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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柔软的蚕丝被往自己的脖子两旁塞好,准备继续做梦里连续剧的余久洋只觉得耳朵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寒意袭击全身,一个高飘的侧空翻后,眼睛还没完全张开的他已经远离床沿六米,光着膀子穿着条短裤就往卫生间逃窜。
厚实的木门像一个久经考验的忠诚卫士,竭尽所能抵御了余永泉一轮又一轮疯狂的攻击,在即将筋疲力尽之际,却见儿子已梳理整齐的出现在他面前,用黑而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没说一句话更没吃早饭,转身冒雨出了门。
不就是要我去上班嘛,用得着这样对我吗?疯了疯了!
焦小鱼也在顶着大雨往单位里赶,这对她来说可是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以往若干年直至上一周,但凡下雨她是铁定请假不来的,躺在柔软无比的床上就着雨声睡懒觉,那是她从孩提时就养成的好习惯,求学期间甚至为此可以谎称头疼而经常性的翘课。
但现在情况可大不同了,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头脑发昏,没经过怎么缜密思维就轻率答应了头头的条件,既然要管好这个比较另类的徒弟,那自己就也得差不多点才行,怎么也要做出个好榜样来。
可雨水灌进领口的滋味实在是太恐怖了---
雨丝宛若一条条未长成的细蛇,吱吱扭扭推推搡搡地沿着双峰之间的小径匍匐往下,遇到高低不平处就一哄而散,四处爬窜而去,一丝一丝的凉意被它们压入温热的体内,奇痒无比的小疙瘩因此被催逼着冒出皮肤表层,不情不愿地三三两两散布在她的周身。
公司大厅里一片五彩缤纷、色彩斑斓,无数种颜色款式各不相同的雨衣雨伞同时充斥在地面和墙上,大理石地面上一时水流成河,脏滑异常。
稍有点近视的焦小鱼带着微笑刚进门就利索的摔倒了,成了今天的第三个受害者,因为疼痛,她惨叫不绝的声音盖过其他一切的声响。
众人吃惊回望,见那女子在地上硬生生的做了个笔直的竖向一字开,一手撑地,另一只小手还艰难地高举着一个饭盒,那里面装的可是她的丰盛午饭。
苏唯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想用力先把她起来看看伤到哪里没有,不料那女子嘴里虽哎呀哎呀的叫唤个不停,却把手中的饭盒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上好几倍,催着苏唯姐姐先把饭盒放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后,再回头来救助动弹不得的自己。
这女人,前世属什么的?
被苏维搀扶着慢慢走进新办公室后,焦小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迫做了自己徒弟的男孩,他已经换好了工作服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的。
她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手就把一直牢牢捏在手中的饭盒放在了办公桌上,也拿了自己的那件工作服一瘸一拐的去了卫生间。
俗话说换一样生活拆一回骨头,随便干什么事情,最初的前几天总是最难熬的,象焦小鱼这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的懒女人现在可是遇到了新挑战。
厂办的活可谓是琐碎之极,基本上是大事没几件,小事连成线。
从按领导的要求办妥每件事开始,直到听取各部门各科室不停嘴的满腹抱怨,短短两个小时里,穿着高跟鞋的焦小鱼不停地游走在一楼到三楼之间,脑筋里充斥着各种各样需要解决的大大小小或轻或重的事情。(也就是听听罢了,我又不是精通十八般武艺的超人。)
我就像个容量超大的垃圾桶,人人都往里面扔东西,还很没礼貌没素质的垃圾不分类,逮着啥都往里扔,就图个解气图个痛快。焦小鱼撅着嘴苦恼的想。
要命的活!
二楼平台上站着个身材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斯文人,很期待地望着楼下,一见她出现眼里就有了笑意,小马哥的欢喜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呢。
“小鱼,午饭我们一起叫了麻辣烫,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自作主张替你也叫了份,绝对重辣的,过会儿你别忘了过来吃。”
“啊!可我带饭了呀,我妈早上冒着雨特地给我拿过来的,我看了看菜还真不错,基本上都是荤菜。”
焦小鱼带着点犹豫慢慢的说,她从小到大都是个绝对的食肉族,她老妈投其所好,经常给她准备个满是鸡鸭鱼肉的饭盒,让她没事拿着当零食吃。
“噢,没事的,反正我胃口大,两份也笃定吃得下。”马超在这个娇滴滴的女人面前是永远不会生气的。
一说到午饭,焦小鱼马上想起一大早放在办公桌上的饭盒,那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才保护下来的,得赶紧拿到休息室里去排队,整个办公区域就这么一台微波炉,要是前面连着碰到几个炖汤炖蛋的主,没大半个小时就甭想吃上午饭。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排队热饭去,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全是油怎么吃?”焦小鱼边说边往楼上跑,把马超晾在了身后。
望着焦小鱼慌慌张张的背影,马超心里一片的迷茫,自己对她的喜爱一直在与日俱增,但却是绝不会点穿的。
他怕被拒绝。
聪慧的女子,你可懂我的心?
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又从楼上的办公室里响起,一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那个事事不顺的焦小鱼。
又咋的啦?
第一卷 第八章 我这不是找罪受吗?
电脑桌前,嘴巴张成0形的焦小鱼定格成了木头人,再无一点声音。
她美丽洁白的小手举着自己那只那美丽非凡的骨瓷饭盒直发愣,这真的是我的饭盒吗?我怎么不能确定下来了。
她当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空如也的饭盒里就连香味也没有留下一丝,她那一向灵活的大脑瓜子暂时性的短路了。
闻讯赶过来的马超只是看了看见,就已经快速想通了其中的原因,轻轻接过那只依旧高举在半空中的饭盒放到一边,很勉强的才忍住了笑,想着好话安慰她,“带错饭盒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有过的,谁让我们家当都差不多呢。”
丢脸无比的焦小鱼还能咋样?只能无奈的接受了他的安慰,抚着发烫的脸颊哭丧着脸自嘲道:“刚才我还摆臭架子不要吃你买的麻辣烫,现在可得看你的脸色了,你可别惩罚我,分一份给我行吗马超?”
眼含笑意的马超快乐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心头却想:哎,你这个傻女子,说什么惩罚你,你可知道即使我自己不吃,也绝对不会饿着你的。
看着离午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马超正待要走,旁边那情绪还没平静下来的焦小鱼又是一阵的尖叫:不对不对,我肯定是带饭菜来的,早上一跤摔在地上的时候我举在手里还感觉很重的,怎么可能是空的…
也有可能摔跤的时候打翻了吧!
密闭的饭盒不可能会撒掉,何况地上根本没一粒米,到底怎么了?
想来想去,有着福尔摩斯般头脑的焦小鱼突然灵光一现,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宝贝徒弟身上,不管怎么,问问他总是可以的吧。
左右一看,屋里并没有他的影子,那个脚下似乎永远装着滑轮的男孩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你不在我也有办法,我有你的手机号码呀!
照着刚知道的那个拗口的号码打了过去,没几秒,清晰的铃声好像就在隔壁响起,跑出去带着疑惑拉开储物间的矮门一看,那个瘦高的大男孩正缩成一团,躺在文件堆里睡着香甜无比的回笼觉,你小子可真会享受啊。
你给我醒醒。
师傅焦小鱼的问话很有技巧性---
“余小弟,我的饭盒是你洗的吧?还挺干净呐!”
“吃完了当然要帮你洗干净了,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嘿嘿,味道好极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会烧菜。”
刚睡醒的徒弟余久洋仍旧坐在地上,张着无辜的大眼睛回答师傅。
一听这话,肚子里已经在猛提意见并且严重抗议的焦小鱼火一下子从脚底冒到了头顶,上去就是一脚,当然用的并不是那尖细的鞋跟。
“你还有没有王法了?谁让你不经同意随便吃别人饭的?”
还是一脸无辜相的余小弟明显被踢疼了,坐在地上一边闪躲着一边揉着腿惨叫起来:“哎哟,你干嘛踢我,明明是你自己放在我桌上给我吃的,我还以为你做了师傅心疼我,知道我没吃早饭特地留给我吃的呢!”
听听这话,我心疼你?我脑子短路了,会来心疼你这么个只会给我气受的徒弟,越想越恼火,上去又是一脚,这次加大了力道。
“放在你桌上你就吃?我放堆灭鼠药片在那里你也吃啊?我是感觉心疼,可我心疼的不是你,而是我那盒可怜的饭,选你的胃做归宿可真不划算。”
看到师徒俩都板起了面孔,马超在旁边及时做起和事佬,总不能看着他们俩就这么干耗着吧,怎么也得有个说法把事情结束掉。
“算了小鱼,吃都吃了再骂也没有用,毕竟还是小孩子嘛,说两句就行了,你以后也要注意啊,不能再这样气你师傅了。”
前面一句是在劝小鱼熄火,后一句则是在关照刚被师傅被修理过的余久洋。
隔着那扇矮门,余久洋听着马超继续在劝解焦小鱼,“小鱼,他是你的徒弟啊,再怎么也不能又打又骂的,毕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会伤心的。”
“哎,摊上这么个徒弟,你说我这不是找罪受吗。”
想了想又说,“我知道我刚才态度差了点,不该动手的,可你不知道当中的原因,本来如果是我自己做的饭菜,他吃了也就吃了,反正也不好吃,可这是我妈一早起来做好,再冒着这么大的雨特地给我端来的,我还愣是一口也没吃到,你说能不生气吗我?”
听到了其中的原因,余久洋本来很无所谓的心里有点被触动了,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低头沉默起来。
“还不出来,你属老鼠的呀,一天到晚的呆在洞里,不用吃饭了吗?是不是刚才吃撑了不消化啦?”
师傅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态度平和带着调侃,看来已经不生气了,余久洋心头一乐,嗖的一下急速窜了出来,当真像极了一只大老鼠。
午饭时,二楼休息室里依旧是欢声笑语一片,正宗麻辣烫的辣味刺激得人人呲牙裂嘴,餐巾纸一时间成了空前紧俏的物资。
可人的心理就是矛盾,越是感觉辣偏还越是往嘴里塞个不停,连蓝科长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翩翩风度,高调而夸张地醒着鼻涕,全然不顾旁人不断丢过来的白眼。
肠胃不是很好的马超其实并不太喜欢吃这种刺激性强的大杂烩,只是象征性夹了一根宽粉条慢慢嚼着,眼里却只是瞟着坐在一旁吃得入神吃得忘我的焦小鱼。
见她连声喊着包心贡丸好吃,可惜就三粒,不爽不爽,他也不言语,赶紧捞起自己碗里的贡丸全部给了她,明知这样做不很合适的焦小鱼哪敌得过这美食的诱惑,心里只是简单挣扎了一会儿,给了他一个美美的笑脸,就对着那浮沉于浓汤间的贡丸投降了。
眼里从来就只有马超一个人的林曼如注意到了,不快马上清楚的写在了脸上,但又不好发作,只能一双筷子拼命捣鼓着碗里的所有物件,以此来发泄着怨气,只是对面的那两人一个正埋头苦吃,另一个则在专心猛看,根本就没人理会她的失态。
角落里的余久洋早吃好了,所以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奇特现象,闲着也是无事的他于是也凑起了热闹:哈哈,我看出来了,这是个典型的三角恋,小马哥你居心不良啊,居然想泡我师傅,还是先过过我这关吧!
嗯,让我想想,该怎么为难为难他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