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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两厌的情况下,阮瑜笑着告辞,近香有礼地送客。
等阮瑜走了,环儿十分嫌弃地瞅了她去的方向一眼,回头跟近香说道:“水娘子别理她,她仗着是功曹夫人的侄女儿,以为就能攀上我们家大人,痴心妄想。”
近香笑着打趣环儿道:“不是说你最规矩守礼,怎么在人家后面嚼舌根呢?”
环儿被指派给近香以后,起先很拘谨,事事做得滴水不漏,不过几天就发现近香不是她想象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官家娘子,反而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于是渐渐地就没大没小起来,在近香面前什么都敢说。这会儿看近香打趣她,就咬着嘴抗议道:“人家还不是为你好,这样的人,是应该防着点嘛,不然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近香正在屋里跟环儿坐在一起做针线活儿,突然张敞来找,一见她就把手伸得老长,“我的工钱”
环儿见状早收拾收拾出去了,留他们两个人在屋里慢慢磨。近香听了张敞的话,眼睛一亮,欢声笑道:“都好了?”
张敞得意地仰起头,“那是当然,包你满意。该付我工钱了吧?”
近香傲娇地仰头看屋顶,“当时不是说好了?要我验收以后才付钱”
张敞笑道:“那请水娘子随小的验收去吧,可千万别耍赖拖欠了小人的工钱啦。”
于是两个人笑呵呵地前往近香的店铺去查看。等到了地方,近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她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店铺?任谁也看不出来它从前的模样啊。一回头,张敞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进去看看?”
里面的景象更是让近香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摆放东西的木架,梳妆用的梳妆台,还有梳妆台上打磨得十分光亮的大铜镜,无一不精致,连被熏得漆黑的墙壁,都被弄成了干净的颜色。这比她最初想象的简陋模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正沉浸在喜出望外中,突然张敞的声音响在耳边:“还满意吗?是不是可以结工钱了?”
这下近香有些迟疑了,“弄成这样,五百钱够吗?”
张敞立刻摇摇头,“不够。”
近香追问道:“那一共花了多少?”
张敞半眯着眼掐着手指头慢慢地算啊算,算了不知道有多久,才抬头对近香道:“记不清了,不过肯定不好。”
“那要不然……”近香本来想说要不然给他双倍的钱,却被张敞一口给抢过去了,“要不然折算一下吧?”
近香疑惑地看着他,突然一个阴影压顶而来,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张敞的怀抱里了,而刚才,她是被亲了?
张敞低头看着怀里脸红得想要滴出血来的近香,心中的柔情洪水一般蔓延,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捧起她的脸又是深情一吻,然后柔声笑道:“这下我想应该清了。”
近香怒目瞪着他,可是却一点气势也无,跟撒娇似的,惹得张敞一阵大笑,牵起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我还等着你付我剩下的四百九十九钱的工钱呢”
人来车往的大街上,张敞竟也牵着她的手不放开,立刻惹来了无数围观。近香十分困窘,无数次试图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只换来他握得更紧。近香脸都红透了,只好轻声提醒他道:“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
“我知道啊。”张敞笑得很随意。
“这样……”近香咬咬牙,“很伤风败俗的。”
怎料张敞一脸的无所谓,“我喜欢。”
百般争取无果之后,近香只能把头低得低低的,拖着张敞加快脚步往府里赶。再这样被人看下去,她以后也别出门了。
转眼就是十一月了,近香跟环儿整天紧赶慢赶,终于做出了百来件像样的头饰,就等着开张。张敞却觉得冬天太冷,夫人娘子们都不喜出门,开张的话也没多大意思,不如等来年翻春之后。近香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继续埋头制作头饰。因为成本问题,她们做出来的头饰多以样式精巧取胜,用料倒不是很讲究,金银首饰更是少之又少,刺绣倒是很多。近香还把环儿的头发用来做试验,天天给她梳各种发式然后看看需要配什么样的头饰。近香第一次给环儿梳头的时候,环儿受宠若惊,等看到效果之后,那是心花怒放,可是时日一久,她就不怎么乐意了。因为近香一想到新的发式就拿她的头发来试,她的头发每天被折腾好几次,真的是受不了了。于是,府里的所有丫鬟都被轮流召了来,享受水家梳娘的‘免费服务’。
昨天一整天天都阴阴的,今天近香一起床就看到环儿搓着手跺着脚跑进来,“水娘子多穿点儿,昨儿夜里下雪了,现在外面堆得好厚呢”
环儿一进来,近香就觉得一股寒气跟着她跑进屋来,赶紧又加了一层衣服,这才捂着手打开帘子出了门。雪已经停了,外面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汉中的冬天也时常有雪,却难得见到这样大的。最让近香新奇的是,一夜的北风吹开了墙角的数枝红梅,映着这冰清玉洁的大地分外妖娆。
近香踩着没膝的雪走到那几株梅树下,细细地打量满树怒放的红花,心中一片欣喜,回头口吐白雾地冲着环儿笑道:“你快来看,这梅花开得好好”
环儿站在屋檐下,急急忙忙地招呼道:“水娘子你快回来,雪那么深,湿了鞋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不说近香还不觉得,现在环儿这么一说,近香才注意到好像是有凉丝丝的雪水浸到鞋子里来,想了想伸出手去小心地折下一枝,然后才小心地回到屋檐下,一边使劲地跺脚道:“果然进水了,好冷”
环儿忙道:“快进屋去,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泡泡脚,然后换双暖和的鞋。”近香冷得直哆嗦,连连点头答应,进屋找了个美人耸肩的花瓶装了水,把折来的红梅插了进去,放在眼前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
刚泡完脚换上鞋,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大人来了。近香忙忙地捧起花瓶迎了出去,一见张敞就把花瓶送到他眼前,弯起眼睛笑道:“好看吧?”
张敞凑到梅花上轻嗅了一下,抬起眼睛来看着近香笑道:“果然是香。你喜欢梅花?”
近香笑道:“是啊,外面白茫茫的,就这几枝梅花开着,还开得这么鲜艳,怎么能不喜欢?”
张敞接过花瓶转手交给环儿,拉着近香的手神神秘秘地笑道:“走,我带你去看更新奇的”
近香拉住他为难道:“我才刚换的鞋呢,等会儿又要湿了。”
张敞回头往她脚上一看,笑道:“这有什么关系,环儿,快去把前段时间我吩咐你收好的皮靴拿出来,给水娘子穿上。”
穿上防水的皮靴,近香兴奋得不行,在雪地里滴溜溜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张敞在后面看着,嘴角弯起深深的笑意。
府里面前前后后的要道上的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可是张敞带近香来的这地方,却是原原本本的模样,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近香看着前面堆满雪的茅草屋,疑惑地问道:“什么都没有啊,你带我来看什么?”
张敞把手指竖在嘴边,轻声笑道:“嘘,不要吓坏了她”
“他?他是谁啊?”近香看他神秘兮兮的,也压低了声音,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左看右看,可是看了半天,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第一一四章 眉画远山
张敞不回答,只管拉着她的手踮儿着脚尖往那茅屋的屋檐下看。
等走到屋檐下,近香才惊喜地发现,原来茅草上除了蓬松晶莹的白雪,还有一簇又一簇莹白如玉的……梅花?
近香瞪大眼睛低低地惊呼出声:“原来真的有白色的梅花?”
张敞把头凑到她旁边轻声笑道:“我从来不骗人,这就是素白台阁,还记得吗?”
“记得,我当时只是惊讶还有白色的梅花,没想到这么好看。”
“好看吧?”
两个人头挨着头,凑在堆满雪的茅草屋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白色的梅花瞧,白色的花瓣,白色的花蕊,上面颤巍巍地堆着白色的雪花,更显得那梅花纤细柔弱。
“为了这几株素白台阁,我专门造了这件茅草屋,这样看起来才有卓然独立的风姿。”
张敞一边看一边笑着说道,说完牵起近香的手包在手心里,双眼晶亮地看着她:“在我心里,你比这花还美。”
转眼就要过年了,近香想起家中的阿爹,就想要回去看看他,不然他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孤单。可是临到头,她突然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好像一下子从梦幻回到了现实,似乎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她对她跟张敞的这段感情,从来都没有信心。她不知道见到了阿爹要怎样跟他说,或者,她根本不敢跟他说,怕希望过后,是沉沉的失望。
于是,她鸵鸟地想着,等明年吧,等明年一切都明朗了。她没想到的是,张敞早早地就派了人给水二叔送去了年货,并向她许诺:“明年我们一起去看他。”
过了年,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节。
三月三,花柳遍地,莺飞燕舞,又到了人们成群结队去水边踏青的时节。近香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开心地梳妆打扮。上身穿一件浅粉色的短褥,下身搭了一条月白色的百褶罗裙,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挽了个依云髻,斜斜插上一朵浅桃色的绢花,再配上根水白的玉簪。
“水娘子这样打扮起来真好看”环儿拈着一对儿晶莹透亮的白玉耳环站在近香身后,忍不住地夸赞,却发现铜镜里面的人一直蹙着眉在发呆,不由得狐疑地问道:“水娘子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张敞走了进来,挥挥手示意环儿退下,自己走到近香身后,低下头跟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一双人,于是镜子里外八目相对,一时间情意流转,如丝如絮。看着看着,两个人都浅笑起来,张敞柔声笑道:“让我猜猜你在为什么发愁?”
近香从镜子里瞅着他,眼中波光流转,“为什么?”
“一定是为了这个。”张敞一双桃花眼带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事来,近香看过去,一下子感动就溢了满怀,他怎么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张敞看着近香喜出望外的神情,心里一阵阵温暖,能讨得她欢心,是他的荣幸,口中笑道:“我猜得对不对?”
近香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张敞得意地眯起眼睛,然后又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道:“我帮你?”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亲密,近香一下子就红了耳根,把头一扭,别过脸不去看他笑得跟狐狸一样的脸,一边伸出手道:“拿来。”
张敞含笑把打磨得圆润细长的黛石轻轻地放进近香柔软纤长的手中,趁着她刚要收回手的时候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我们一起。”
近香脑子里轰隆一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得由着张敞握着她的手对着铜镜在她残缺的那块儿眉毛上细细地描,直到一对眉毛都变得如若远山含情。
放下黛石,张敞满意地看着镜中人,笑道:“这下就好了。”
近香也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恍惚。往常她所有的发髻都留有刘海,可是她喜欢没有刘海的样子,于是今天早上终于把所有的刘海都高高挽起,可是一看到那缺一块儿的眉毛,心里就一阵惆怅,若不是这块黛石,她恐怕只能放下头发重新梳理了。
等他们两个肩并着肩走出屋去,所有的丫鬟都惊呆了,环儿瞪大眼睛看了许久,才能出声道:“大人,水娘子,你们这样实在是……实在是太般配了,神仙眷侣说的肯定就是你们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