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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才艰难行到外屋的玉兰听到这主仆二人竟还能笑出声来,心中更觉凄凉。主子遭了难,她们不是应该比他更痛苦吗?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发泄似的拿拳头狠狠捶了捶自己发麻的双腿几下,直到感觉到那几乎痉挛的痛意弥漫了整个双腿时,才有些痛快的舒了口气。
能与周思文同甘共苦的,整个周家也许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第二十六章 郁小仙
周二爷连着跑了两天府衙,也没能见上周思文一面。他越暴躁,后院的一众女眷就也跟着遭殃。而众多女眷遭殃的后果便是都将这件事的过错全都推到了周思敏身上。
周思敏这两日也不再往张氏面前凑了。她知道张氏对自己慈爱的基础,那便是周思文。一旦周思文不在了,自己便连周七娘都不如了。
“大老爷送了五千两银子……”芍药将自己打听来的情况细细的说给周思敏听:“说是族里给的,从此周家二房的事跟周家再不相干……”
她说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看周思敏的神色,见到对方并无什么愤怒的表情后,才又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夫人又去找了梁嬷嬷一趟,被半夏给赶了出来,并且说要动那些东西,必需先知会郁府的主子……”
梁嬷嬷生病后,周思文便在离张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院专门给她养病。张氏上门无非是为了要周思文手上剩下的铺子和田亩,如今之计也只有紧急变卖了这些才能保全周思文的性命。
“你可知半夏为何要将夫人赶出来?”周思敏问道:“郁府出来的奴才一向稳重,对夫人也很尊重,怎么半夏就这般胆大?”
芍药摇摇头:“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
周思敏也知道芍药所知有限,便也不再追问对方其他问题。周家的态度,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一个家族里若是出了几个总是败坏名声的纨绔子弟,族长和家长不将其杖毙逐出族谱已是格外开恩了。
更何况周思文是一犯再犯呢。
她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叫半夏的小厮。敢和主子对着干的奴才不多见,她很好奇。
周思敏指尖来回摩挲着几个铜板,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芍药道:“你想办法去找到半夏,让他把郁家当年的嫁妆单子以及这些年二房的账册誊抄一份给我。另外再让他给我准备一些银子,多少都行,我要进城一趟。”
虽然来周家的时间很短,但是她却也知道梁嬷嬷才是真正打点二房财物的人。要了解周思文那日出门到底卖了什么,将这些年的盘点清单拿来一对便知。
芍药虽然觉得这些命令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是什么都不问,一字不漏的将原话传给了半夏。
“她要账册和银子?”半夏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芍药的神情后低声问道:“她想做什么?”
芍药摇头说不知。
半夏轻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两锭银子:“喏,这里是十两银子。”
张氏的命令他可以不听,但是周思敏的话他却不能违逆。
他将那两锭银子交给芍药,脸色很阴沉:“你提醒小姐一句,只要有郁府在,少爷就不会出事。钱家人是不敢动少爷的,只要周二爷舍得将那些妻妾的压箱底都拿出来卖了,绝对能凑够赎金将少爷赎出来。”
店铺和田地是周思文最后的一点老本。这次再要遂了某些人的意愿全都拿出来,少爷就一无所有了。
芍药一听就知道半夏是什么意思了。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诫周思敏不要添乱呢。
她默不吭声的将银子收起,离开时又去看了梁嬷嬷一眼。嬷嬷昏迷多日,再清醒时已经有些不认识人了。芍药看了以后觉得心里很酸,临走时再瞧着半夏那张臭脸时便也少了先前那些讨厌的情绪。
她眼睛红红的回到张家,将半夏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说给了周思敏听。
“郁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周思敏有些惊讶:“竟可以左右钱家的想法?”
芍药以为周思敏是在问自己,便认真的回道:“奴婢也不敢说郁家有多大,但是既然梁嬷嬷跟奴婢们说郁家是襄平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了,那自然就是有很大能耐的吧。”
她离开郁府的时候也才五六岁呢,又怎么会对主家的势力有什么明确的印象呢。她连着好几年都没有回襄平,就连父母的印象都很模糊了……
周思敏只听到芍药说襄平郁家时便惊住了。
竟是襄平郁家!那个旧的谱牒上排名前三的襄平郁家!她虽然不是郁家人,却对这个家族的嫡系传承倒背如流!
“父亲真是好运气。”她喃喃说道。
名门贵女从来都是高嫁的,安溪周家,甚至连谱牒都没上去过,何德何能竟能娶到郁家的女儿做二房儿媳?
这也是她之前从未怀疑过此郁家就是彼郁家的理由。想想也觉得可笑啊,这要是在前朝,士族贵女下嫁寒门那是犯法呢。如今便是没了这条律法,这些守旧的士族也绝不会让家族里出现这种丑事的。
她努力回忆谱牒上有关郁家的内容,然后又回想起十年前的一些旧闻,终于将这具身体生身母亲的真正身份给想了出来。
难道就是她吗?那个因战乱而失散的郁家女儿郁小仙,十年前被郁家接回了府内。而后迅速嫁给了开国候秦家为二房继室。这对非嫡系原配不嫁的郁家来说,简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当时对这事的原由众说纷纭,却没一个真正靠谱的猜测。
如今周思敏才明白,原来这郁小仙自己也是二嫁之身,早已失了做姑娘时眼高于顶的资本。即便她是郁家女儿,也更改不了她不是初嫁女的事实。
“原来她没有死。”周思敏嘀咕道:“只是和离了。”
所以周家二爷百般看不顺眼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吗?总归原配之妻若是死了,做父亲的只会对她留下的孩子更加怜惜吧!
周思敏胡乱的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实。郁家看来还是很重视自己和周思文的,那么为何又在十年前非要让郁小仙和离了另嫁他人?
“小姐您说什么?”芍药听不清周思敏嘴里嘀咕的是什么,又担心是自己一时走神了没听清主子的吩咐,便羞赧的问道:“奴婢没听清楚。”
周思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的感慨一时难以抒发,竟莫名觉得有些憋闷。她疲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事如何会要郁家出手呢。”
周家不会轻易去朝郁家服软,钱家也不会轻易想要惊动郁家,两方相互扯皮一段时间,磨出一个双方都大致满意的结果后自然就将事情给解决了。
可那样的话,周思文的名声也被毁干净了。
若说之前他的胡作非为还能被解释为少年气性,被关在大牢里不能平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犯了律法了。以后周思文走到哪,这一笔记录都会一直跟着他,永远成为他的耻辱和绊脚石。
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命运一半由家族决定,另一半则要靠品行和名声累积。寒门子弟倘若德才兼备一样可是致仕,贵族子弟若是声名狼藉也别想家族庇护。
名声啊,既是华衣又是枷锁,端看你怎么利用罢了。半夏虽也是出自郁府,有识字断文,却终究缺了些阅历。他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动那些田产和铺子。半夏这般强势,便让他暂且护着吧。
深吸了一口气,周思敏忽然对芍药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给张家小姐去个口信,告诉她我明日想去城里看看。”
第二十七章 出门
第二日一早,周思敏便来到张氏所在的院子请安,并说起张成澜邀请自己一道出门的事情。
“澜姐姐说是去买几本棋谱,而女儿也想去看一看哥哥的情况。”她低眉垂眼的说道:“若是能进去探视一番,女儿也好心安些;若不能探视,左右也就半日时光,女儿也会速速回来禀明母亲的。”
室内坐着的站着的都是女眷。张氏坐在上首,两边各站了一个没有生育过的姨娘。柳氏地位比较高,坐在张氏下首,身边同坐的是表情淡漠的周思淑。
周思敏坐在周思淑对面,身上穿了一袭半旧不旧的云银色的留仙裙,褶皱处绣着几朵兰花,藏在裙摆深处时隐时现。
张氏原本还有些气闷,听她说是去探视周思文时,心里便软了下来:“你有这个心便是好了,专门出去一趟岂不又要叫我担心?”
周思敏原本就是个闯祸大王,虽然这几日看着安分了许多,但是多年形成的坏印象去根深蒂固了。
张氏不同意。
柳氏在一旁笑眯眯的也不插话,却用手肘碰了碰周思淑的胳膊,示意她有好戏可看。然而周思淑对她还有隔阂,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没什么反应似的继续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母亲,女儿知道您不放心,但是您也知道,澜姐姐出门必定会带许多奴仆丫头。”周思敏却继续耐心求道:“有这么多人看着,女儿如何会闯祸。更何况,女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那些灾祸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往上凑?”
她见张氏脸上并无松动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再者,女儿也听闻要救哥哥,就必须要动用到那些个铺子和田庄。然而没有哥哥的命令,我想这里也没人敢做主卖了那些东西。”
所以,只有她,只有奉了周思文命令的她才有权处理那些财物。
屋子里的人全都没了声音,大家都一致朝着张氏看去。只见对方脸色有些难堪,却仍强装了笑颜对周思敏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放心不少了。只是到外面不比在家,你做事之前总该想想后果才是。”
话虽这么说,张氏心里却到底存了一些隔阂,只觉得她这个继母当的十分憋屈,动用一点钱财救急却还要看子女和下人的脸色。
周思敏却顾不上再多,心里一松,忙不迭的就答应下来。然后也不愿再留在原地听这一群女人聊些没营养的话了,只说下去收拾收拾便提前告辞走了出来。
张成澜已在她的小院外面等着了。她站在树荫底下不住张望,身边一个干瘦干瘦的小丫鬟拿着一把团扇不停给她扇风。看到周思敏过来了,她急忙上前来迎,边走便问:“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周思敏点了点头。她没什么要带的,只是让芍药去嘱咐了玉兰几句,而后便跟着张成澜的马车一路出了里仁坊,直奔安溪城里最大的棋社而去。
“一个是风雅堂,一个是新月楼。前一个是给他们男的开的,听说规模很大;后一个是专接女客的,就是一进院子一幢小楼。”张成澜一谈起这安溪城里的棋社,满月一般饱满的脸庞上便涌起薄薄的潮红,整个人都发散出一种独特的光芒:“这两家全是宋家开的,是安溪城里最大最好的棋社!里面的棋手和观客多的不得了,每天光是**的银子都要好几十万两银子出入!”
周思敏被对方感染,心里居然也涌出一丝激动的感情出来:“这新月楼里都是女眷,她们也玩赌棋?”
襄平只有少部分棋社对女客开放。便是这少部分开放的棋社,也是不准女客博弈的。看来安溪到底是和姜桐及流疆交界的地方,民风也比襄平要宽和许多。
张成澜大笑起来:“玩!怎么不玩!只不过咱们女眷么赌的小些,玩的就是一个风雅。不似他们男客,坐在风雅堂里还是人模狗样的。一旦赢了银子就要到外面干些极不风雅的混账事了。”
周思敏听了,不由抿嘴笑了起来。既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