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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以珍对怀氏生意的熟悉和接受速度让人刮目相看虽然她经验缺乏,可是在听掌柜们谈起经营上的事时,她却丝毫不显生涩。而怀明弘似乎并不想趁此机会展现自己做为怀氏未来当家人的能力,他只是依怀远驹的吩咐,规规矩矩地辅助乐以珍管大事小情,都必先请示过她才做决断。
乐以珍倒不是刻意出风头,她实在是太喜欢眼下能上班做事的生活了。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早晚有一天会完完全全地交到怀明弘手上,她只是想在自己还能出门做事这段日子里,好好地享受一下职场生涯。
她将自己的日程按照现的作息时间安排,人为地将七天定为一周,周一至周五她上班,周六周日她会带着蕊儿、梦儿和实儿三个孩子去帽儿胡同,后来因为蕊儿对院子中央那座高坟心怀恐惧便只带梦儿和实力过去了。
转眼一个月去了,似乎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两位老太太的过世,在每个人心上烙下的悲伤印记,正在逐渐得淡去。
年过去了眼上元节过去了。怀府在重孝期间,即不能张灯结彩不能走亲串友,孩子们都吵着这个年过得没意思,可是大人们却感受到了新年那强烈的欢乐气息,正将弥漫在怀府之中的悲情氛围驱走。
帽胡同那边,似乎也一切正常。怀禄、罗金英和定儿三人照顾怀远驹一个,乐以珍没有什么不放心。朱琏广的侍卫已经年前回到他们主子那里了乐以珍在家丁中挑出身强力壮的十个人,又在城内武馆里雇来几位武师怀远驹的旧居旁边,租下来一户人家的房子些人住在那里,日夜轮流保护怀远驹的安全。
怀远驹这一子真是好多了来他在人面前就总是一副严肃地样子。甚少露出亲和地表情。因此他眼下这副少言寡语、不喜不怒地样子。在很多地人眼里。就已经算是恢复正常了。
只有乐以能体会他内心深处那股幽远深长地哀伤。知道婆婆这件事在他心上留下地伤痕。怕是一辈子也弥合不起来了。
在乐以珍地日历上。每个周六地早晨。当她带着梦儿和实儿出现在院子里地时候。怀远驹通常会把着门框。正在朝门口张望。梦儿仍然是怀远地开心果。她活泼好动。聪慧机灵。打小就跟怀远驹最亲。每次四口人相聚度“周末”。小院儿里就会响起她银铃儿般欢快地笑声。怀远驹会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光里。目光追随着女儿地身影。只有这个时候。他地脸上才会现出微不可察地笑意来。
有一次。在“周日”回怀府地路上。梦儿突然抱着乐以珍地胳膊问道:“娘。爹现在不疼我了。爹都不愿意抱抱我了…”
小孩子地感知是敏锐地。尽管很多人认为怀远驹经过一个月地调养。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梦儿却感觉得到。她地爹爹与以前不一样了。乐以珍难过地抱着梦儿。跟她解释道:“两个奶奶都没了。爹是最伤心地人。等过些日子。爹爹伤心地劲头过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地…”
生意上。怀氏产业地掌柜们跟了怀远驹多年。倒不是会因为他一时不在而乱了阵脚。何况也没有出现权力真空。虽然乐以珍和怀明弘两个人绑在一处。也及不上怀远驹地经验老道、游刃有余。但年轻人有年轻人地好处。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让那些老掌柜们眼前一亮。
就比如那日在载德楼,乐以珍所提的百科全书,当时只是跟梁先生聊起来时,随口一说。却不料那日她巡视到东林书院时,梁先生郑重其事地跟商量起这件事来。
按梁先生的说法儿,如果怀氏东林书院能编一部百科全书,那可不光是一件赚银子的事,那将是一件流芳后世的文化事件。虽然前人也有这方述,但是几百年的时间里,无论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看,都会出现新的成就。梁先生虽然已经算是弃文从商了,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心中那个读书经世、启迪后人的梦想并没有泯灭。乐以珍随口一提的百科全书,在他心里点燃了澎湃的激情。大概每个读书人都会有做一番大事业、留芳后世的壮丽梦想吧。梁先生终于从乐以珍的提议中到了自己名垂后世的途径了。
他极力地说服乐以珍,向她阐述这件事将如何为怀氏留下千古美名,如何造福怀氏后人等等。当乐以珍向他问及这件事的可行性,他回答:“只要能取得国子监的官文,组织编写书籍一事交给我来做东林书院这些年人才辈出,挑出百十个来个人编一部百科还是卓卓有余的。”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乐以珍问他。
“三年时间一定可以完成。”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炯炯,充满了激情。可是乐以珍却对三年这个时间产生了犹豫,不用三年时间,恐怕一年之后,她要么重回怀府内院当一个不出二门的贵妇,要么随怀远去了凤州。不知道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筹备的事件,会不会在她离开后生变故。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怀明弘在她身侧出声说道:“三年时间对于编一套百科来说一个合理的时间,二太太要是对这件事有兴趣,不如我们就来做这件事吧。我觉得梁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家银子再多是商贾之家,这件事倒不图赚多少银子:给我们百年怀氏赚来一个好的名声,就是一桩值得一试的好买卖。”
乐以珍还是很慎的,她没有马上应承梁先生,而是先去找了朱琏广。国子监那样的官学机构,不是东林书院这样的民间书院能接触得上的,也不是怀氏这样的商贾之家能渗透进去的。如果要与国子监接触上第一个选择便是找朱琏广,第二个选择是找沈同达。
两相较更愿意去欠琏广一个人情,而不是沈同达。
朱琏广听乐珍表明来意了半天才说道:“我现在终于可以分辨得出,你不是我的珍妹了。你这样一板一眼地与我谈筹编一部百科全书我谈取得国子监官文的可能性,我几乎就快要忽略掉你的性别了。”
乐以珍双掌一拍:“好呀!的就是你这种感觉,忽略掉我的性别,我只是与你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而已,我们之间纯粹是一对好朋友,就是这样子!”
她刚高兴了这么一下下,朱琏广心里马上不爽快了,好整以暇地看她半天,然后故意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调说道:“你虽然不是我的珍妹,但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与你接触过的人,几乎都难以将你忘怀…”
“王爷!”乐以珍噎住,气恼地瞪着他,“你要拒绝我的请求,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不行,我起身走人,OK?”
“噢什么?”朱琏广好像很开心自己能惹恼乐以珍,慢悠悠地喝着茶,轻飘飘地问她。
“…”乐以珍现自己平时挺端庄的,一遇见朱琏广,心里有一个睡着的小魔鬼就会苏醒。她结结实实地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国子监!你能不能给我找到人吧!如果你说不能,我马上告辞!”
“啧啧!”朱琏广忍住要大笑的冲动,继续捉弄她:“你这是求人办事的口吻吗?你要是一直这副样子,我倒是替怀氏产业担忧,生意人最重要的品质便是一切以利益为重,能屈能伸,你这副倔强的样子,不知道会吓走多少合作伙伴呢…或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别人面前都像是一个生意人,对待我是特殊的一种态度…”
乐以珍对他彻底无语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刚要脾气,突然感觉到自己着了他的道儿了,便将脸色一转,笑着看他:“王爷这种轻松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找国子监要一个官文,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那么我就谢过王爷了!我会静候王爷的佳音,王爷您尽快好吗?”
这下子轮到朱琏广被噎住了,他想了好半天,搔了搔额头:“唉…交友不慎哪…我可以给你要一个官文,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知道,我现在可是尽人皆知的闲散王爷,闲得脑顶要长出蘑菇来了。你说这件事,我很有兴趣,我要来了官文,这件事算我一个如何?”
“你能行吗?”乐以珍终于扳回了一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她斜睨着朱琏广,用一种十分怀的目光看着他。
“我?”朱琏广接收到她的目光,深以为辱,出言辨道,“我四岁开始在太学里读书,我的师傅是当代鸿儒程启~,从六岁开始,我的伴读就再也没被师傅打过手板,你觉得我书读得怎么样…”
“噗!”乐以珍很不客气地笑道,“你还真会卖弄!”
朱琏广登时红了脸:“哦…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不太熟悉我们这个朝代的皇子教育…所以…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立春家聚
立春在奉西这一带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这一天地方下百姓共同迎春。官员会身穿官服,带领着迎春的队伍在大街上游行,会有打扮成春官的艺人沿街高喊“春来了”。大家在官员的带领下,出城去迎接芒神。
在老百姓的家里,这一天有“咬春”的习俗,吃春饼,贴春幅,孩子们佩戴春娃娃,其热闹的程度虽然比不上过年,但也是满城欢庆,共贺天神赐与人间新一轮生的希望。
今年的立春这一天,怀府的下人们早起将内外庭院洒扫干净,厨房也做了“咬春”的春饼,给各房都送了去。只是碍于孝期未过,没有贴春幅,也没有人出去参加安平府迎春的游街活动。
但乐以珍并不希望家人长时间沉浸在丧亲的悲痛之中。守孝的规矩她不敢乱破,但是立春这一天,一家人团聚,共同吃一顿迎春饭,应该不算过分的。
那天她没有去行里,一早起来就去了帽儿胡同,陪怀远驹吃过午饭之后,她便乘车回到府里,准备晚上将家人召集在大饭厅里共进晚餐。
当晚,虽然大家穿戴依然素净,但是显而易见,每个人都刻意地装扮过了。虽然初春的傍晚仍有些冷,女人却已经脱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春衫。
大饭厅内四下里布置着栽海棠,花还没有全开,含苞欲放,绿托粉蕊,煞是喜人。厅内排下六桌酒席主位置上有两桌侧是怀远清、怀远江和怀远涛三兄弟及怀明弘和几位成年的少爷,右侧是沈夫人和乐以珍陪着三老太太高氏,以下坐着各房的太太、少奶奶。下的三桌,各屋的小少爷和小姐们各占一桌,靠近门边儿的两桌,便是各房的姨娘、姨奶奶们了。
菜肴酒上,乐以珍身为当家人,站起身来说话:“今日立春,是新的一个春天的开始,咱们家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伤痛虽然我希望大家永远将老太太放在心中怀念,但同时,我也希望家人一个一个都能快乐起来,我相信老太太在天有灵不希望家人因为她的离去,而一直消沉悲伤。祖先的神灵时刻守护着我们在期待着我们,看我们这些怀氏后代子孙,如何将他们一手挣下来的家业产业扬光大。因此,今儿晚上一家人吃过这顿迎饭,从明天开始,春暖冰融家都要振作起来!”
乐以珍说完,自己先干中的酒。饭厅内一片叫好附和之声家纷纷举杯,正要喝下杯中酒左边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是怀远清:“弟妹说得好果然这一个多月没有白在行里呆着,说话越来越像一个当家人了。弟妹说我们都应该振奋努力,我内心深以为是,只不过我想努力,弟妹也不给个机会呢…另外我想问弟妹一句,四弟什么时候才能振奋起来?还是说他一直窝在那条破胡同里,怀氏一直由你掌握着?”
“当是这样!”一句话从两个人的口中同时说出,让满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