息。头上一顶大灯灯光打了下来,她被刺得闭上双眼,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往台下看去,黑压压鼓掌的人群,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她便觉得未来的一起都正在眼前铺展开来。
苏嘉言手指微动,悠悠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是清晨。澄亮的天色通过玻璃窗照了进来,东方的天空一片橙红的微光,似乎太阳就要喷薄而出。
她伸手按住肚子,发现坠痛早已消失。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心情非常轻松,轻飘飘浮在云端,前程往事,便似一出游园惊梦,而未来的一切都正在眼前铺展开来。
苏嘉言看着那晨光,眼眶无端湿润起来,心里便似有情绪翻涌而出,然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呢喃:“宝贝,就叫你苏迎晨。”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好像大家都觉得就这样完结也不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