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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和沉沉点了点头:“早在几年前济生堂被御赐金匾的时候,我们就打听过你的消息了。”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才让他们有了辗转安溪的念头。
顾西庭苍白着脸,双目散漫的望着对方,口中喃喃道:“你们一定是听说了我的症状,料定我对此病也是无能为力,所以从未到济生堂就诊过对吗?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惨然笑道:“除非是黄老在世,否则谁能解了这该死的诅咒!”
江一鹤坐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却又因为那两人面色难看,因此也不敢轻易询问。
“没找到方法不代表真的就没方法。”
开口的正是寡言的李延年。他长眉入鬓,星眸琼鼻,薄薄的唇角带着冷意,和着说出来的话都不带一丝温度:“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讥讽,却总归是叫那两个男人听了进去。本就是个死局,若能找到生门自然最好,找不到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我也不是全无办法的。”顾西庭弯弯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对着周文和道:“世子只需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便知道我过得还算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出来,拔掉了封口的盖子之后,将瓶口一转就往桌子上磕出了几颗米粒大小的褐色药丸。
“你要找黄老的弟子,其实我就是啊。”顾西庭一边数着那些药丸,一边自嘲的说道:“只是恐怕要教世子爷失望了。对于顾家的诅咒,我也是无能为力……”
包厢里清凉而安静,周文和只觉得自己仿佛突然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江一鹤十分憋屈,自从他就任步芳军指挥使以来,从来都是别人迷迷糊糊,他独自清醒的。但是今日这场饭局,到好似只有他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插不进话。
“顾家的诅咒……”他压低了嗓子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话音刚落,江一鹤便见周文和突然转了头,红通通的双眼中竟满是泪水!
“世子爷,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周文和就扑在桌子上呜咽着哭出声来。声音悲戚,含着令人心酸的哽咽。
“伍亭乡顾家人是被诅咒了的一支。这几百年来,凡是流有这一支血脉的子孙,有半数是异于常人的。”顾西庭淡淡说道:“这其中的男人会越来越瘦弱,天气稍微寒冷一些便不能外出,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直到被拖垮慢慢枯竭的死在榻上;而女人,却是越来越强壮,吃的越发的多、睡得越发的少,比男人还短命,通常还没及笄便都暴毙了。”
看到江一鹤越发惊诧的表情,顾西庭却是越说越无力:“即便如世子夫人这般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的顾氏女子,她们生下的孩子里也有小半会因为诅咒而终身不育。”
可以说伍亭乡顾家庄的族人,整整一生都会被这种诅咒缠绕。少年时整日里被长辈们盯着,成年后又要担心自己的子孙。顾西庭甚至跪在佛祖面前骂过,到底顾家的祖宗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被这样对待!
“所以是令郎……”江一鹤听完顿时就明白了。顾氏能嫁给周文和为妻,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周文和这般痛苦,十有八九是因为他那个嫡子吧!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就转了头回看了李延年一眼。见到对方依旧是寒着一张冷脸,眼中的冰雪化都化不掉,江一鹤便觉身子一凛,郁郁的想着:为何在座个个都过得这般悲情,倒让他觉得过得好就是好大的罪孽似的!
“担心什么。不是还有那一卷什么治病的手记么。”他大喝了一声,吐掉了胸口的郁闷之气,对着另外几人劝慰道:“说不定那卷手记里就记载了如何医治这样的病呢?”
第七十一章 周家堡
周思敏与张成澜刚回到张家,就被张氏拉过去与钱老夫人告了别。
原来周家堡的奴才已经将二房的行礼都拉走了。一大家子的主子就等着周思敏一个了。
“老祖宗要过寿,大嫂想让女儿早日回去帮她的忙。”张氏对着自己的母亲温言说道:“正好也歇了夏,族学又要开了。几个孩子再留在母亲这里,只怕会耽误了学业……”
这话也就是说着好听些罢了。周家真要担心耽误二房子孙的学业,先前又怎会将人往外赶?
钱老夫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爷上,抱着她的猫儿半眯着眸子听了半天,良久以后喉咙里才浑浊的哼了一声,尖刻的说道:“就你那几下子,别人不晓得,我这个做娘的还不晓得吗?让你去帮忙?你能帮到什么?能不添乱就已是好的了。”
张氏是她亲手带大的,几斤几两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明显是周家堡的人看到钱家败了,二房又巴上了贵人,这才又想起了他们的用处。
“阿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纵然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能耐,张氏也不愿意被钱氏这般寒碜:“女儿就是再没用,给大嫂打个下手端个茶倒个水的总会吧?你想留我们多住几天就说的好听点,做甚么要这般讥讽女儿?女儿……女儿要恼了!”
一边说一边还剁了几脚,根本没有半点已为人妇的自觉,幼稚的就好似一个生了气的小孩。
周思敏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钱氏正要讥讽说“端茶倒水的活计自有丫头去做,你连丫鬟都不如”,但是一瞥眼看到周思敏也跟着呢,便只好作罢。
再要多说,这女儿就真的要跟她离心了。
“行了行了,阿娘知道你不愿在家多待!”她声音苍老,脸上也显露出了少许的心疼:“真是个傻丫头!阿娘就是舍不得你去操心那些俗务才多留了你几日的,不成想倒被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怨上了。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都说女生外向。这女子一旦嫁了人,心就不在家里了!
看到钱氏这般模样,张氏也有些动情,倒又生出了一些不舍。
“阿娘,周家堡离这儿也不远,女儿会时常回来看您的。”她拉着周思敏给钱氏磕了一个头,然后才红着眼圈离开了张家。
因为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周家人的马车在城内时便行的格外快,直到出了城,周思敏才感觉到马车慢慢平稳下来。
她一时间心绪翻涌,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激动的是二房终于又回到了家族内,不会再被人冷眼旁待;紧张的是她又要面临一个新的环境,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被周家人发现便麻烦了。
就这样忐忑了一路,直到马车停下时,周思敏才略略镇定了一下,在芍药的搀扶下下了车。
夕阳已沉,天光渐暗,周思敏站定后抬头看了一下,便见到眼前竖了一幢不甚威严的宅院,朱漆的大门上方横了一块黑漆金字的牌匾,上面方方正正的写了“九舍”两个字。
她有些疑惑:就算不能挂个周家堡的牌子,写个周宅总是应该。九舍……是什么意思?
“总算是到家了。”张氏感慨了一声,语气里是说不尽的轻松和随意,竟全然没有一个媳妇子该有的担忧和疲态。
周二爷也是一副极其放松的模样,喝令周思文跟着他当先进了门。
张氏微微笑着,吩咐余下的女眷:“我们也进去吧。”
周思敏微微垂下眸子,跟在张氏身后默默进了门。周思淑见了,不动声色的排在了周思敏的后面,和乔姨娘左右并行。
宅院内早早就收拾过了,这一路走过来甚是清爽整洁。周思敏一边记着路,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宅院内的布局。
“今天也晚了,我就不用你们在此立规矩了。”张氏停在一处路口,对着身后几个妾室和颜悦色的说道:“回去收拾收拾,早些歇下吧。”
几个姨娘齐齐应下,先一步辞行退了下去。
“你们两个也别待在这了。”看到周思敏和周思淑还站在原地,张氏又道:“今日天色已晚,老夫人那里是不便去打扰了。明天晨起,你们到我这里用了早饭,再一起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坐了许久的马车,周家两姐妹也是疲累不堪,闻言自然是要应下的。
两人各自分开,周思敏便顺着芍药的步子行到了一处名为梨花苑的小院前。
她停了一下,瞥了一眼左右的布局建筑,然后才进了院门。
比起在张家住的客院,梨花苑自然是宽敞大气、别有情趣。院子里铺了四四方方的花砖,右手边是一座两层小楼,左手边是独属于这座小院的迷你花园,中间隔了一条水池子,水池上方横着一座白色的小拱桥。虽然天色已暗,但是周思敏依然能见到这座迷你小花园里花木扶疏,又有凉亭假山,风景好不优美!
周思敏心中满意至极,进到绣楼后,见到楼下除了厅堂就是书屋,便直接上了二楼找到了卧室。几个仆妇早早摆了晚膳,周思敏只稍稍用了一些后便什么也不管了,任由着几个丫鬟伺候她梳洗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天睁了眼,她才细细打量起这间卧室。
床下铺着大片的团纹地毯,雪白的墙壁上不似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挂着书画,反而斜斜挂了好几把大小不一的弓箭,看样子倒好似这原身从小用到大的。除了这一处不太一样,其余的陈设倒是寻常——至少角落里也是横了一把古琴的。
周思敏没有闲心翻看原身的家当,只略略走了几步便转身开了卧室的槅门。踏出卧室便是绣楼的走廊,赭色的木质地板上隐约可见淡淡的木纹,丝履踏过去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她走上前,轻轻推开了走廊上的木窗,大片的屋顶和宅院便在她眼前铺陈开来。
“一二三四……”
她仔细数着看到的院落,才发现眼中的屋檐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建筑或高或矮、环绕着中间的四方排屋依次朝外,被远远露出堡垒垛口的城墙环绕在内,恢宏的竟好似一座小型的宫殿。朝阳如血,笼罩着静谧的天空一角,给这个湿漉漉的清晨更添了一层薄薄的暖色。
“小姐,您别站在窗口啊!当心着凉了!”
周思敏低头一看,便见芍药正站在院子里头仰头朝着自己看着,神色焦躁。
立秋过后,早晚便寒凉起来。如今被芍药提醒了一下,周思敏更觉湿冷。她默默关上了木窗,搂着微凉的双臂回了房间,然后拉起床角的铃铛,唤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她梳洗。
第七十二章 姐妹
周思敏起的早,慢腾腾的收拾完进到张氏的院子里时,对方也才刚起。
“怎么起的这么早。”张氏刚出了卧室门便见到周思敏端坐在厅堂里了,心里不由有些羞赧,转言说道:“是不是饿了?”
周思敏的玲珑心肝,哪里会看不出张氏这是觉得自己起的太晚有些不好意思了呢。她不由好笑,前世在冯家时,她每日天不亮就要等在嫡母的院子里了。像现在这样,一觉能睡到太阳出来的日子,她还是在潘大师那里学艺时才过了几年。出嫁后每日要去婆婆那里立规矩,更是不知道睡懒觉是个什么滋味了。
张氏这样的嫡母,全天舟真是再挑不出第二个了。
“阿娘真是好巧的心思,女儿在您面前真是什么都藏不住。所以您可快些打扮吧,女儿可饿坏了。”
周思敏一边说笑,一边袅袅婷婷的走到张氏身边,从首饰盒里选了一只碧绿的玉钗,插到对方那鸦黑的发髻上,眼中露出了惊叹的色彩:“阿娘容貌端庄秀丽,这根钗子女儿真是选对了!”
张氏被对方这一叠话说的心中妥帖,原本的些微尴尬便也消失不见了。她眼波流转,玉指一伸便在周思敏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