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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的。
或者,这讲得通吗?
诺曼叹了口气。他的困扰来自于他的假设。诺曼一直假设,外星人的逻辑推理与他自己的相关,但是情况也许并非如此。首先,杰里的新陈代谢速度要快得多,因此他对时间的观念就不同。孩子只有在对一件玩具玩腻时,才停止去碰它;然后他们的兴趣又转移到另一件玩具。这几个小时对诺曼来说,显得如此痛苦而漫长,而在杰里的感觉中,也许仅仅是几分钟而已。他也许只是拿鱿鱼玩了几秒钟,然后便把它丢下,又去玩另一件玩具。
孩子们也不太明白什么叫毁坏东西。要是杰里不懂得死亡的涵义,那么他就不会把杀死特德当一回事,因为他会觉得死亡仅仅是个暂时的现象,是特德一种“可笑的”表现形式。他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确实毁坏了他的玩具。
当他想到这些时,那么杰里表现为不同的东西,也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了,不妨假设水母、虾子、柳珊瑚,还有海蛇,都是杰里的表现形式。是不是这样?或者它们只是周围环境中寻常的组成部分?有什么办法能作出判断吗?
他突然又想到,还有那个水兵呢。我们不要忘记那个水兵。他是从哪儿来的?那个水兵是否也是杰里的表现形式呢?杰里是否能随心所欲地表现出他的游戏伙伴?要真是那样,他真会毫不在乎地把他们统统杀死。
不过我认为那是十分清楚的,诺曼思忖道,要是杰里把我们干掉,他也是无所谓的。他只是想玩耍,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然而还有些别的名堂。他扫视着这些报表纸,本能地感觉到这一切现象有着某种内在的规律。某种潜在的东西,他没有摸索到;某种联系,他没有把握住。
当他在思索时,有一个问题老是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鱿鱼?为什么是鱿鱼呢?
当然会是鱿鱼啰,他思忖道。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一直在谈论着鱿鱼。杰里一定是偷听到了。他准是断定,鱿鱼会激他们做出表现。他这类推论无疑是千真万确的。
诺曼把报表纸一页页地翻来翻去,目光落到了哈里破解的第一条讯息上。
喂,你好吗?
我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杰里。
用这句话来开头,就像其他话语一样恰如其分。哈里真是了不起,能把它破译出来,诺曼思忖道。要是哈里无法成功,他们根本也不会开始和杰里对话。
诺曼坐在控制台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键盘。哈里说了些什么?键盘的排列是螺旋状的:字母G是第一个,B是第二个,依此排列。他思路十分清晰地解开了疑团。诺曼用一百万年时间也搞不明白的。他开始着手,设法找出第一组数字代表的字母。
00032125252632 032629 301321 04261037 18 3016
06180 82132 29033005 1822 04261013 0830162137
1604 083016 21 1822 033013130432
让我想一下……00是表示讯息的开始,哈里是这样说的。那么03是H。然后是21,即是E,25代表L,25又是一个L,而后面,26是O……
HELLO(喂),
是呀,这完全合理。他继续译着。032629是HOW……
你好吗?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诺曼无疑尝到了一种乐趣,简直就像是由他本人首次把这一切破译出来似的。接下去是18,那是I……
我很好。
他把字母一一写下,动作愈来愈快。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1604是我的(MY)……我的名字叫……不过,就在这时候,诺曼发现一个字母译错了。那可能吗?诺曼继续干着,发现了第二个错误,然后他写下讯息,呆呆地盯着它,心里愈来愈感到吃惊。
我叫哈里。
“老天爷。”他叫道。
他又从头进行了一遍,可是没有出任何差错。那不是他犯的错误。那条讯息再清楚不过了。
喂,你好吗?
我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里。
《神秘之球》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四部 力量 第一章 阴影
贝思从实验室的床上坐起身来,直愣愣地盯着诺曼给她的那条讯息。
“哦,天啊。”她说道。她把黑发从脸上拨开。“这怎么可能呢?”她说道。
“这全凑在一起啦,”诺曼说道,“你只要想一想就会知道。这讯息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是在哈里从大球中出来之后。鱿鱼和别的动物首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哈里从大球中出来之后。”
“不错,但是——”
“——起先,几乎没有鱿鱼,但是后来我们要吃鱿鱼时,突然连虾子也有了。就在快要吃饭的时候。为什么?因为哈里不喜欢吃鱿鱼。”
贝思什么也没说;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还有,谁在小时候被《海底两万里》中的巨鱿吓得魂不附体?”
“是哈里,”贝思答道,“我记得他说过。”
诺曼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杰里什么时候在屏幕上出现?当哈里在场的时候。而其余的时间里,他毫无踪影。我们谈话时,杰里会在什么时候做出回答?当哈里在屋里听到我们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杰里不能洞悉我们的内心活动?因为哈里无法了解我们内心的想法。还记得吗?巴恩斯坚持要问他的名字,而哈里却不愿问?为什么?因为他害怕屏幕上会出现‘哈里’,而不是‘杰里’。”
“还有那个水兵……”
“没错。那个黑人水兵。哈里梦见自己得救时,水兵出现了,是吗?一名黑人水兵来救我们了。”
贝思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那条巨型鱿鱼又是怎么回事呢?”
“唔,就在鱿鱼向我们攻击的当儿,哈里的头部被撞,晕了过去。那条鱿鱼就立即消失了。一直到他睡觉醒来后它才又回来的,他还对你说他要接替你呢。”
“天啊!”贝思说道。
“是呀,”诺曼说道,“这样就解释清楚了许多事情。”
贝思沉默了一阵,呆呆地望着那条讯息:“可是,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
“我怀疑他是否确实在做什么事情。至少可以说,他做这一切时都是无意识的。”诺曼刚才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来设想,”他说道,“当他进入大球时,身上产生了某种变化——他在球体内时,获得了某种力量。”
“什么样的力量?”
“那种力量使他凭想象就能让事情发生。那种力量使他的意念成为现实。”
贝思双眉紧锁:“使他的意念成为现实……”
“这并不奇怪,”诺曼说道,“你只要想一想:如果你是一名雕塑家,首先你产生一个念头,然后就用石头和木头雕刻,使之成为现实。那个念头首先出现,随后是制作,通过某种努力创造一个现实,来反映你原先的想法。这世界就是以这种方式为我们运转的。我们想象出某个东西,然后设法使它发生。有时候,我们使它发生的方式是无意识的——就像有一个家伙在午餐的时间突然回家,撞上他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正在床上。他无意识地做了这样的安排?还是这只是碰巧发生的事情?”
“或者那位妻子撞上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正在床上。”贝思说道。
“是呀,当然啰。问题就在于我们得以使事情发生,而心里却总是没有对它们多加考虑。我对你说这些话时,并没有逐字逐句地进行推敲。我只是想表达某种观点,而现在已经明确地说出来了。”
“是呀……”
“因此我们可以毫不费劲地创造像句子那样复杂的东西。然而我们无法轻而易举地创造出像雕塑那样复杂的东西。我们相信,除了有个念头以外,我们还得做出某种努力。”
“我们是这样做的。”贝思说道。
“唔,哈里可不是这样。他不需要再雕刻那座像。他只要产生念头,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表现了事物。”
“哈里想象一条可怕的鱿鱼,我们的窗外就突然出现了一条可怕的鱿鱼?”
“一点也没错。而当他失去知觉时,那条鱿鱼就消失了。”
“他是从大球那儿得到这种力量的吗?”
“是的。”
贝思又皱起眉头来:“他干吗要这样做?他在设法干掉我们吗?”
诺曼摇摇头:“不是。我认为他正处于一种超越他本身理解能力的境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诺曼说道,“我们作了许多设想,猜测来自另一个文明世界的球体可能是什么东西。特德认为这是一件战利品,或是一个讯息——他把它视为礼物;哈里认为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把它视为容器。而我倒想知道,这是不是一枚地雷。”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件爆炸物?”
“不完全是这样——不过,是一件防御物,或是一种试验。一个外太空文明社会可以把这些东西布在银河系周围,任何一种生灵只要在无意中得到它们,就会体验到大球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你想到什么,它就会成为现实。倘若你有些好的念头,你就会得到佐餐的虾子;倘若你有些坏的主意,你就会得到要杀死你的怪兽。其过程相同,只是内容不同而已。”
“那么,就像地雷一样,倘若你一脚踩上,它就爆炸;倘若有坏主意,大球就会把你毁灭吗?”
“或者说,”诺曼继续说道,“倘若你不能控制你的意识的话。倘若你能控制住你的意识,大球对你就不会有特别的作用。倘若你无法控制,它就把你毁啦。”
“你怎么才能控制住坏主意呢?”贝思问道。她突然显得十分焦虑不安。“你怎么能对某人说‘别去想一条巨型鱿鱼’呢?在你说话的一瞬间,也就是在他们设法不想巨型鱿鱼的过程中,他们已自然而然地想到了。”
“控制思想是可能的。”诺曼说道。
“也许对练瑜伽或是做什么修炼的人而言是可能的。”
“任何人都行,”诺曼说道,“我们能够使注意力摆脱我们不希望产生的念头。人们是怎样戒烟的?他们怎样改变自己对某个问题的看法?就是采用控制自身念头的办法。”
“我还是不明白,哈里干吗要那样做?”
“你还记得自己的想法吗,认为大球会没来由地打击我们?”诺曼问道,“就像爱滋病没来由地侵袭我们的免疫系统那样?爱滋病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层次上击中我们,而我们毫无准备、束手无策。从某种意义上说,大球也是如此。因为我们总是认为,我们爱怎么想就能怎么想,不会产生任何结果。‘棍棒和石头能打断你的骨头,咒骂却伤不了你的一根汗毛。’我们常用这样的格言来强调这种观点。可是如今,咒骂突然变成像棍棒那样实在的东西,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我们。我们的思想被具体地表现了出来——真是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我们的思想全被表现出来啦,包含好的想法和坏的想法。而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不知应该如何来控制我们的思想。过去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