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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投奔一个宁和的家,结果发现自己已经房无一间、身无分文。
乐以珍郁郁不欢,由着朱琏广安排,当晚住进了一家客栈。
晚饭的时候,朱琏广向店家要了几样清淡的粥菜,本来打算陪着乐以珍用餐,结果乐以珍留下一碗粥和一碟炒青笋,将朱琏广拒至门外,关上了门。
她回身坐到桌边上,愣愣地瞅着那清粥炒笋,直到粥稠菜冷,她也没有动一下筷子。她满心装着沉沉的心事,却没有一件是清晰明了的,不由得她不沉闷愁烦。
就这样呆愣愣地坐到深夜,突然她这间客房的门被敲响了。经这一遭变故之后,她的神经变和异常敏感,“叩叩”两声敲门声,惊和得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谁?”
“是我,有事情跟你说。”朱琏广的声音轻轻从门外传来,让乐珍心劲儿一缓,舒出口气来。
她活动了一下坐麻木的腿脚,走过去开了门,朱琏广一身凉气走了进来,往桌上一瞧,粥菜完好冰凉地摆在那里,一盏灯烛都快燃尽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身到门外,吩咐随从往楼下要一份热饭菜、一壶热茶、一桶热水。
等东西到齐了,他先是往盆里舀了一些热水,拉着乐以珍过去洗了洗手脸,又将她带回桌边,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我的人从安平过来,有消息要告诉你,你吃了这碗饭,我就跟你说,否则咱们就等到明天再谈。”
乐以珍被他将了一军,勉强端起饭碗来,就着面前一碟什锦素炒,飞快地将一碗饭扒进嘴巴里,也不细嚼,粗粗地咽了下去,噎得她自己都红了脸。
朱琏广摇头叹笑,让随从收了碗筷出去,他起身关好了门,回来坐在了乐以珍的对面。乐以珍喝了几口茶,感觉哽在胸口的饭菜顺下去了,便抬头看着朱随广,急切地部首:“什么消息?孩子怎么没接来?”
乐以珍提孩子,朱琏广就滞了一下,随即他脸上挂着轻缓的笑意,对她说道:“孩子在怀府里,好好的,有人照《奇》顾着呢,还是再《书》等几天,等这件事《网》凤波渐渐地平息了,再想办法接出来比较稳妥。”
“谁在照顾我的孩子?是谷姨娘吗?”乐以珍将身体前倾,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朱琏广。朱琏广赶紧点头:“对对……你们家姨娘太多,刚刚跟我说了,我竟没想起来,就是这个姓……谷的姨娘在照顾你的孩子……”
“哦……”乐以珍稍稍放了心,“两个孩子到底是怀家的骨血,他们不会难为孩子的,是吧?”
“当然不会!所以我地没有急着接孩子出来,等郑士功和沈家没这么警惕了,再将两个孩子接到你身边,这样你们母子三人都完全,你说是不是?”朱琏广耐心地跟她解释着。
乐以珍将身子靠回椅背上,垂下了头:“这几天我的心乱得很,也没办法理智地思考问题,幸亏有王爷在,替我谋划筹办这件事,我就听王爷的安排吧。”
朱琏广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你的孩子。我的属下刚刚带来一个消息,他这几天在安平查探,已经弄清楚这件事情的起因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乐以珍又将身体绷紧,两只手扣住桌沿,全神贯注地看着朱琏广。
“我们还在京里办事的时候,你们家二少奶奶就已经在家里谋划这件事了。那一阵子你们家老爷瘾病很重,郭氏趁你不在家的功夫,经常接济你家老爷烟资,后来有一天,郭氏在你家老爷犯瘾的时候,跟他说你临行前吩咐过,不许动用家里的银子给他买西土烟,她不敢从家里账上支银子,而她的私房已经给光了,实在没有银子再供他了。
你家老爷大概是那一会儿神智不太清楚,就说自己在凤州有私产,让郭氏派个人过来,找詹先生支些银子带回去……”
“怀老爷的本意并不是卖掉产业,可是郭氏却趁他瘾病犯了颠三倒四的当口,哄骗他签了一份委卖书,又问出了契据和大印的藏处,她便支使她娘家的堂兄赶奔凤州来,将这里的宅子和生意统统卖掉了……”
“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是因为她当时就已经有了诬陷你和你家二少爷入狱,独霸怀氏产业的阴谋。这一段就要从郑士功身上说起……”
“我跟郑士功打过交道,这个人并不愚蠢,他这次和郭氏联手制这起荒诞不经的冤案,实在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而能让他如此不顾命冒险的人,唯有他的儿子……”
“郑家在他这一辈就是单传,到了他这里,妻妾倒是不少,可惜生了一堆女儿。到他四十二岁的时候,他新纳的一个小妾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简直就是郑家的命根子,全家人将这位公子捧在掌心里,生怕他有个闪失,绝了郑家的后。”
“俗话说:惯子如杀子。这位独苗郑公子在父母的惯宠溺爱中长大,果真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玩,无所不精,就是不肯正经读书考功名。就在咱们上京之前,这位郑公子随一群狐朋狗友到京里游玩,在花楼里因为抢姑娘,和人起了争执,他们仗着自己这一方人多,愣是将对方的一位年轻公子打死了,殊不知他们打死的那位正是兵部尚书童宽麒的儿子,不等他们跑出京城,就被童大人派人捉住……“
“郑士功得了消息,急得撞墙。为了这根郑家的独苗,他亲自上京跪求童尚书。童尚书被打死的那个儿子,是他诸多子嗣中一位不起眼的庶子,虽然他也心疼,倒也不至于挖心挖肺地伤心。儿子已经死了,郑士功又磕头磕得皮破血流,他便有了另外的主意……”
“他跟郑士功说,郑公子打死了他的儿子,他若轻易放过,人人以为他这个兵部尚书软弱好欺呢。郑士功一听这句活话儿,赶紧指天发誓,只要童尚书留他儿子一条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结果童尚书便跟他张开了狮子口,要他筹二十万两银子上京领人……”
“生了一个败家儿子,郑家的家财已经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二十万两银子对郑士功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绝望的数字。他回到家里,一番核计,想起了他治下还有一户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家,就是你们怀家。
“他上门求助的时候,我们正在京里,你们家的主事人郭氏接待了他。郑士功放下自己为官的尊严,低声顺气地求郭氏跟你们家老爷说一说,能不能借他十万两银子。郭氏就在那一刻有了后来这个害命谋产的主意……”
“她答应给郑家解决全部二十万两银子,只要郑士功配合她演这一场戏。郑士功实在是走投无路,凑不齐二十万两这个数目,便咬牙答应了她……”
乐以珍想了好几天的问题,在这一刻终于明很朗了,怪不得郭元凤在后堂跟她说:“天要助我,机会就这样来了……”原来郑士功等着二十万两银子买儿子的命,而郭元凤快恰恰在那时候知道了凤州私产的事。
“那我家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乐以珍抖着嗓子问道。
“郭元凤答应那个姓夏的女人和你家罗姨娘,只要她们在你家老爷的饮食中投下她给的药粉,她就供她们两个一辈子的烟……她哄骗夏罗二人,说那药粉只是重剂西土粉,她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家老爷戒毒成功,她保证吃了那东西,只人会重犯瘾病,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个女人受那一辈子不缺烟的诱惑,就替她做了这件事,结果还没等你家老爷咽气,那两个女人就被郭氏派人强喂进去大量的西土,一命呜呼了……”
乐以珍终于知道了怀远驹死亡的经过,她双眼噙泪,恨得捏紧了拳头,咬呀说道:“郭元凤!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用来害死我丈夫的那种毒药,喂进你的嘴巴里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暂居之处
乐以珍一夜未睡,朱琏广也没有睡好。
本来以为送她到凤州,将她安置了,他自己住在哪里都好,就近方便保护她就成。谁知道她家没了,身无分文,孤身一人。
这让朱琏广有些为难,虽然他内心里愿意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在家里就出了那样的事,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整天与她对面并肩,只怕将来说起来,更会损坏她的名节。
还有孩子的事,他可以找借口拖个十天半月,如果时间长了,她终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可怎么劝抚得住呢?
一夜辗转浅眠,天刚蒙蒙亮,他就招来了自己的属下。吩咐他们赶紧回安平,多方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郭元凤。
属下领了命离开,朱琏广洗梳完毕,倚在客房外的栅栏上,等着乐以珍起床。
其实乐以珍一宿未睡。朱琏广这边的动静,她早就听见了。这一夜的时间里,她想着朱琏广讲给她的那些事,哭了不知道多少回,此时眼睛又肿,心口又疼,窝在被子里犯难,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天亮了,客人纷纷起来,喊小二要热水的,下楼吃早饭的,响动越来越大。朱琏广倚在楼栏上,站得腿都有点儿麻了,也没见乐以珍走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不太放心,还是上前敲了门:“珍儿,醒了没有?该用早饭了……”
“来了……稍等我一下。”声音有些哑,朱琏广听了,微皱着眉,摇了摇头。
没过一会儿,门轻轻地打开了,乐以珍穿戴齐整,也梳了头,只是眼皮肿得发亮,一看就是哭了一晚。她自己也窘,尽量低垂着头。朱琏广不好多问,虽然心里疼惜,却只能当做看不见。
“王爷起得早,等我洗把脸,很快的。你在楼下等我。乐以珍知道自己声音哑,便将说话的音量放到最低。
朱琏广抿了一下嘴唇,冲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便下楼去了。乐以珍喊来小二,要了一盆凉水,将脸浸在盆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撩着凉水在眼睛上拍了几下,拿干巾子擦净脸上的水,往镜子里一瞅,还是两只金鱼眼!
她沮丧地把干巾子摔进盆子,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出门,下楼找朱琏广去了。
朱琏广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已经点好了早餐,见乐以珍走下楼梯,赶紧冲她招手。乐以珍来到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垂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抚着自己的眼睛,苦笑着看朱琏广:“是不是很难看?”
朱琏广微微将身体前倾,凑近了乐以珍一些,小声说道:“你就是肿的睁不开眼睛了,也照样是美女,不过我还是让人请大夫去了,不光是为了你这两只肿眼泡,还有你这嗓子,已经哑了几天了,这样的急火攻心,我也拍伤了你的内腑,一会儿大夫来了,你乖乖地配合就好。”
“劳王爷操心。”朱琏广这片关切之心,乐以珍也只能道谢,“王爷快吃饭吧,粥要凉了呢。”
“你也吃,吃完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朱琏广率先拿起匙来,大口地喝着粥。
“什么事?不如边吃边说吧。”乐以珍不打算让朱琏广担心,也勉强端起碗来,小口小口地喝粥吃菜。
“恩……”朱琏广咽下口中食物,认真地看着乐以珍,“如果你打算在这里落脚安居,总在客栈也不太方便,不如我们在这城里找一处合适的宅子买下来,有了自己的地方,心里也安定不是?”
乐以珍听了这话,将手里的碗放回桌子上,静默地想了一会儿。
她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如果不打算以后回安平,朱琏广将是她唯一可以仰仗的人。可是真让他出银子买宅子,供她和她的孩子居住,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而且与住处比起来,未来怎么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