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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羽顿时炸起来了:“我|操!我说呢,大半夜的跟我在这儿较劲儿!”
在封羽的抱怨声中,车子到了山脚下。
“谢了老傅,赶明儿有事你尽管找我。”封羽开门下车,打算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傅宁砚,看到傅宁砚略带嫌弃的目光,哈哈一笑,“那这衣服我就拿走了,正好家里还缺块抹布。”
“有多远滚多远。”
封羽大笑着上了自己的车,“回见!”
傅宁砚调了头,继续往市图书馆开去,见苏嘉言一直没说话,笑问:“怎么,正义感爆发了?”
苏嘉言瞥了他一眼,“我倒想问问三少呢,你们都爱救人于危难之中?怎么样,拯救自杀未遂的少女,挽回经营不善的剧院,是不是成就感爆发了?”
傅宁砚笑答,“很遗憾,我是商人,商人从来不当救世主。”,他顿了顿,还是多解释了几句,“那女生父母都是农民,父亲得了尿毒症,上头还有一个瘫痪的爷爷,周围一堆极品亲戚,都盯着她这个好不容易出来的大学生。封羽只是刚好出现而已,若她自己不答应,封羽总不至于上去用强。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又是一句“各取所需”,苏嘉言从未觉得和傅宁砚争辩是这么一件劳心费神的事情,“我没有不舒服,本来就与我无关。”
傅宁砚知道她这是休战的意思,便笑了笑,也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到市图之后,傅宁砚嘱咐了一句:“后天晚上有个生日宴会,你把时间空出来,我们一起去。”
“谁的?”
“……不重要。”傅宁砚懒得解释孙妙彤为了让他答应带苏嘉言出席,缠了他一整天的事。他探过身在苏嘉言唇畔轻轻一吻,“去吧,忙完了可以给谭睿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回去。”
苏嘉言垂着目光,也没说好或不好。
傅宁砚的车开走之后,苏嘉言正要转身朝着图书馆走去,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辆红色法拉利正朝着和傅宁砚同一个方向开过去。
她心下一惊,立即定住脚步朝着车流看去。
的确是赵姗姗的车是一个型号,但是车牌号不一样。
苏嘉言顿时松了口气,暗嘲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她将书还了之后,又借了几本,出图书馆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雨后空气清新,一种洗净的味道。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其他,她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似乎轻了几分,心情竟是久违的平静。
正朝着地铁站走去,电话响了起来。
苏懿行:“沛珊在你那里吗?”
苏懿行声音急促,苏嘉言忙问:“不在我这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早上有实验,她一直没过来,我打电话没人接,去她住的地方找了,也没有人。”
“她同学的电话呢,都打过了吗?”
“她租的校内单间。”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动向了,苏嘉言安抚道:“兴许是去买东西,没带手机,你别着急。”
苏懿行那端静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几分叹息的意味:“她一直喜欢胡思乱想,我很担心她。”
苏嘉言了解苏懿行,他对待感情无比认真,一旦对一个人在意了,掏心掏肺尚算是轻的。
“你再打电话问问她的老师吧,我现在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到达崇城大学的时候,第三节课刚刚开课,偌大的校园里非常安静。苏嘉言在生科院院办前面等了片刻,苏懿行就匆匆跑过来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眉头紧紧蹙起,额上一层薄汗。
“怎么样?”苏嘉言赶紧迎上去。
苏懿行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我问过院里的老师了,都说会帮忙留意。”
苏嘉言抽出一张纸巾帮苏懿行擦了擦汗,“你别急,都是成年人了,不至于出什么事。”
苏懿行摇头,“她以前也经常突然三五天没消息。”
“那她回来说了去哪里吗?”
苏懿行顿了半晌,才回答:“旅游。” 语气几分赌气的意味,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说法。
苏嘉言便明白过来苏懿行生气的真正原因:他是在气徐沛珊不相信他,遇到事不肯与他分享。
苏嘉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每个人都肯定有些秘密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你别着急,总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你——你吃早饭了吗?”
苏懿行摇头。
“就近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这样干着急也没用。”
苏懿行犹豫了片刻,还是妥协下来。
两个人正要离开院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懿行,苏老师!”
杜岩歌匆匆跑出来,“刚刚李老师说在校医院看到徐沛珊了!”
苏嘉言还没反应过来,苏懿行已经发足狂奔,朝着校医院飞快跑去。
杜岩歌开了车锁,“苏老师,我开车送你过去。”
——
徐沛珊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看到苏懿行他们三人之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不起,半夜突然发烧了,没有带手机,我刚刚醒过来,正要想办法给你打电话。”
苏懿行舒了口气,眉眼之间的微薄的怒意都化作担忧,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徐沛珊的手,“你应该最先给我打电话。”
徐沛珊微微咳嗽几声,“对不起,以前一个人习惯了。”
苏嘉言和杜岩歌站在门口,见两人都没事,也都放下心来。
“杜教授,谢谢你。”
“客气了,都是我的学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等会还有课,要先回办公室准备。”
“耽误您时间了。”苏嘉言微微颔首。
苏懿行跟徐沛珊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出去给她买早餐。苏嘉言帮徐沛珊倒了杯热水,扶着她起来,“现在还烧吗?”
徐沛珊有些不好意思,“凌晨就已经退烧了,让姐姐和懿行担心了。”
“懿行很担心你,”苏嘉言的手轻轻放到她肩上,“他觉得你不信任他,不肯依靠他。”
徐沛珊垂下头,“我……我怕他嫌我麻烦。”
“怎么会呢,他是你男朋友,照顾你都是分内之事。如果有些事你不方便和他说,也可以告诉我。”她目光几分怜惜。
徐沛珊静了片刻,抬头浅浅一笑,“谢谢你。”
闲聊了片刻,苏懿行拎着早餐回来了。苏嘉言蹲|下身帮徐沛珊拿鞋子,她刚一弯下腰,就看见鞋底上黏着一张白色的纸片。
她好奇将其撕下来,然而在看清楚上面的字时,突觉眼前一黑,全身血液似乎都在疯狂地逆流!
脑海里瞬间回响之前才厨房里时,徐沛珊略有几分激动的声音:“如果以后我要是做了什么错事,姐姐你一定要多多包涵。”那时她眼角微微噙泪,微红的双眼让人不禁觉得心疼。
心里的那块石头重重压了下来,好似一记恶意的重锤,砸得她血液沸腾,呼吸困难,几欲窒息——
那张纸片,是玉竹山的缆车票。
第24章 波涛暗涌
脑海中念头百转千回;但只是一个瞬间。苏嘉言立即将缆车票紧紧地攥进手心,把鞋子摆到徐沛珊脚前面,然后站起身若无其事般笑说:“沛珊你的鞋码好小。”
“是的;我一般都穿36码的鞋。”徐沛珊笑着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苏懿行将袋子里的热腾腾的粥端出来,揭开盖子连同勺子一起推到徐沛珊面前。他们两个人就一个人坐着小椅子;一个人坐在床边,蜷在柜子边吃着早餐。苏懿行不时地往她嘴里喂一只馄饨,眉眼之前全是宠溺;而徐沛珊也是笑意盈盈;沉浸在这样温情的时刻;时间仿佛都成了半流质的蜜糖。
苏嘉言手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然而掌心再疼,也比不上此刻的心疼。她从未有一刻像此时一般盼望这仅仅是一个恶意的玩笑,但自欺欺人从来不是她的专长:傅宁砚告诉她的那些和她所了解的徐沛珊的情况完全可以重叠,她也期望能够找出其他可以自洽的说法,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就像国王身上并未穿着盛装。
“……我去趟洗手间。”苏嘉言尽力维持自己脸上随时就要垮下去的微笑,这样说过之后随即步履匆忙地离开病房。一直走出走廊,走到医院外面,阳光照在她脸上的瞬间,她方才发觉自己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而紧攥着纸片的手心里满是湿滑冰凉的汗水。
脑海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懿行该怎么办。
她将缆车票展开,仔仔细细地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突然便觉眼角酸胀,目光就模糊了起来。
心上仿佛被人撒上了一把钉子,如此尚不足够,还有一辆大卡车狠狠碾压过去。
苏嘉言紧咬着唇,用力将纸片撕得粉碎,直到看不清它本来面目了,方才停手,而后抛进垃圾桶里。她深吸一口气,狠狠抹掉眼泪。
无论如何,在徐沛珊主动提起之前,她都必须装作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将徐沛珊送回住的地方。徐沛珊打算洗个澡再睡一觉,苏懿行便和她约定好了吃中饭的时间,和苏嘉言一起离开了。
外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步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悬铃木。清湛的阳光从叶间漏下来,两人走在树下,光影不断交错,他们的身影也随之明明灭灭。
苏嘉言步履沉重,看着苏懿行微笑着的英俊侧脸,更觉心中沉痛。
“懿行,你……跟我讲讲你和沛珊的事吧。”
大约是不好意思,苏懿行有几分别扭:“没什么特别的。”
苏嘉言上前半步抓住他的手臂,“随便讲一点吧,我想知道。”
苏懿行扭捏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我上次跟你讲过,沛珊家里是农村的。”
徐沛珊很辛苦,也很勤奋,虽然时常缺课,但是每次考试成绩都优异非常,即使不算活动分,她的绩点也足够她轻易角逐并赢得每一次的奖学金一等奖。但是除了和辩论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活跃一些,她和其他同学的关系都很淡薄,最初宿舍里甚至有城里的女生孤立她。大二评过奖学金之后,她就自己在校内家属区租了一个单间。
奖学金和兼职的收入似乎让她生活没有那般拮据,虽然人际关系仍然薄弱,但她渐渐不像以前那般自卑。生科院辩论队多次获奖之后,也有很多人记住了她这个美丽大方的一辩。
这段故事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是一个励志的范本,然而……
苏嘉言将叹息重重咽下,不动声色地问道,“懿行,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苏懿行摇头,“她没细说,只说父亲生病了,但是现在状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默了片刻,苏嘉言又问,“懿行,对你而言,你最喜欢她哪一点?”
苏懿行失笑,微一挑眉,“你这是现在才想起来要替我把关?”
“不是,”苏嘉言急忙否认,“我就是……就是有些好奇。”
苏懿行仰起头,看着头顶绿意盎然的树叶,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绿色,在雨后越发显得漂亮,他声音低下去,几分悠远:“大二的时候,我代表院里去参加一个全国大赛,比赛回来的那天,正好碰上崇城下第一场雪。她和班上的其他同学站在一起,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带一条火红的围巾,脸被寒风吹得通红。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我却不说话也不走近,但是眼睛亮晶晶,那个时候,我就……”
一阵难以言状的难受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苏嘉言扯开一个笑,“她是个好女孩。”
苏懿行点头,“我知道。”
再多说一句话,情绪就要决堤。苏嘉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