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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许多天,就听近香跟水二叔为了这件事情争论不休。可是不管近香怎么说,软的硬的所有招术都用尽了,水二叔就是不松口,说得烦了就干脆出门,等到晚上再回来。
这一天近香又跟水二叔一阵争论,照例没有任何结果,不由得一阵气闷,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搓着衣服。张敞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见她愁眉紧锁,闷闷不乐的。
“谁惹到近香妹妹了,脸拉得这么长?”
近香闻声一抬头,就看见张敞站在院子口,嘴角微微翘起,忙起身把他迎了进来,“张大哥不是在豫州,怎么来这里了?”
张敞笑道:“前些日子皇上宣召,所以就回了长安,顺便过来看看你。”
见到张敞,近香很高兴,忙着请他坐又给他端水。张敞看着她跑进跑出的,笑着问道:“上次给你的信,你怎么不回?”
近香心中有愧,忙答道:“我不怎么会写字,写的字奇丑无比,张大哥恐怕不认得,所以就没敢回。张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张敞笑道:“原来近香妹妹的字难看啊,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能样样都好呢,总算让我捉着一个短处了”
近香也笑了,“我不好的地方多着呢,不会写字只是其中最小的一样。张大哥留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这就去做。”
“都这个时辰了,难道近香妹妹竟没打算留我吃饭?”张敞调侃道,“我可是很想念近香妹妹的手艺呢”
说话间,水二叔回来了,一眼看到坐在屋檐下的张敞,两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张敞面前,笑得无比亲切,亲切得都有点诡异了,“张公子来了?怎么坐在外面,屋里坐吧。”
张敞早站起身来跟水二叔问了好,然后跟水二叔一起进了屋,近香则忙着去灶房做饭。
水二叔又盯着张敞问了好些事情,听到他说要去山阳,突然就不说话了,想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道:“张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敞忙道:“大叔太客气了,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就说吧。”
水二叔看着张敞,又顿了片刻,才道:“我想把近香托付给张公子,把她带去山阳,为她找户好人家。”
张敞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满口答应道:“水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大叔想给近香妹妹找户什么样的人家?”
水二叔叹道:“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哪还能要求什么样的人家,不过就是为人实诚,对她好,我也就知足了。”
张敞忙道:“大叔您千万别这么想,近香妹妹品貌一流,心灵手巧,配得上好人家的。”
水二叔道:“再怎么好年纪也大了,那这事就拜托给张公子了。”
张敞点头答应,忽想到上次近香不跟他走的缘由,又笑道:“近香妹妹的终身大事,当然是要由她阿爹做主的。到时候还请大叔自己为近香妹妹把关吧。”
水二叔摇摇头,“我信得过张公子。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大半辈子,都习惯了,不想去别的地方。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被退了婚,耽误了这么些年,要不然我也不用替她操这份心。”
等近香把饭菜端上桌,水二叔跟张敞已经把这件事情说定了,只等着吃过饭就让近香跟张敞走。把近香托付给张敞,水二叔是有私心的。他看得出来,张敞对近香极好,如果近香能随了他,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就算不能,他也一定能帮近香找户好人家,到时候他也就放心了。
吃过饭,水二叔就叫住了正要收拾的近香,“近香,你先别收拾,我有话跟你说。”
近香满腹疑惑,阿爹这么一本正经的,是要跟她说什么?但是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水二叔道:“我刚跟张公子说了,等会儿你就跟他去山阳。”
近香明显一呆,脱口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不想留在塘口吗?”水二叔道,“我不想去长安,你一个人去那样浮华的地方我也不放心。正好张公子要去山阳,你就跟他去吧。”
近香还是没明白,“我为什么要跟张大哥去山阳啊?我在长安什么都准备好了。”
水二叔看她不懂自己的一片苦心,有些气闷道:“你一个人在长安,我怎么会放心?你上次不就想跟张公子去豫州吗?去山阳不也一样?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不管你的。”
近香听水二叔这话,忙摇头道:“我不去,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的。长安离得近,好歹还能照应着,山阳那么远,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她知道水二叔不会跟她一起去,所以拿这话来做借口。上次她想去豫州,是因为想在那里重新开始,如今她在长安都收拾好了,就没有理由要去山阳了。何况她跟着张大哥去山阳,怎么想怎么都怪怪的。
水二叔见她不听话,心里着急,一着急说话就颠三倒四的,“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要你管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用管我了。我就是这么个命,说句话谁都不听。你给我去山阳,去山阳哪里不好了?”
近香看水二叔着急,忙道:“阿爹,我哪有不听你的话。我这样跟着张大哥去山阳,多麻烦人家啊”说着忙给张敞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帮个腔。
谁知张敞却笑道:“既然大叔让你去,你就去吧,何苦跟大叔争成这样,你看大叔都急成什么样了?”
水二叔忙帮腔道:“你看张公子都不介意了。”
近香无奈道:“人家能当着你的面说他介意吗?”
张敞忙道:“近香妹妹,我真的很不介意。”
又说了半天,近香还不松口,水二叔急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这孩子,脾气就是这么犟,从来也不听我的,我是你阿爹,难道还能害你吗?你都十七岁了,你自己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啊,我每天都为这个事情想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最近急得心口都开始疼了你又不听话,我……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算吗?这一次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就不用叫我阿爹了,也不用回来了,你自己就去长安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省得看到你就生气,气死了我也觉得冤”。。。
第一一0章
近香见水二叔这样,心里堵得慌。她明白水二叔是在为她的婚事焦急,可是这些话她听着还是难受,耽误到现在也不是她想要的。再说山阳那么远,如果她在那边有了人家,以后要照顾阿爹,不就难了吗?阿爹怎么就知道逼她,不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呢?
水二叔见近香不说话也不点头,气得直哆嗦,这么大好的机会,过了今天以后上哪里找去?他觉得阳成选那小子倒也还好,可是她不是死活不愿意吗?真是急死他了
张敞见父女两个都急眉竖眼的,僵持不下,忙打圆场道:“大叔你不要着急,近香妹妹会想明白的。”说完又对近香说道:“近香妹妹,你就听大叔的话吧,别的事情都可以暂且放一放,来日方才,现在先把最紧要的事情解决了。”
他的话招来了近香的一瞪眼,水二叔却觉得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于是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加上眼泪攻势,近香看不得阿爹这样,只得答应了。近香一点头,水二叔立刻气也顺了,眉也开了,催着近香去收拾。
近香回到屋里收拾东西,一眼看到了跟衣服放在一起的买给阳成家的那些东西,想了想,把买给阳成和的东西单独拿了出来。收拾好包袱,近香走出来对张敞说道:“张大哥,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张敞也没问做什么用,只问道:“要多少?”
近香道:“一千钱。”
张敞笑道:“幸亏我身上带了这么些,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近香忙道:“那先谢过张大哥了,等到了山阳,我把黄金兑换了就还给你。”
张敞笑道:“不急,你先等我去把钱取来。”
近香把钱交给水二叔,交待道:“阿爹你把这些钱收好,家里面应该还有些,你一个人在家不要太辛苦了。”
水二叔不要,说家里还有钱,他自己也能赚,让近香带在身上傍身。近香告诉他自己身上有钱,一番推脱之后水二叔把钱收下了。近香又把买给阳成和的绣活儿交给水二叔,让他交给阳成大婶。
水二叔送他们到门口,又是一番交代,近香才和张敞一起坐上马车。马车刚走,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叫着“香香”
张敞看向近香,近香道:“是选哥哥,我阿爹会跟他说的,我们走吧。”
于是马车不停,阳成选看着马车跑远,站在原地,心如刀绞。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山阳郡昌邑县,落脚在太守府,当时的山阳太守正是张敞。
近香跟着张敞住在太守府,府里的丫鬟家丁们在张敞的交代下对近香都十分恭敬。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太守,张敞很忙,于是近香时不时地就帮着他打理些府中的事务,渐渐的,一些小事下人们都直接来找近香了,此乃后话。
来到山阳,近香的任务是嫁人,这个她是清楚的。张敞怕她闲得无聊,就时常安排她出门,去跟一些夫人娘子们吃茶赏花。夫人娘子们凑在一起,无非也是家长里短,可是近香还是常常觉得跟她们无话可说,因为她们认知的人和事,有着天差地别。不过近香第一次参加,就受到了异常热情的欢迎,原因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张敞。
张敞生得风流倜傥,待人接物又稳妥大方,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已经是山阳太守,今年已经二十又一,尚未娶亲,府中也无任何姬妾。这样一个绝佳的夫婿人选,这里的夫人娘子们怎么能放过,无奈多方打探,找媒人上门说亲,都被他婉转地推拒了,现在来了个他府里面的女人,自然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近香刚进门,就有一位二十出头的**笑盈盈地迎她坐到她旁边,一边笑道:“我夫家姓袁,是昌邑县令,娘子贵姓?”
近香受宠若惊,忙答道:“免贵姓水,袁夫人万福。”
袁夫人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难怪姓水,真是水灵灵的,怪不得太守大人喜欢。”
近香心知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夫人说笑了,我只是暂住在太守府。”
袁夫人似有所得,又笑道:“太守大人府里从来没有女眷,水娘子又这般赏心悦目,也怪不得我多想,水娘子可千万不要介怀。”
近香听她说得这样直接爽利,倒是连心里的那一点点不爽快都丢开了,也笑道:“夫人谬赞了。”
袁夫人笑道:“我可没有胡夸,水娘子确实讨人喜欢,不知道可曾许了人家?”
“袁夫人这话问得,水娘子这样人才,怎么可能没有许配人家?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有这样的福气?”近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有一个妇人坐了过来,一边自我介绍道:“水娘子万福,我是许功曹家的,前些日子远远地就见过水娘子了,一直没有机会亲近,今儿个可算有了机会了。”
许夫人的话把近香的嘴堵得死死的,再不好回答,只好笑笑了事。见她不回答,许夫人就有些不高兴,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冲她笑道:“水姐姐害羞了,姑母你就不要再问了,要是把水姐姐惹生气了,张大哥一定会怪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的。”
近香一呆,她跟这个女孩儿很熟?还是张大哥跟这个女孩儿很熟?只得笑着虚应。
等着围过来的女人越来越多,问的问题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