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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倾摇摇头,萧珏又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想到了你师父?”
楚倾便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道:“他叫李夙。”
萧珏眉角顿然一顿,“他就是李夙?”
楚倾吃了一惊,凝眉道:“你知道这个人?”
萧珏道:“略有耳闻。”见楚倾露出疑惑神色,便又道:“你可知道东宫太子太师莫如寂?”
楚倾点头道:“听闻他曾是王的老师,也算是帝师。”
萧珏颔首道:“莫如寂二十五岁进宫,因才华出众、满腹经纶,任太子少师,只是没多久他便出了宫去,这一去便是十年,十年后他再回宫,父王已经继位为王,拜他为帝师,虽是空名,却也得了不少尊重。大哥十岁那年居东宫,自此莫如寂便以太子太师之身辅佐其左右。”
“莫如寂……”楚倾轻轻嘀咕了两声,以前就听师父和李夙偶尔会提及此人,只是每次都只稍稍一提,两人的脸色便沉了下去,而后便不做声。
后来回到大月城,也时常听到萧珏三人谈话时,无意中提到他的名字,而且每次提起他,都会连带着提起萧珩,便可知他与萧珩之间的关系密切。
想到这里,楚倾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问道:“他离宫的那十年间,与李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零六章 决意
萧珏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他摇摇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但是那一行回来,莫如寂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年轻女子,姓贺名嫣,便也是现在的莫夫人。”
楚倾惊疑一声:“贺嫣?”
萧珏回身看了她一眼道:“你认识?”
楚倾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曾相识。”说着她站起身,走到萧珏身边道:“你怀疑贺嫣有问题?”
萧珏道:“起初并非如此,莫如寂这个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且又聪明异常,想要拿住他根本不可能。可是是人就会有弱点,而他的夫人贺嫣就是他的软肋。他对贺嫣好到极致,听闻当初贺嫣不过是受了点风寒,略有不适,他便将整个太医署的太医叫到了莫府,也曾派人来找祁老,只可惜祁老不愿下山,他也是无奈。
然不管怎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贺嫣的好坏绝对可以左右莫如寂的情绪,所以我让暗楼查了她的底,发现这个贺嫣并非京都人士,而是出自南方边城千城,是千城贺家的最小的女儿。”
楚倾接过话道:“千城贺家我知道,贺家算得上是千城的一户大家,家底殷实,待人也很和善,常常布医施药,赈济灾民。许是因为常年积德,贺家男丁兴旺,传到这一辈贺家连得六个男孩,直到贺老爷近四十高龄,才得一女,便是贺家七小姐。贺老爷对这个女儿宠爱有佳,一直舍不得她嫁人,到了十八之龄方才打算为其选婿,只可惜……”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侧身去看萧珏,萧珏默默点了点头,“没错,就在那一场选婿之中,贺家遭了大劫,一批神秘黑衣人趁夜潜入贺家山庄,全家上下被屠杀殆尽,只余七小姐一人逃了出来,而当年救下七小姐的人就是莫如寂,七小姐便也是如今的莫夫人,贺嫣。”
楚倾皱了
眉,提及这种灭人满门的事,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宛家。萧珏却只当她是对贺家全家被杀心有不忍,道:“莫如寂回京之后,父王曾经向他问及此事,他却以不愿再提贺嫣伤心事为由,寥寥数言带过。其后父王虽然派了人去调查此事,却始终无果。
我和尧冽怀疑当初的贺家惨案与当时参加选婿的人有关,便着暗楼仔细调查了当年与贺家有关的人,其中就有那位白袍李老李夙。”
楚倾一惊:“你是说,当年贺家选婿时,李老也参加了?”
萧珏道:“说不上是参加,据千城的老人回忆,当初贺家有一位李姓贵客,与七小姐极为交好,这个人年轻有为,相貌英俊,深得贺老爷喜欢。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贺家未来的姑爷,只可惜事不遂人愿,贺家事发后,他也跟着消失无踪。”
楚倾心下暗惊,李夙曾经在千城待过,为何他和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甚至,他们连千城都不提及。她曾跟随天禅老人外出途径千城,天禅老人只在那里待了一宿,便神色凝重地离开。
莫非,李夙与贺家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见楚倾沉默,萧珏道:“方才看李老无论是神态气势还是言行举止,皆不像寻常之人,倒是有些超脱之感,你既是认识李老,可知他与莫如寂有何关系?”
楚倾摇摇头道:“我认识他,只是因为我认识他布阵的手法。”天家人无论是布阵还是破阵,从手法到顺序到方法,都与外人有所不同,也难怪李夙一开始会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至于李夙的过往,他虽然教了宛珺不少东西,可是从未向宛珺提起过他的过去,是以楚倾并不知晓。
萧珏的眸色稍稍沉了下去,看向李夙和祁硕的屋子,如果这段时间暗楼所查的事都是事实,那李夙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贺家的那位贵客,也许会知道当年贺家叺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始终觉得,贺家的事莫如寂有莫大的关系。
两人正沉思间,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呼,两人出了门一看,祁硕和李夙披着外套就冲了出来,屋顶那里隐约可见光亮。
萧珏眸子一沉,道:“祁老的屋子漏雨了,你在这里等我。”
楚倾跟上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萧珏回身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两人一起掠至祁硕的屋子前,楚倾把伞交给祁硕和和李夙,萧珏已经一言不发地跃上了屋顶。
许是因为雨来得太急,屋顶被压坏,漏了一个锅口那么大的洞,萧珏与楚倾相视一眼,楚倾意会,冲进屋里将漏水那里的草药和其他东西全都挪开,而萧珏则四下里看了看,而后找来木头和布匹忙着修葺屋顶。
从始至终楚倾都没有离去,一直站在下面看着萧珏,时不时地将他需要的东西递给他,期间很少说话,楚倾却能猜得到他的所需。
祁硕和李夙站在厨房的屋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这般有默契地忙碌,根本无意上前打扰。
过了许久,祁硕小声问道:“看出什么了没?”
李夙沉沉一叹道:“虽是很像,但终究不是。”
祁硕也摇头叹息道:“我早与你说了,那丫头并没有易容或是遮了人皮面具,若是有,怎么可能逃得过我这双眼睛?现在好了,毁了我的屋子,又让他们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最终却发现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李夙却深沉一笑,摇头道:“不然。你没听说过:有意栽花花不放,无意插柳柳成荫?”
“哦?”祁硕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站在屋顶上的萧珏,淡笑道:“难不成李兄有什么想法?”
李夙道:“你之前怎么说的?”
“你指的是……”
“珏王与太子。”
祁硕顿然明白,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珏王与太子本是手足情深,然不知为何后来突然断了情谊,如今是两虎相对,相斗相争。前不久珏王娶了苏家的女儿为侧妃,现在能与太子和皇后一党相抗衡之人,也就只有珏王了。”
李夙笑得浅,眼底有冷冷寒光闪过,“既如此,老夫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祁硕收敛笑意,神情严肃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云家可不是好惹的主,尤其太子身边有三公三少,便说这莫如寂,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闻莫如寂之名,李夙的脸色顿然沉了下去,垂在宽大袍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神冷厉,隐隐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莫如寂……呵!既如此,我李夙便与他斗上一斗试试!”
祁硕侧身看了他一眼,心知劝他不得,只能摇头一叹。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这一天迟早回来。
尽管已经晚了二十五年,可是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对李夙来说,就为时不晚。
待屋子修葺好,天已经大亮,雨势也渐渐止住,两人的衣衫与头发皆已经湿透,祁硕提前备好了姜汤,此时也顾不得身份地位,亲眼看着两人各喝下两大碗姜汤,这才放二人去休息。
怎奈,祁硕这茅屋里只有男人的衣物,却没有女人穿的衣服,萧珏二话不说,换上干的衣服,当即进了城去。
祁硕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连连叹道:“这哪里像是新婚燕尔之人?府中有美人等候,他却流连在外,啧啧……”
李夙道:“这你就不懂了,虽百花齐放,吾只单恋一支,你还没看懂珏王的心思?”
祁硕了然地嘿嘿一笑,继而又沉了脸色,道:“李老头,你可想好了?这帝家的事可不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你这一脚踏进去,想要再抽身,可就难了。”
李夙冷冷一笑道:“我一脚踏进去,就不会想着再出来,只等着最后两只脚一起踏进棺材,到黄泉去了。”
见他神色决然,祁硕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一夜狂风之后,枝叶七零八落,然伯阳府的苏立山庄内却已然恢复了宁静,满院子的狼狈已经被打扫干净,庄内的下人来往脚步匆匆,似是庄里出了什么大事。
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确实很大,昨天半夜,城东亮起一道绚烂的火光,随后已经睡下的庄主立刻起身,亲自带了一大队人马出了府去,再回来时带回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受了重伤,已经昏厥,女的倒是清醒,却始终神色担忧,紧紧守在男子的房内,时不时地怒喝一番,庄主便将庄子里所有的大夫全都叫了去,一直折腾到一大早方才安静下来。
对于这两人的身份,庄主守口如瓶,并下令同行出去的所有侍卫对于此事决不可对外传出一个字,否则杀无赦。
一夜未合眼,苏姌的神色颇有些憔悴,看着那个大夫给尧冽喂了一颗药丸后,终于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上前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道:“原本这一箭对于尧将军来说并不算什么,不会将他伤得这么重,是那箭头上有毒,加之伤口拉扯严重,这才会突然昏厥。”
苏姌豁然一惊:“什么毒?要不要紧?”
大夫道:“大小姐放心,毒已经解了,只要再休息三两日,服两剂药,将体内余毒排清就好。”
闻言,苏姌这才放了心,只是一转身看到尧冽苍白的脸色,心中又一阵担忧。她未想过,这个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轻轻一叹,转过身,庄主苏良已经送走了大夫,折身回来,神色凝重道:“大小姐,属下已经送信回京,大小姐先稍作休息,晚些时候属下就派人送大小姐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急救
闻言,苏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回身看了尧冽一眼,道:“我不回去!”
苏良略有些为难,叹息道:“大小姐,这件事老爷已经修书来说明,让属下派人出去寻人。您别怪属下多嘴,你这次的事情闹得可不小,趁着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赶紧回去,老爷会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件事?”
苏姌沉着脸色道:“我现在回去了才是自投罗网。你有没有想过,我离开了,京中的苏家小姐就只有婕儿一个,谁会发现真假?倒是如果我回去了,别人看到两个苏家小姐,这才会引起好奇心,多家追查。再说,这件事珏王殿下已经默许,连王爷都没有多问,你们又何必跟着添乱?”
“这……”苏良有些愕然,竟是不知萧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