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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的声音冷冷地飘过来,好似林间的微风,甚至带着几分缥缈的感觉。
“你说,朕的皇后和楚侍卫在在雨露湖边有什么事?”
元清这么一问,李鹄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连连叩头:“没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是李洋太糊涂了,不该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那么,你现在还认为这件事是皇后授意,恪蓝栽赃给你弟弟的吗,唔?”
李鹄不敢说话了,他感觉他一开口,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元清沉吟了一会,又说:“你的意思,朕知道了。这件事,本不是很难办。李洋犯了偷窃罪,挨打是应该的,以后也不能再继续留在宫里了。不过朕念他在也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额外赐他一百两银子。你到宫外去为了买一所田产,让他好好在宫外过活吧。至于你呢,朕念你一直勤谨,就提升你为内务府副总管,以后,你就代替恪蓝在御前当差吧。你弟弟宫里的那份饷银,也由你来支领。怎么样,朕这么做,你还觉得有什么委屈吗?”
李鹄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清,泪水好似模糊了他的视线,元清的话,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陛下,您……您……”
元清冲他微微一笑:“好了,出去洗把脸,收拾收拾,你这个鬼模样,可怎么在御前当差呀?”
李鹄磕了一个头,刚刚站起来,元清又说:“李鹄,你比你的弟弟聪明,也稳重一点,所以朕舍了他,留下你,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奴才一定不辜负陛下的厚恩。”李鹄答应道,慢慢地退去了,留下元清一个人待在乾卿宫。
元清又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啪”的一声脆响,吃掉了恪蓝的一颗白字,局势立刻反败为胜,变得明朗起来。
“朕身边的人,说遣走就遣走,招呼也不跟朕打一声,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第二天午时,洛华正在同心殿小憩,前几日元清送了他一只番邦进贡的红嘴白鹦鹉,玉雪可爱,洛华正在教它说:“皇上万福”。
“皇上万福!皇上万福!”小鹦鹉很聪明,学得很快,洛华甚是得意。
突然她的贴身婢女柳儿急急忙忙地赶来,跪在她的面前:“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恪总管,恪总管他……”柳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好似天要塌下来了。
“他又怎么了。”
“他……他惹恼了皇上,正在挨打呢,陛下还说,要把他赶出乾卿宫。”
“什么?”洛华把头转了过来:“为什么?”
“御厨房的膳食不好,硌了陛下的牙,陛下就怒了。因为御厨房大厨是恪蓝大人推荐的,陛下就怪他不会办事……后来就打起来了。”
洛华气得鹦鹉也不教了:什么膳食不好,硌了牙,分明是借题发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昨天刚刚将李洋打了一顿,今天陛下就开始打恪蓝,分明是做给我看的。
“恪蓝现在在哪里?”
“哦,北院的刑房里面。”
“本宫现在就去。”
“不行呀,娘娘”柳儿急的拉起洛华红色衣裙的下摆:“娘娘,那种地方阴气太重,又有血光,您可千万不能去呀。”
洛华顿了顿足:“唉,现在哪还能管这些,快点带我去。”
天芮宫的北苑其实就是太监杂役聚集的场所,刑房和冷宫都在那边,青砖黑瓦,和洛华住的同心殿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洛华一踏进去,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恪蓝正在刑房受罚,披散着黑发,从后背到臀部再到大腿,均是血迹斑斑。元清此时已经宣旨将恪蓝赶出乾卿宫,八成他身上的内务府总管的职位也保不住了,加上仗责恪蓝是元清亲自下的命令,此时执刑太监下手并无顾忌,那叫一个快、准、狠,比昨日打李洋的时候要重多了。
恪蓝甚是硬气,咬紧牙关也不吭声,下嘴唇已经被咬出斑斑的血印,旁边围观的宫女太监,面无表情的有,默不作声的有,惴惴不安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洛华看见这一幕,心中甚是沉痛,怎么每隔几日,宫中就要给她上演一出人间无情的戏码,来提醒她,她的生活其实是那么凶险。
“住手,给我住手!”洛华也不管是不是合乎礼数,就这样带着一帮子贴身宫女冲进了刑房。
“皇后娘娘吉祥。”刑房里面的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一眼看去,乌鸦鸦的一片。
怎么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来看恪蓝挨打的!
执杖的太监经洛华一喝,差点连手中的煞威棍都拿不住了:“娘娘,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呀。”
“本宫现在就是要你住手,怎么,你敢不听?”洛华气势汹汹,即使元清亲自在场,她都敢顶着上,何况他不在。
执杖的太监一脸苦相,继续打又不是,停下来也不是,只好把目光投向跪在洛华面前的李鹄:“李总管,您看这……”
“李总管?”洛华慢慢踱到李鹄的面前:“就是你?”
“正是,皇后娘娘。”李鹄跪在洛华面前,恭恭敬敬地回禀道。
“你全名叫什么?”
“李鹄。”
“李洋是你什么人。”
“是奴才的弟弟。”
好呀,感情都是做给我看的?洛华心头一阵火起。
“如今的内务府,是你说了算?”洛华挑了挑眉,柔声细气地说着。
“当然是恪总管说了算,但是如今恪总管正在受罚,奴才只是代行其事。”
“那好,你代我去问问皇上,说恪蓝跟他几十年了,忠心耿耿,劳苦功高,如今只是犯了一些小错,实在不应受到如此重的责罚。你去跟皇上说,就说本宫替他心有不忍,让他饶过恪蓝这次。”
“皇后娘娘,这……”
“去呀,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皇上的旨意。”
李鹄没有办法,只好到御书房将洛华的话原原本本地传到元清的耳朵里,元清笑着问他:“皇后她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奴才怎敢欺瞒圣上。”李鹄躬身道。
“看你糊涂的,皇后既然不忍心,自然就不必打了。还特地跑来讨朕的主意干什么,还不快去回话。”
“是,奴才明白了。”
等李鹄再去刑房回话的时候,洛华早就把藤凳子都准备好了,恪蓝此时正面色苍白地趴在上面。
“皇后您这是?”
“陛下不是把恪蓝赶出乾卿宫了吗,本宫就让他住到同心殿去。”
“皇后,这件事……”李鹄正想说这件事需要请示一下元清,谁知洛华看也不看他,就说:“来人呀,抬走。”
那日晚上,元清再到同心殿的时候,那玉雪可爱的红嘴白鹦鹉就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
第七十一章将计就计
这日晚间,元清按例来到了洛华的同心殿,殿内冷冷清清,并无洛华莞尔相迎的身影,只有洛华的侍女柳儿领着一帮子小丫头在阶前跪迎。
元清送给洛华,用来讨洛华欢心的雪鹦鹉一见元清,就在紫檀木的鸟架上扑腾着翅膀,欢叫道:“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
雪鹦鹉的声音尖细中带着一点嘶哑,乍听起来,还真有点像内监的声音。
元清脸色一变。
他慢慢背着手踱到那只雪鹦鹉的面前,含笑着问道:“你胡叫什么,不怕朕拔光了你的毛,把你变成一只秃毛鹦鹉吗?”
雪鹦鹉哪里听得懂元清话中的含义,它只是很尽责地照着洛华教的去做,叫得越发欢了:“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陛下怒了,大家小心挨打呀!”
洛华不在同心殿的正殿,殿里只留着一些小丫头,很凑巧的是,洛华的贴身婢女柳儿也在,她们跪在一边的墙角边,知道雪鹦鹉捅了大篓子,都战战兢兢,十分害怕。
元清指了指柳儿:“你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柳儿哆哆嗦嗦地跪行到元清的面前,吓得不轻,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脸色苍白,差点跪都跪不稳。
“这话,是谁教那个鹦鹉说的?”元清和颜悦色地问柳儿。
尽管元清的语气很温柔,但是柳儿依旧十分害怕,她不敢说是洛华教的,只好说:“启禀陛下,奴婢不知道。”
“你不知道?”元清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我……是奴婢教的……”
“是你教的?”元清略略皱了皱眉头。
“不,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教的,不是……不是……是皇后娘娘自己教的。”柳儿苦着一张脸,洛华在教雪鹦鹉说这话的时候,她曾经在旁边苦劝,说这么着,元清肯定要生气的,洛华毫不在意,依旧教得非常起劲,如今,这回可好了!
这个洛华,倒还真是会和朕赌气呀,太任性了。
“皇后人呢,你是她的贴身侍婢,怎么不在她的身边?”
柳儿尽可能地小声说:“皇后她在偏殿里面,不让奴婢陪着。”
“为什么?”
“恪总管受伤了,太医院送来了疗伤的药,皇后要亲自喂他,还吩咐我不用陪着她。”
柳儿此话一说,元清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了,只是吩咐柳儿道:“恪蓝被安置在哪个偏殿,给朕带路。”
恪蓝睡在同心殿的左殿之中,后背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他趴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被,看着面前一脸关切之情的洛华,只是觉得胆战心惊,比要再受四十大板的打还要厉害。
“皇后娘娘,您快回去吧,您这样,小人可受不起。”
洛华不听恪蓝的央告,依旧一脸关切之情:“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恪蓝连忙点头:“差不多好了,娘娘,天色晚了,您快回到正殿去休息吧,再过一会,陛下就要来了。”
洛华好似根本没听到恪蓝说的话,拿起手边热腾腾的药碗吹了吹:“这是本宫吩咐太医院特别为你熬制的药,听说对棒伤有特别的疗效,来,本宫喂你喝吧。”
恪蓝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好似洛华要喂他喝毒药一般,连忙摇摇头:“臣万万不敢劳动娘娘,还是让臣自己喝吧。”
洛华不同意。
“你才刚挨了打,行动不便,怎么可以自己喝药呢。本宫说要喂你喝,难不成你想抗旨?”
此言一出,恪蓝没有话讲了,只能乖乖的点点头。
洛华先用瓷勺慢慢舀起一勺汤药,然后将热气吹掉,再放到恪蓝的口边,恪蓝很快地将药喝下去,希望快快喝完,好让洛华快点回去休息。
洛华却好似一点都不急的似的,慢吞吞地来,聚精会神地为恪蓝喂药,直到元清走到她的身后还浑然不觉。
元清在洛华的身后笑道:“到处都找不到皇后,原来在这里呀。”
恪蓝一惊,半口已经快要咽下去的药硬是吐了出来:“咳咳,罪臣参见陛下。”
一边说,一边就要起来。
洛华按住他的肩膀,对他说:“别起来行礼了,你都伤成这样,想来陛下也不会在意的。”
元清眼见枕头上有半口恪蓝刚刚吐出来的汤药,就问:“怎么了,恪蓝,朕的皇后都亲自给你喂药了,难道你还不知足。要不这样吧,让朕来喂你算了。”
洛华显得有些不悦;“陛下,恪蓝虽然有错,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应该消气了才对,怎么这般挤兑他。”
“朕何时挤兑过他了,倒是皇后你,对恪蓝竟然如此心疼,让朕觉得十分奇怪。”
“陛下你……”
恪蓝急得在枕头上顿首:“陛下,娘娘,请你们两位饶了臣吧,你们再这样,臣就一头碰死算了。”
眼见恪蓝急得要自尽,洛华只好算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