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趿怂酰两谝黄手小8舯诘拿欧炖铮匠鲆桓鑫骱焓涟阍才滞ê斓呐缘哪源础鞘撬舻囊晃煌隆K鵆家张望了一眼,便关上了门,与此同时她嘀咕了一声,C那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这一家哪还会有什么人呢?……不过是幻觉罢了……”
C如今已快要理解不了人语。但这悄然的人声,还是在他脑子里——而不能说“心里”,因那已是一只壁虎的心脏——激起一片悸动的尘埃……他迅速爬出楼,顺着外墙爬到了他家的一个窗口处,用爪子将一方玻璃敲开,然后拨开了窗上的插销……
室内的黢黑对他的视力及感知不构成什么妨碍,甫一跳进屋子,他就探知了,其间阒寂无人。他爬遍了卧室、小客厅、厨房还有厕所、阳台,均悲哀地印证了他的第一感。
此时他听到了两只耗子喃喃自语般的交谈声——从人的角度听,那只是很微弱的“吱、吱”声,然而在一只壁虎的听觉里,却是完全可以听懂的谈话——“……嘿,我听到谁来到了这里……”“不可能吧?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死光了,如果是人的声音,我会听得很清楚哩……”(——这是个母耗子的声音。)“啊,不是人的声音……很轻快,很迅速……那种灵活性和我们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呢……现在这种声音又消失了,但是,我感到那个可怕的东西仍然没有离开呢……”(——公耗子。)“我怎么没听到呢?有什么可怕的?比那天来的那群人还要可怕吗?”(——母耗子。)“是的……比他们还要可怕……嗯,这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罢了,而我的感觉一向是比较准确的,所以……嘘~~我们都闭嘴,赶快悄悄地回到我们安稳的洞穴中吧……”(——公耗子。)
这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C断然行动……凳子飞了,桌子翻了,“稀哩哗啦”地一阵剧烈的动静之后,在他的两只前爪下,挣扎蠕动着两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生物。它们在钢爪穿透皮肉的疼痛中呼叫着。捉到它们的、它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头、虫身(——好像是蜥蜴或壁虎的身体)的东西,发出了问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个屋子中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刚才似乎听到你们在谈论这件事情。”
“他们都死光了……”公耗子呻吟着说,“如果您想占据此处的话,我们将撤离,我们不会对您构成任何威胁的……”
“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耗子发出一声声哀叫,身体在颤抖着,“拜托,轻一点好吗?啊,我将要窒息了。请你可怜可怜我们这对贫穷的夫妻吧……”
“……他们……他们都死了吗?那个女人和她十岁的儿子?”
“是的,都死了……啊,请轻一点……您为什么发抖呢?这关您什么事?您可不是一个人类哦……”
“他们是怎么死的?”
“请您轻一点,这样我们才有力气回答您的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有一天来了一帮学生,他们说这儿是新近所发现的一个反动的家庭。他们将那个小孩,从窗子里扔到了楼下……那个女人本来就气息奄奄,整天吃药,那天她在床上就吐血而死了,甚至没有等他们折磨她……她可真是个好女人,总是在我们的洞口放一点饼干渣,自从她死后我们就经常挨饿,更别说吃什么饼干了……”
他茫然,发愣。这两起死亡与他的关系,就像人语与他一样,都已陷入了一片创世纪之初的混沌中,理不出一个条理。只是好像一只巨大的钉子穿过混沌刺进了他意识的最深处,将他的整个意识世界和身体,都牢牢地钉死了,所有的意识和血肉,似乎都在皲裂、粉碎,那血肉模糊的碎片尖叫着坠向黑暗的混沌之深渊中。趁此机会,两只耗子挣脱了他的爪子,拖着伤痛瘦小的身体向外面逃去。它们黯哑而惨痛的叫声,使这套房子里的所有小动物,举凡耗子、蟋蟀、蚊虫、蛾子……均警觉地感受到了重大而迫近的威胁,争先恐后地从打开的窗口逃离了屋子,空气里一片受惊的喧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动弹了一下。然后他捡起摔在地下的一面镜框,里面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的黑白照片。他用前爪抱着照片,爬到一张床上,因那里在灰尘的腐蚀中仍向外散发一种让他感到亲切的味道。后来他感到不舒服,就抱着镜框伏在冰凉的水泥地下。睡眠中一向空空荡荡的意识之底层,泛上某种意像……《史记》……吕后……那被装在瓮中的人彘……懦弱的孝惠帝的尖叫:此非人之所为……后来他看到他在肢解一个个人的四肢,用嘴里吐出的丝线,将那个吕后之人彘一般的血肉模糊的物体,团团包裹,他们悲哀的脑袋从丝线团里露出来,是那一个个学生的,那个高大的领头的学生的,小安的……还有许许多多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的……奇怪的是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在睡梦中他的面部肌肉奇怪地抽动着,实则是一种满意的微笑的表达……
黎明前,他准时醒来。他听到了隔壁的响动,那个面庞如西红柿一般的女同事,似乎在恶梦中发出某种急促的、不连续的呼救。她与他们,那些学生,那个领头的,那个小安,有着相同的五官,四肢,头发,柔软无用的皮肤,脆弱的胸腹……他们是同一个物种。那么,就从这个让他首先引起注意的对象开始吧。他悄悄地、动作轻捷地,从窗口爬将出去……
黎明前,附近熟睡中的人们的虚无缥缈的意识忽略了某个房间里曾传出的几声极度恐怖的惨叫,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当走过那个房门时,房门下流出的一滩腥腥的血迹,似乎提醒他们想起了什么。他们便敲门想看个究竟,但无人应答。后来门被撬开了。率先进入的人除了一个胆子特别大而且平素以“浑不吝”著称的男子以外,全都晕倒了过去。房间内独居的女主人此时只剩下一个像冬天树干一样光秃秃的身子,四肢凌乱地分散在地下——有一只摆在梳妆台上——她的脑袋上更是血糊糊的一片,后来证实已被挖眼、割舌、刺穿了耳朵,所有伤口都齐唰唰的另人想到一把极端锋利的手术刀在翻飞着……自然,这个就像两千年那个叫戚姬的王妃般可怜的女人,早已经断了气。这是她比戚姬幸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