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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将信笺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中,微挑眉峰,陆文钦一抬眼就看到他眼底的凛凛杀意和戾气,不由怔住。
同为在战场人拼杀的人,他知道萧珏这样的眼神和气息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于萧珏这种天生的将领来说。
君王一怒,群臣惶恐;将军一怒,万军振威。
究竟是何事,竟能让素来淡然镇定的萧珏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稍稍隔了片刻,萧珏眼底的杀意便渐渐淡去,只余一抹淡然,随手将纸团丢进不远处的火盆里,纸团立刻被烧为灰烬。
而后他侧身看了陆文钦一眼道:“守献遇害了。”
立了冬之后,冬寒气息便越来越重,风也越来越利,一日冷过一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落下雪来。
海棠顾不得衣角已湿,匆匆忙忙进了雍华宫。前儿珏王大婚的时候天气还是好好的,结果今天傍晚的时候就下了场雨,想来珏王殿下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太后……”她冲着那道苍老的背影轻轻喊了一声,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稍微擦了下额上的汗珠。
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古太后便问道:“还没有找到人?”
海棠连连摇了摇头,“找不到……宫里下上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儿,宫外,珏王殿下已经派了人去找,可是傅姑娘对大月城并不熟悉,刚到大月城便被太后娘娘召进宫人,几乎未曾再踏出宫门半步,奴婢担心……”
古太后长叹一声,睁开眼睛道:“不用担心,只要有珏儿出马,傅丫头跑不了。”
海棠颇有些着急道:“奴婢担心的不是她能不能跑得了,而是怕她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这……”
闻言,古太后笑了笑,道:“你忘了,傅丫头出生将门。”说着又不禁想起之前珏王派人传来的话:容城总兵傅守献遭奸人所害,已故!
不管怎样,这样的消息对于楚倾来说都是一个惊天噩耗,是以古太后本有所隐瞒,却不想反倒是阴差阳错地教楚倾听了去。
看得出太后对二人颇为放心,海棠忍不住问道:“那……太后娘娘,我们要不要管……”
“让她去吧。毕竟是独自一人背井离乡,好不容易就快与父亲亲人团聚了,谁料竟除了这样的事,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说着她一声长叹,抬手由海棠扶着站起身来,“咱们也不等了,哀家了解傅丫头,孰轻孰重,她比谁拎得清。”
“是。”海棠了然地应了声,扶起古太后,缓缓朝着寝殿走去。
暗夜里,玄衣如墨,长身玉立,白风垂首站在身后,鼻子里时不时地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在与身边的人说着什??着什么,却怎奈这个时候它的主人根本无暇顾及它。
四下里都已经找遍了,不见人影。
这几乎是所有人给他的回答,乍一听倒还好,可是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听得越多,脸上的可怕神情便越凝重。
蓦地,他一个翻身上马,催促着白风朝着城西而去——那里是珏王府的方向。
一道浅色身影迅速奔走,顾不得四下里凌乱却强有力的马蹄声,她知道有人在找她,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谁都不想见。
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傅守献,傅宁的父亲,亦是她的父亲,明明说好再过些日子他就会进京述职,他们父女就可以见面了,而今只转眼,便阴阳两相隔。
如此奔走良久,她突然停下脚步,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府宅。隔得远远的依旧能看到大门上白色的封条,她已经听说了,萧琏怕有人会偷偷潜入宛府,所以一早及下了命令,要刑部那边每隔一月便换一张封条。
所以,饶是南璃多雨水,经常会淋湿那些封条,却从未见过宛府大门上的封条有消失的那一天。
站在宛府外,看了一眼守卫的侍卫,楚倾只稍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却不想她刚刚挪了挪脚,突然一道身影从身后掠来,不顾楚倾的惊讶,伸手揽上楚倾的腰,带着她避开了这些侍卫,进了宛府。
“是你!”看清来人是萧珏,楚倾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到宛府来?”萧珏眸子沉冷,静静地落在楚倾身上。
楚倾无声,低头努力压下心头的悲痛,缓缓道:“我只是想到,我父已去,而今宛珺也不在,我应该代替她来给两位老人烧柱香。”
边说着,两人边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关于楚倾和宛珺之间的关系,萧珏心中一直都当成一个可听可而不可问的秘密,今日听她主动提起宛珺,倒是让萧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宛家的事,你是听何人所言?”
楚倾淡淡道:“全城皆知的事,又何须听别人所言?”
萧珏心知从她嘴里根本不可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只能摇头一叹作罢,黑暗之中的眼底却闪过一道难以看清的沉肃。
随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言,静静地跟在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神情闪烁。
“你与宛家相识?”眼看着楚倾的动作始终不骄不躁,认真诚恳,萧珏眼底的冷厉越来越深。
眼看着那座熟悉的院子就在眼前,突然只听得黑暗中一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夜闯宛府!”
楚倾着实想要死掉这张面具,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喝道:“我就是宛珺!”然而话到了嘴边,又一次次被理智拉了回来。
“不能冲动。”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让她想要怒起的动作稍稍一滞,继而有人再度伸手揽上她的腰,带着她在宛府里逃窜开来。
楚倾定了定神,借着灯笼的火光依稀可见自己正被萧珏紧紧揽在怀里,不慌不忙地躲避着那些守卫的追踪。
“若是憋得痛苦,那就不要再憋着了,有什么不开心的、烦闷的事,统统说出来吧,今天是萧珏为你做个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
第九十三章 赠玉
白马长风夜如斯,潇潇故人胡不归?
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侧眼,看了一眼萧珏的侧脸,依旧那般轮廓分明,俊朗如昔,尤其是他这般将楚倾护在怀里的动作,全都一如往初。
半梦半醒之间,似是恍然醒悟,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如此,未曾改变。他用冷厉与漠然将自己伪装,却对宛珺从未有过半点改变。
“萧珏。”稍稍犹豫了一下,楚倾轻声喊了他。
他点点头,突然又觉得夜色太暗,怕楚倾看不到,便又轻声道:“嗯,我在。”
“没有她,是不是就没有现在?”
她明显感觉到萧珏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沉默许久,却终究没有回答。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似乎整个宛府里的侍卫都在追他们。
楚倾努力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出声。眼看着前方就有一处可以容身的躲避之处,她却不能说出来。
萧珏突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番,似是在找什么,然后他手上一紧,低声道:“这边。”楚倾惊愕,他竟是知道那个容身的地方。
那是在三年前,她到宛府时间还不久,虽然与府里的人都已经熟络起来,然她自小跟在师父身边久了,习惯了一个人待着,尤其不喜欢这种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盯着的感觉,所以她在宛府里饶了几圈,最终把目光落在这里。
那边是一个很大的花池,四周种着各种花的花圃,夏日清荷飘香,冬日梅香阵阵,而就在花圃与花池交接之处,有一处很大的假山,假山坐落在宛府已久,却少有人知晓那假山下面的别开洞天。
萧珏携着楚倾一路掠去,绕过花圃里的花木,小心翼翼地走到假山那面,方才发现假山那边有一个洞口,进去一看,里面有一片约有一人高、长宽约一丈许的空间,楚倾走在里面高度正适中,萧珏却要弯下腰来。
这一处山洞太过隐秘,里面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到外面。
“这里四面遮阳避雨,只有一些细小的缝隙能够穿过风来,所以这里常年不会闷热,且地势偏高,雨水也进不来,你放心吧,他们找不到这里。”似是感觉到了楚倾微微颤抖,萧珏便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话说完了,见楚倾沉默不语,他这才回神楚倾根本不可能会害怕,又不免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自嘲一笑。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感觉到与身边的人靠得太近,楚倾下意思地挪动了一下脚,却不知脚边就是一处坑,她低呼一声,刚才一直被萧珏抓着,使不上力气,此时身体骤然向一边倾倒。萧珏抓住她的手下意识地一带力,将她揽进怀里,而他自己则狠狠摔了下去,给楚倾当了人肉垫子。
山洞狭小,想要运功都难,这一下摔得可谓结结?结结实实,楚倾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声问:“你怎么样?”
“嘘!”萧珏伸手堵住楚倾的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听着渐渐靠近这里的脚步声,他将楚倾揽得更紧了些,“别乱动,他们找不到人会离开的。”
楚倾便听他的话趴着不动,直到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她这才挣了两下,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连带着将他也扶起来。
黑暗中看不到彼此,只能依靠碰触与气息来判断彼此在哪里。
定了神之后,楚倾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容身之处?”
萧珏淡淡一笑,“这里是宛府,出了宛府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宛府。”
楚倾跟着轻笑了一声,看不到表情,萧珏却听出她笑声中的一丝冷意。即使不用明说,他们也知道萧珏会知道这些的原因,谁都知道萧珏和尧冽是宛府的常客,府中甚至备了两人常住的客房,每每与宛珂相谈至深夜,或是遇上天气不便,二人便会留下,少则住上一日,多则三五日。
“说来,其实当初我们将议事之地定在宛府,而非珏王府,并非没有原因,宛府距离珏王府和将军府最近,而且这里最清净,并非如你所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萧珏嗓音清淡,不急不躁地与楚倾说起往事。“其实最初的议事楼并不在宛府,而是在珏王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珏王府有一段时间不太安全,隔墙有耳,于是便搬到了宛府,虽然后来珏王府里的‘耳朵’尽数被除,可我们三个已经习惯了在宛府相聚,久而久之,便也没有心思再动。”
听到这里,楚倾下意识地一声冷笑,“珏王府也会有别人的耳朵?”
萧珏淡淡道:“年少而轻狂,难免思虑不够周全,百密一疏也是常有之事,更别说偌大的一个府院,藏了一两只耳朵,也不奇怪,除了便可。”
他说的轻松,楚倾却不难想象这其中的是非曲折。
借着楚倾的身体而活,留着楚倾的记忆,她自然也是知晓生在帝王之家而身不由己,不幸中的万幸的是,楚丰心性寡淡,没有伟大宏图,只求北洵安安稳稳、和和乐乐,而且他由始至终都只钟爱傅王后一人,是以楚倾并无其他的异母兄妹,倒是有几个叔伯家的哥哥,自小她也见惯了他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也要大打出手,你争我夺。
所以也可以想象,身在萧家这样一个充满野心与抱负、诡计与争斗的皇室之中,萧珏自小经历过、承受过怎样的波折。
等到来年开春,她便在这世间活了十七年,在十三岁之前,她生活在养父母身边,说是如此,倒不如说是活在师父身边,跟着师父游走四方,阅遍人间。正也因此,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学会很多人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东西。至于天禅老人为何要教她这些她便不得而知,虽问过,天禅老人却并不答。
不过好在她对这一切都欣然接受,也很喜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